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冷落
夜风顺着暖帘的缝隙堪堪吹进殿内，窦言洵低着头，指尖端着白玉酒盏的细颈处，小口慢酌着。双耳博山香炉内焚着极为清淡的合香，顺着微风盘旋氤氲，消弭在重重幔帐之后。
这还是林栩第一次和窦言洵一起用膳。她向来胃口极小，却贪食甜味，傍晚时候又喝了一小碗秦嬷嬷熬的七宝素粥，眼下只是静静地夹着桌上的几盘时蔬吃。
然而对面之人看上去亦像是没什么胃口，他吃东西很慢，总是在盘中夹一小块鱼肉，才慢条斯理地分成几块，坐了半天满桌的饭菜没动几筷子，酒却很快便空杯了。
林栩拾起帕子轻擦唇角，抬起头望向他：
“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窦言洵不料她骤然开口，酒盏已然送到嘴边，一只眼睛半眯着，透过指尖的缝隙看她。
清泠泠的一张脸，妆面像是重新补过，平日里便隐隐透露冷寂之气，在描摹精致的眼尾及眉梢处，与桃花妆面几分违和，唇边不知什么缘由，一直衔着笑意，好似在他面前，她很少有唇角弯下来的模样。
一桌子海鲜鱼味，想必定是专程打听了自己寻常的喜好，又满心欢喜地布置了这么一桌菜。他回来得极晚，她却毫不介意，字里行间都是满满对他心劳的惦念。
这便是有家的感觉么？
这便是成婚后，旁人所说的有了归属的滋味么？
窦言洵抿了抿唇，一时不知眼睛该往哪里看，半晌才道：“你准备的很好。”
林栩唇角便又弯了几分。
窦言洵道：“只是我在外面吃过了，眼下无甚胃口。”
殿内安静些许。唯独听得地上的暖炉里火牙子滋滋地吞吐着舌头，木屑被点燃，散发出格外令人心安的味道。暖炉子架了许久，眼下殿内已然暖意融融，林栩穿着一袭淡紫色薄纱裙，鼻尖处亦冒出细密的汗珠，她想了想，开口道：
“那也是，仔细酒喝多了伤胃。若是这些菜肴都不合胃口，夫君可想喝点汤暖暖胃？”
她正了正身子接着道：“秦嬷嬷下午给我熬了点粥，尝起来很是鲜美。你若想要，我现在便去煮。”
她言罢便放下筷子起身，还没迈出一步，便被骤然抓住手腕。
窦言洵的手掌微冷，却很厚实，不过一伸手，便将她拽得停滞下来，险些没站稳而踉跄几步。
“不必了。”
林栩便回过头看他，却见那张脸庞上不知为何透着微微寒意，寥寥几个字，像是极其不愿与她多言，林栩不由得心中一滞。
从前的窦言洵，虽纨绔放荡了些，却总是眉眼间藏着促狭与肆意，极少这般冷淡。她一时分辨不出缘由，只知道两人自成婚后气氛便一直诡异，她如今陷在其中，只想将这些杂乱无绪的琐碎一一厘清，骨子中的倔犟此时也无法掩藏，便站定身子，低头看着他。
“——夫君为何这般冷淡，可是怪我强求了皇后懿旨嫁给你？”
窦言洵闻言，眉心满满锁紧。他亦站起身来，握住林栩的手腕却未曾放松。他向身前之人逼近几步，那双从来都蕴藏半汪春水的眼眸如今好似泛起层叠浓浓江雾，即便他离她很近，她都一时无法看清他眼底的神情。
“为夫怎么冷淡了，你便说来听听。”
她看着面前之人的面孔越来越近，直至停留与她距离半寸远之地。他身形高大，自己如今正对着窦言洵的胸膛，不过一瞬，便觉得面颊变得滚烫起来。
窦言洵听后，唇边忽然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眼神带着几分戏谑。他凑得更近，低声笑道：“夫人倒是伶俐，那为夫便与你说清楚些，如何？”他语气轻佻，尾音刻意拉长，竟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
林栩心中一紧，正欲后退，却忽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窦言洵猛然揽入怀中。还未反应过来，她已被他抱起，脚下顿时悬空，下一刻便被重重推倒在床榻之上。
“夫君！”林栩一声惊呼，眼底浮现出不安和忐忑。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窦言洵按住双肩，无法动弹。他俯身贴近她，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声音低沉而暧昧：“既然夫人如此好奇，那不妨看看为夫到底是冷淡，还是过于热情。”
林栩的脸颊瞬间涨红，心跳如擂鼓般乱撞。窦言洵的指尖轻轻滑过她的脸庞，动作轻佻，带着挑逗，眼中尽是戏谑与宠溺。她紧咬着唇，想要避开他的目光，却又无法移开，只觉得自己落入了他的陷阱。
窦言洵的气息愈发逼近。林栩感受到他低沉的呼吸声，心跳得更加紊乱，似乎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夫人，这回你可明白了？”
林栩紧张得连呼吸都微微急促起来，心中的忐忑如潮水般翻涌，她知道此刻再无退路。窦言洵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颈项，带着一股暧昧而又危险的气息。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床边的锦被，整个人如同置身火炉与寒风之间，热意与冷意交错。
她极力压制心中不安，目光却忍不住看向近在咫尺的他。窦言洵低笑一声，眼中带着些许玩味，仿佛看透了她内心的每一分挣扎与动摇。
“夫人这样看着为夫，莫不是动了情？”他的声音低沉中透着一丝揶揄，带着几分逼人的气势，林栩只觉耳根微微发烫，喉间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她别开头，声音微颤，试图掩饰心中的慌乱：“夫君莫要戏弄我……”
话音未落，她便感到腰间一紧，窦言洵忽地将她拉入怀中，唇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戏弄？”他低头轻轻贴近她的耳侧，气息轻拂，“为夫可是认真的。”
林栩只觉浑身一颤，仿佛被他这一句话彻底打乱了心神。她抬眼，见他眼中已然没有方才的戏谑，反而多了一分认真与执着，仿佛这场情意交缠已经不仅仅是玩笑，而是某种他难以言明的渴望。
“你……”她想开口，却被他的动作堵住了声音。窦言洵俯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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