51. 耳朵

不必涔沅引路，也不顾众人眼光，巫奚大笑之后就目不斜视地朝向那尸坑走去，她佝偻着脊背，手中握着支树枝做的简易拐杖，一下一下戳进泥土里。

无人敢拦，也无人敢扶，空气不知为何一阵寂静。

看来在场稍微有些见识的将领们都多少听说些江湖传闻吧，毕竟医圣代代都有，但除了一手可令人起死回生的医术，巫奚可还是个会生啖活人肉的食人魔头，也有人说，她这种怪老太婆，根本就不是医者，整日做的都是些以命换命的巫蛊之术。

还蹲在焦尸边的桑姝丹一抬头对上巫奚那双混浊的眸子，亲眼看到这双眼在盯着尸骨之时忽地迸发出亲切的光芒，令她心头一震，她连忙站起身给这位老者让路，不知为何她站在那儿的时候下意识僵直了身子，虽然不认识这是谁，但看涔沅、宁羽夏将军和容家副将都对这位老人有所忌惮的眼神，她不禁心中充满好奇。

看见巫奚没有废话就要开工，涔沅挥了挥手，让尸体周边的衙门的仵作都撤开，只留下了些必要的验尸工具。

是也，巫奚虽是民间江湖闻名的神医，可却鲜有人知，除了治病救人，她日常最爱的便是那些仵作之事，一手验尸术简直直接相当于让尸身自个儿开口说话。

擦身而过间，混浊的眸子似乎在桑姝丹身上停滞片刻，随即扫过。

众人皆被这位瘦小的老神医所散发出的潇洒不羁的气场所震慑，那双在乱发中半隐半现的双眸，却仿佛能看穿一切。

看着从坑里抬出的三具尸体，巫奚皴皱着的脸上没有蔓延出任何可供阅读的神色。她扔掉了拐杖，仔细观察着地下被拼凑出的三具尸体，其中两具骸骨小得很，应是一个稚童，一个婴儿的，全然不嫌味道刺鼻，她的手指一寸寸轻轻摸过每根尸骨，仿佛在感受着什么，那是双布满青筋的老人的手，按理来说早已经失去了柔嫩灵敏的触感。

“她摸得好温柔，就好像孩子还活着一般。”桑姝丹看得仔细，不由得想。

微微眯起眼睛，巫奚仔细端详着这脆弱如尘，稍微用力就会化为粉尘的每根尸骨，虽然残缺不全，但每根骨头被烧毁的程度都差不多，看不出什么明显的伤口，仅从这三具尸身来看，不像是有什么钝器所伤，紧接着，迎着围观人群惊诧地目光，她竟捡起根大腿骨，深深嗅了嗅。

若仅仅是这些，寻常仵作也能推得出，可涔沅请她来，自然是想看看有什么法子能从这支离破碎的手焦尸中推断出是否中毒的办法。

“怎样，请问尊者，这三具尸身可有何中毒的痕迹，您可需要何种工具来检验?”涔沅拿出他平稳尊敬的声色，问了句。

谁知巫奚却站起身，嘶哑着喉咙朝他笑了笑：“想知道?那你也割块肉给我吃，我还没吃过太监的肉呢，我吃饱了就告诉你，不过……。”说着，怪老太婆围着涔沅走了一周：“看你瘦的，我可不要屁股肉，我看中的是你大腿上的肉……”

怎么这样老了，说起话来还中气十足，巫奚一张口，三十步以内站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地。

抿了抿嘴唇，桑姝丹忽地有点理解了涔沅，果真只有妖魔鬼怪才能应付妖魔鬼怪，各行各业里做到顶尖儿的真是一个个都怪到不行。

话音未落，乌丰长刀就要出鞘，涔沅摆了摆手，面色倒也不气。

巫奚沿路走来，每日都要吃的人肉，并非是玄冥司密卫自割腿肉或是抢掠来的，相反，都是一个个贫苦的穷人们，为了救亲人孩子的命，而自愿献出的，巫奚每吃一个人的肉，就会救起另一条他或她所在意的性命，她从不多收，不管是谁要献肉，手掌心大小，手掌心厚的一块肉就足够了，还要是得在她看过了病人说可救治后才会收下这人肉。

可若任由她每日救人，免不得耽误行程，涔沅下令玄冥司密卫所做的便是提前以西南巫奚的居所为起点，以甘州为终点，搜集起沿路需要救治的百姓人家的消息，汇总好这些疑难杂症后送给巫奚过目，提前排好日子，一路上不仅救人吃肉之路畅通，且还能赶上到甘州的日子。

看着巫奚的背影，桑姝丹心中不禁思忖道：涔沅真是好深不可测的人脉，他到底使了什么办法，请的出这尊大佛，涔沅手上又把握着多少江湖势力。这些是否和他的出身有关，巫奚又为何会半路撂挑子来调戏他。

“那看来是无毒了。”可几乎没有停顿，涔沅无趣地吐出一句话：“若是有毒，你就该问我‘想知道是什么毒’吗，而不是想吃我的肉。”

“啧啧，无趣。”撇了撇嘴，巫奚似乎轻笑了下，随手将手中拎着的大腿骨扔进了桑姝丹的怀里。

给桑姝丹吓了一跳，她握着这截小小的骨头，努力地想表现出处变不惊：“这骨头有何重要的么?”

“有，好看，你收着，当我送你的信物。”巫奚不慌不忙地说到。

“……”最近还真是狂收礼，想到贺安给了她十张一万两的银票，却没想到涔沅看了后说都是假的，于是回收了，这骨头又是何奇怪的东西，她又不是狗，可没待这边说上两句，鸡飞狗跳的场面再次开启。

“涔大人，既然无毒，这闹剧到现在该收场了吧，甘州可不是无人管束的荒凉地带，此乃我容家军驻守之地，百里外就是边……”话音未落，这位早在三年前就被涔沅踹过一脚的副将，忽地感到头顶一顶凉风吹过，就像有一个平面的头皮被掀起来。

还没来得及反应，容副将便看见他一顶铜冠便滚在脚下，连带着一团黑乎乎的毛发：“啊啊啊啊！！！”顿了顿，好不容易看清楚涔沅手中握着的薄剑，他才发出一声尖叫。

“将军莫慌，头还在。”此情此景，宁羽夏不禁笑了笑，这草包男还以为涔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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