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范阳旧事(其一)
那侍女见对面之人忽然矮了气势,下意识噎了一下,这还真让他找到机会摸到近身,脸上阴恻恻的笑容更甚,冯府侍从一手将腰间剑身提得更高了些,一手,反握住了剑柄
“你想干什么!”
“这么吵嘴,不若下去跟阎王说道说道罢!”
豁然拔剑,银光乍现,只闻一声惨叫
不可置信,那侍女尖叫着向后退了几步,扑通跌坐在地,继而瞪大双眼惊恐得看着那侍从握着半出鞘的利剑杵在那儿,张着嘴,向外汩汩冒血的脖颈处,插着把,尾尖甚至还在轻颤的短刃
“阎王?”
是从身侧传来的一声冷笑,侍女猛得转头望去,见到来人,一颗心才堪堪安定下来,好在是自己人
射月不知何时出现在公主府门口,此刻正悠哉得倚靠在那朱红的柱子处,阳光斜撒在那青铜制的鬼面之上,竟透出些荒谬的温和来,诚然,这温和只是对着公主府如见救星的侍女而言
“本官就是阎王”
冷眼瞧着那侍从抖了抖身子,最终轰然倒在地上,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巧透过那从底下半掀起的车帘直直和自家主子对上,是一片如沉入湖底般的安静
而射月似这时才注意到那停在正中颇有些尴尬的马车一样,一手摁着刀一边走上前,甚至还极具挑衅意味来到帘子下叩了叩旁边的车壁,说了句“废话”:
“候官查验,车上何人!”
候官者,特务也,直隶属于天子,独立于国家监察体制之外,因只能由纯种鲜卑人兼无亲族者担任,且行事过于残忍血腥,从而导致到射月这一代已渐渐为御史台等汉人机构所替代,只余三人作为内侍
但在非常时期(比如文帝不想讲道理了只想干架),权力亦通天,上可直接冲入官府民宅逮捕‘罪犯’,下可巡视外州及各军营城池,手举飞鹰令,众生让道
见无人应答,射月刚准备一脚踹开车门,却见一只通体金黄的翅雀不知何时停在那冯府的马车顶上,琥珀色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得盯着她
切.....
许是听到了鸟类振翅的声音,车上那人才长呼了一口气般,“大大方方”得下了车,北平侯冯夙连一眼都没给倒在地上毫无声息的侍从,只挥挥手叫其他人先把他抬下去,继而朝着身长将近八尺的鬼面候官笑道
“大人,是本侯”
“侯爷不好好在家吊唁,跑到这公主府来作甚”
一点面子都懒得给,射月还是保持着将手摁在那刀把上的姿势,居高临下开口道
“这....”
冯夙答不出来了,但在候官面前他又没办法耍侯爷的威风,只能像个被老师抓包的高中生般脸上装作无所吊谓其实内心早气得牙痒痒,巴不得回去立刻写八百张小纸条控诉,但最后还是得乖乖得在原地罚站听训
可恶啊……
而在似乎被遗忘在拐角处的马车上,绿衣少女叹口气,默默放下了车帘——卢温惠忽然发现这个时代似乎对白丁布衣以及地位不那么崇高者尤为残忍,一条命可以说是说杀就杀说没就没,不敢想,倘若真处于乱世,像她们这种门第尚可躲回庄园闭关自守,但老百姓们呢,难道真就像书上说的,流离失所,易子而食吗
而她又能做什么呢.....
“殿下”
马上的樗忽惊道,与此同时,车帘被一只手蓦得掀起,随阳光一起探入的是张女子灿烂的笑容:
“哟,卢大娘子,来了?”
能不来吗,温惠汗颜,实则她本也不打算来听二元二李轮流讲这些个被旁人听去都能一个一个推出去砍脑袋的敏感话题,但架不住会在卢府中不定点不定时得刷新的某候官的身影呀
比如温惠正在庭院里一个人喝茶品景呢,脑袋就能突然被纸团砸一下(很疼),再比如她正舒舒服服得窝在榻上看书呢,又能察觉出三声太过刻意的咕咕鸟叫,学得还不像,就连跑到温慎房间里姊妹谈话,都能听见房顶传来不正常的沙沙声——她现在总算明白为何阿爷每次出去和同僚喝花酒时都那么心惊胆战左顾右盼了,这这这,旁若入无人之地啊
是您家吗就.....
那飞鹰令一举,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得给我装看不见,滥用职权?(提刀微笑),刚刚您说啥捏没有听清能不能再说一遍撒,无父无母无九族烂命一条的人果然豪横,汉时酷吏,魏朝候官哉!
其实有时候温惠实在忍不了,也会‘笑眯眯’得问射月一句:
“大人您,不用干,正经,一点的活吗?”
而鬼面候官只会在后面赶着鸭子似的提溜着温惠往侯府门口走去,语焉不详,被问得烦了就敷衍一句
“本官乐意”
她乐意在哪呆就在哪呆,呵呵
毕竟帝王真正要候官出马的时候,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必死无疑的事他们都得上,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再者,小丫头片子你也不想想,只听闻有候官,怎么没听说过有退休的候官?真的是,吵嘴,不该问的别问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思绪慢慢收回,是掀帘而入者带来的一现光亮,如今的元华已经能很自然得靠在温惠身侧,经过好几个月的相处,这俩人间的关系还真颇有股姊妹之感(虽然温惠不承认),而马车也在此时,徐徐得动了起来:
“射,大人回来了?”
“哪有这么快,她不把那些人赶走是不会罢休的,呵,我把李郎给带过来了,让这小子驾车”
元华双手撑开至于脑后,摆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继而,发出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轻的似喃喃自语:
“还好有你们陪着我,日子才不会这么无趣”
“师寔?他......”
他的手臂不是才刚刚伤到过吗?
温惠抬眸,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担心,毕竟一月前的那场马球赛实在太过惨烈,她眼睁睁得看着少年从那么高的马背上扑倒滚落在地,成为自己心底依是永远抹不去的一道鲜红
“师寔他呀,可是个狠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元华忽坐直身,看向温惠:
“对了,他十一二岁上时有次北上随他阿爷去幽州办事,途经过范阳,那时皇兄欲迁都但那些‘旧人’死活不肯,最后几乎要闹到兵戎相见的地步,便有不少人趁时局动乱落草为寇占山为王——什么表情,这些你浑然不记得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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