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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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赵不息却没有先急着让韩信和王翦在沙盘上论战。
主要是王翦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太好,得睡到日上三更才会起床。
这大好的上午又不能一直等着王翦睡醒,赵不息干脆就应嬴政的要求带着他去黑石制糖厂看看。
顺便还能关心一下自己心爱的吕雉萧何两位大才。
王翦还没有起身,所以就只有嬴政蒙毅、赵不息韩信四人坐着马车去往郊外的制糖厂,为赵不息驾车的是夏侯婴。夏侯婴是被刘邦举荐来的,他很满意这份工作,黑石子是一位很好的主家,给他开了很高的工钱不说,还给他家翻新了宅院。
赵不息出门的时候还给夏侯婴也揣了个饼,上马车的时候笑眯眯的把饼递给了夏侯婴:“今早还没有用膳吧,我给你拿了个饼,快点趁热吃吧,吃完了再去黑石制糖厂。”
“好嘞!”夏侯婴更觉得自己被赵不息看重,笑咧了嘴,接过饼就咬了一大口。
嬴政看了夏侯婴一眼,没说什么。
等上了马车,四人两两对坐,嬴政忽然开口:“这个人也是你新找到的大才吗?”
“对啊,他的驾车技术可厉害了!”赵不息笑着回了句。
啧,连一个车夫也能被称为大才。
嬴政没说话,心中却掠过一丝嫌弃。他得想想,朝廷之中有没有什么人才,再给他女儿送几个过去……省得没见识到了见到一个人就喊他大才的地步。
等到了黑石制糖厂,嬴政的心情更不愉快了。
他看着自己的女儿甜兮兮地跑向一男一女,口中“大才”“最近都瘦了”“可不能太劳累”“我心疼”之类的话不要钱一样往外说。
赵不息向嬴政介绍吕雉和萧何。
“赵公,这是我的好友吕雉和萧何,都是世间罕见的大才。”赵不息拉着吕雉和萧何的手向嬴政介绍他们。
嬴政看在自家女儿的面子上,还是对他们扬了扬唇角,假惺惺应承了两句。
吕雉和萧何也都是心思敏感之人,自然感受到了嬴政的应付,也只是打了个招呼,又同赵不息说话去了。
一个个子不高还总冷着脸的女子,一个身材瘦弱一看就久坐案牍疏于锻炼的普通青年,再加上赵不息身边带着的那个十三岁的韩信……
嬴政开始怀疑赵不息找大才是不是除了他之外,都专门挑一些老弱妇孺来当作大才来扶贫了。
等到见到刘邦的时候嬴政心中的不爽感达到了顶峰,不知为何,赵不息周围这一圈“大才”让他每一个都喜欢不起来,总觉得这些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刘邦依然是那一副老样子,只是现在他比先前要气派太多了,现在的他身穿锦缎,腰间叮叮当当挂着环佩,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大金链子,这是赵不息的建议,说是这样更能体现出你刘邦已经今时不同于往日了。
总之,就是一副小人得意的暴发户的模样。这一身相当震撼的穿搭让虽然童年不幸但有着极为优秀贵族出身修养、品味高雅的嬴政眼皮都忍不住跳了跳。
尤其是当嬴政眼睁睁看见那个老头把胳膊搭到自家女儿肩膀上又在那唾沫星子横飞地吹嘘自己的时候。
“不息。”嬴政出声,他紧紧皱着眉头强忍住想要派人将这个刘邦捆了拉到百越去活埋的念头。
赵不息看看穿搭满分,腰间挂着不多不少两个小巧青玉环佩,每一根头发都一丝不苟的束在发冠中,礼仪得体,一看就是有着极高修养、一副标准贵族做派,高大俊美的赵朴。
又看看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腰间拴了一长串环佩,头发只是随便一拢,胳膊还搭在自己肩膀上,没个正形,加上从小家中不富裕长大了之后又干着亭长这等风吹日晒的活计从而颇为显老的刘邦。
赵不息好像明白了自己心爱的大才为什么会忽然喊自己的名字了。
她对着刘邦说了几句,就甩开了刘邦的手一溜烟跑到了赵朴面前,仰头眨着眼睛:“赵公?”
看到赵不息毫不犹豫抛弃那个刘邦跑到自己身边的嬴政脸色略微好看了一点。
“回去吧,王先生应该醒了,让他陪你沙盘论战。”嬴政摸摸赵不息的发旋。
可走到半路上,嬴政还是没忍住对赵不息吐槽了一句。
“你别跟着那个刘邦学坏了,你瞧瞧他那副无赖样子……”
嬴政身份高贵,人生中最差的日子也就是在赵国做质子的时候,可当质子也就是缺衣少食、被人欺负,可质子住的地方也是属于贵族区,往来的都是邯郸的权贵。往后返回了咸阳他往来的更是都是饱读诗书的贵族,嬴政这一
辈子也没和刘邦这等无赖打过交道,对这种人,嬴政多看一眼都觉得是浪费时间。
“什么叫学坏了,这叫做成功人士必须的优秀品格。刘邦是有点不太好的习惯,可大部分黔首就是那个样子的啊。”赵不息不服气的反驳着,“你这种贵族根本就不知道普通黔首是什么样子的,脱离群众,日后才会……”
才会身死族消。大秦七代明君创下的基业被秦二世没几年就挥霍干净了,残暴苛政逼的天下揭竿而起,昔日平灭六国的强秦区区三年就连宗庙都被人家给烧了。
到了项羽这里还不吸取秦朝的教训,接着因为自己的喜恶而随意屠城坑杀,才让自己在一自身武力、打仗都天下无敌,二有六国贵族鼎力支持的情况下越打越艰难,最后生生被刘邦一个混混出身的底层小人物给扭转了战局,最后只在史书上留下乌江自刎的霸王之名。
“你看不起黔首,黔首就不会支持你。”赵不息哼哼唧唧道。
嬴政用力揉了一把赵不息的发旋,哂笑:“我何时看不起黔首了,若是没有黔首,谁来为大秦种地、缴纳税赋、征战四方呢。”
得了,我还不知道你们法家都在想什么吗,法家为统治者服务,一心想着愚民、弱民、糊弄黔首,致力于让他们都变成只会为统治者提供用处的工具人……
赵不息心中默默吐槽,却没有再说什么。赵朴是贵族,屁股决定脑袋,他思考事情必然是站在统治阶级的角度上思考,和他说要尊重黔首他是不会认同的。
“还有你找的这些大才,老弱、妇孺,你为何要找这样的人来做门客。若是只让他们做门客也就罢了,为何还要称呼他们也为‘大才’?”
嬴政依然对赵不息将那群人和自己共用一个称呼而耿耿于怀。
赵不息高抬起手拍了拍嬴政的肩膀:“无碍,我和赵公的情谊最为深厚,你是我的第一个大才,就算我后来得到了更多的大才,赵公在我心中也永远是与众不同的那个大才。”
这逆女!
嬴政气笑了,合着这个逆女的意思是他堂堂始皇帝能和那群老弱妇孺一同被称为“大才”还得是靠他们二人之间的情谊?
“逆女!”嬴政故意把赵不息梳着的辫子给揉乱。
赵不息一把推开嬴政在她头顶乱揉的手,气
鼓鼓道:“不许喊我逆女,我就知道你早就想占我辈分上的便宜,上次还想做我亚父没成这次又在口头上占我便宜,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嬴政一挑眉,看着自己小猫一样乱伸爪子想要挠自己的女儿,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哦?你打算怎么生气?”
很多年没有被人威胁过的始皇帝陛下颇感新奇。
“竖子!”赵不息忽然丢下一句话,然后不等嬴政反应过来就一溜烟跑远了,还回过头来对着嬴政做鬼脸。
嬴政气得狠狠磨牙。
当女儿的辱骂父亲,这样的逆女就应该被拉到县衙之中判刑,让她去修长城。
可嬴政脸上却还带着笑意,左右看看四周没人,没人会注意到他始皇帝的威严,于是脸上扬起一个坏笑,低头挑了块小石头,对准了赵不息肩膀一扔。
赵不息一扭身,轻轻松松躲过了嬴政扔过来的石头,还顺便嘲笑了嬴政几句。
“赵公,你可歇着吧,别丢我没丢到反而再把你老腰扭了就不好了。”
气得嬴政破口大骂。
“逆女!”
“竖子!”赵不息顶嘴。
真不孝啊这逆女。嬴政心想,等到日后相认,他一定要……要怎么罚她呢?
嬴政陷入了沉思,他一般用来惩罚儿女的方式就是痛骂他们一顿,比如扶苏,每次被他骂了以后就蔫蔫数日,然后就会改过,可赵不息这逆女,嬴政怕自己到时候骂她一句她就敢顶嘴一句,到时候谁先被气炸还两说。
将赵不息关禁闭?那不用等到第二天,第一天晚上她就敢翻墙出宫,甚至说不准还会往他寝殿里扔石头……
嬴政叹息,自己亲生的还能怎么办,打又舍不得,只能受着呗。
“你不是说黑石缺一个账房先生吗,过段时间我从秦少府给你找一个。”
一番玩闹过后,嬴政任凭赵不息拉着他的衣袖道。
“那个刘邦,一大把年纪,没个正形,你不许学他。还有你那些大才,老的老、弱的弱,包括跟在你身边那个韩信,又小又瘦还不爱说话,你让他和王先生对战岂不是闹着玩吗。”
赵不息敷衍地点点头,心想刘邦的确一把年纪了,可还不是熬死了秦始皇,夺了天下……
等到回到府中,已
经到晌午了,几人匆匆吃过饭,就把沙盘搬了上来。
王翦的脾气很好,就算是知道赵不息让她的手下来和自己对决也没有觉得自己被轻视了,而是依旧是一副笑模样。
沙盘之上,韩信和王翦各自执一军队分列。
赵不息和嬴政坐在一侧观战。
刚刚一交手,王翦就皱了皱眉。
他看着韩信的排兵布阵和营地驻扎,营地驻扎散漫,防线更是布置的只能算是能看,毫无亮点。
军营驻扎讲究依山傍水,应当背靠地势高的地方,前面水流,这样才能退可守,进可攻,可韩信却是背靠水流,任何防御的地方都没有留给自己。
难道是想学昨日赵不息那样破釜沉舟?
不,昨日赵不息破釜沉舟是因为双方相持已久,他的攻击又来的太过迅猛,可今日这不过是刚刚开始,若是破釜沉舟,军中没有粮草必然哗变。
王翦试探着排出一支军队将韩信那方露出的一个小破绽给占据。
看到自己这方的视野被占据,韩信有些手足无措,冒然分兵想要抢回视野,又想要有学有样也派出一支军队去抢占王翦的视野。
只是王翦布局稳扎稳打稳打,韩信几次进攻都被王翦挡了回去,还损失了不少人。
王翦也不着急一下子击败韩信,而是笑眯眯的就着场上的局势开始给韩信讲解兵法,尤其是营地要怎么布置。
背水布置营地,这个错误犯的可太低级了。
王翦就是如此有耐心,在王翦看来,这个韩信虽说错误百出,可年纪和出身放在那里,十三岁的普通黔首,能在沙盘上做到这样虽说资质不算出挑,可也不算太差了,多学几年,还是能当个普通守将用的。
韩信则在王翦的教导下排兵布阵逐渐有了章法,只是还总是不死心的一次次派队伍想要骚扰王翦一方,被多次打回去之后也依然不放弃。
这次沙盘论战并没有昨日王翦和赵不息的那盘僵持那么长时间,在王翦看来,韩信的布局处处都是破绽,当王翦觉得自己指导的已经差不多了的时候,王翦又观察了一下韩信的兵力。
只有二分之一的兵力在阵营中,剩下的都被韩信派了出去不在营中。
王翦眼微微眯了眯,“那今日的论战就到此处吧,
老夫要派兵了。”
王翦一方兵力尽出,只留下一小股士卒在营地中守着营地。
就在王翦一方的大部队即将杀进韩信驻地的时候,韩信却迅速领着兵往后退,一边还慌不择路地想要将在外的小股军队撤回来保卫大军。
可并没有什么用,王翦这次带了足足有韩信这方三倍之多的兵力,在韩信撤军的时候并没有放他一马,而是穷追不舍。
眼看着就要追上韩信的大部队了,韩信忽然抬头,对着王翦羞涩一笑。
“先生已经入了我的圈套了。”
“孙子曾曰:‘守则不足,攻则有余’,进攻方须要有防御一方三倍以上的兵力才能拥有作战的主动权,先前在平原之上,我为攻方先生为守方,是故我不如先生,可如今先生为攻方我为守方,则变客为主,您为攻,我为守。是故先生虽有三倍兵力,却只与我军平手。”
王翦倏然抬起头惊讶的看着韩信。
“你一直在欺骗老夫?你会带兵,先前那副不会带兵的模样都是你诈老夫的。”能说出主客、攻守这样一番话的,又怎么可能会犯连营地都设错了的低级错误呢?
韩信又羞涩的笑了笑。
王翦连忙去看这片地方的地势,既然韩信是故意将兵撤退到这里引诱自己过来的,那这片地方肯定有蹊跷。
果然,两面环水,一面环山,只有一面可以进攻,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圆阵,也就是防御常用的阵型。
就在这转瞬之间,韩信已经将手下的阵型变换为进攻的方阵,如一柄尖刀一样刺进了王翦的队伍之中。
在这一刻,王翦脑中闪过了许多想法,要不要先撤退?不行,士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是撤退则必定让士卒士气衰退,更加不是韩信对手。
王翦叹息一声,那就只能凭借他的经验硬抗了。
可就在王翦的军队和韩信的军队纠缠在一起的时候,韩信又再次抬起头来对王翦羞涩一笑。
王翦心里又一咯噔。
“先生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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