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重逢
宋皎灵在长公主府门外站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廖珚。
她忧心忡忡,又因日头毒辣被晒得头昏脑涨,所幸跟来的小丫头是个机敏的,接连央求了护卫数次,只说是芝琼堂的同窗前来拜访郡主,有要事相商,只想求见坤柔郡主一面,不料却都遭到了冷言回绝。
宋皎灵越等越失望,从未在廖珚这里吃过闭门羹的她,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她好不容易才坐回榜首之位,本该松一口气的。但若方才父亲所言为真,怎又离这伴读之位愈发遥远起来?
廖珚自傲却不骄矜,虽一贯如傲岸云悴,但相较于旁人而言,待她总是更为柔和几分的。
这也让她如今更为惶恐,更加茫然无绪。
但她明白,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念及此,宋皎灵不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再细想。
她不敢离去,只得站在长公主府外面继续静静等待,不知又过了多久,双腿已酸软得几乎无法直立,身边捧着硕大礼盒的小丫头,亦是双手开始忍不住的轻颤。
朱红色的大门依旧紧闭。坤柔郡主好似无论怎样都不会来见她。
在如此漫长而无助的等待后,她惊惧不安,眼眸中已然聚满了晶莹泪珠。
不知过了多久,厚重的大门终于传来“嘎吱”的悠悠声响。两侧林立的护卫都躬身行礼,伴随着厚重锃亮的铠甲发出的金属碰撞的森严声响,只见一位雍容华贵女子从大门处娉婷而出。
煦色韶光之下,那妇人一身鎏金珠纱凤尾裙,裙裾曳地,逶迤如飘渺云雾。头戴蓝绿宝石攒珠金步摇,并一支碧玺挂珠珠钗斜插于乌蛮髻之上,更衬发如青黛,肤白若雪。
宋皎灵从未见过如此纡青拖紫之人,一时间竟被如此昭华生生迷了眼睛,良久方才反应过来,慌忙跪地行礼道:“奴家宋皎灵,给长公主请安。”
娇艳雍容的美妇人眼皮抬也不抬,一路缓步而行,任由随侍的丫鬟婆子们搀扶着踏上早已备在朱门旁的凤辇。自她出来的方向,亦有一名少女姿容袅娜,姗姗而来。
宋皎灵认出那熟悉的身影,不禁又是呼吸一滞。只见廖珚身着淡褚色方领褥裙,双臂轻搭一条敷金绘彩轻纱披帛,如墨青丝挽成双鬟望仙髻,有繁复金铜杂花缀于其上,珠玑华美夺目,极尽显贵。
与素日里在学堂中的装扮迥然不同。却也让人忆起,唯有这般尊荣,才配得上她的身份。
宋皎灵来不及慌神,忙又俯下身子,轻声道:“坤柔郡主安好。”
廖珚在芝琼堂时,一向不喜众人向其请安,将一切繁文缛节尽免。如今骤然听得请安声,不禁敛了眉目,凝眉看向不远处那伏在地上的身影。
早已入轿的长公主隔着那重重轻纱帷幔,神色未辨,唯有冷冷的问询声自帷幔之后传来,“发生何事?”
廖珚便恭敬回禀道:“回母亲,是儿臣芝琼堂的同窗,恰好来此造访。”
长公主沉默未言,廖珚又轻声道,“母亲,儿臣去去就来。”
见坤柔郡主终于朝自己徐徐走来,宋皎灵慌忙抬起头,目光紧张而又殷切地看着她,随即露出自己最为擅长的温婉笑颜。
廖珚却淡淡道:“说过多次,不必多礼,你先起来吧。”
“郡主,许久未见。您近日还好么?”
廖珚显然没有在自家门前叙旧的心情,依旧冷着面孔:“如果你来是为了伴读一事,那还是请回吧。”
不过寥寥几语便将宋皎灵满腹的期盼与热情彻底浇灭。她闻言忍不住变了颜色,薄唇抿了又抿,声音娇软而几不可闻:
“我不明白……郡主一向待我甚是温和,我如今又在擢考中名列榜首,理应……”
廖珚丝毫不见惊异神色,好似早就料到宋皎灵已从其父那里探知擢考结果,以及今日前来的缘由。
她那双平日里便显冷傲的眼神如今在精致妆面下更显灼然矜贵,不说话时倒有几分不怒自威的厉色。
不过被那眼风轻轻一扫,宋皎灵心中便忍不住微颤起来。
廖珚淡笑道:“你一向聪慧,如何不明白?”
言语中似有微不可闻的叹息,又好像不过转瞬便被那平淡的语气掩去。
“姚素然平日虽张扬,但绝不会蠢到将所有嫌疑都揽到她自己身上去。那日擢考林栩身陷舞弊被罚,你宋皎灵便是此事中最得利者。”
宋皎灵一怔,似是不可置信道:“坤柔郡主是在怀疑我么?”
廖珚未置可否,依旧神情淡薄:
“姚素然虽出身世家,一向跋扈骄纵,却只醉心于妆容美貌,争奇斗艳,何曾对笔毫之事如此上心?那日她前脚自断笔毫,后脚便拉你出来指证林栩借笔一事,人证物证齐聚,还在博士眼皮底下被逮个正着。若说其中只是机缘巧合,我是断然不信的。”
廖珚每说出一个字,宋皎灵的心便愈发沉了几分。
听到后来,她已全然忘记争辩,只听见廖珚的声音淡如清烟在空气中四散飘零,其中有极淡的惋惜之意,却不过轻若惊雪,还未来得及落在地上便化作虚无,消弥不见。
“——原本这伴读之位,我是属意你的。”
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家中的。
一路上,只听见车辕滚滚,人声嘈杂。她面上的泪痕却早已干涸,再也落不下一滴泪来。
她忆起自己初入芝琼堂那时,处处小心谨慎,假意逢迎,唯恐因家世低微而受到其他学子排挤,更是在姚氏姐妹面前窘迫地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卑微尴尬地应和。
宫中的人情世故、拜高踩低,她小小年纪便得深谙其道,才能在学堂中不轻易被人瞧低了去。
后来,她凭借自身才学而终于可以力争郡主伴读之位。那样小心、努力地靠近廖珚,也曾抱有十二分的警觉,唯恐被其轻贱,却在接触后才发觉,原来这朵学堂中最傲若霜雪的冰山雪莲,反而真如冰壶秋月一般,莹澈无暇,从未像他人一般看低自己。
原来,她亦曾属意自己......
如今,却再无可能了。
失去郡主伴读之位,以她的身份,在芝琼堂也再难久留,更不知该如何向对她抱有殷切期盼的父亲交差。
偏偏她又才在这如履薄冰的入宫日子里,生出那么一丁点儿的期盼与妄念。
宋皎灵任由凉薄晚风扑在自己的脸上,双眸已然红肿,也是第一次,一向坚定的她,却连前方的路,都有些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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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甫自上次处置晴芜之事一直心怀愧疚,本欲寻个时机与女儿谈心,却因为齐氏骤然有孕一事,又被搁置下来。林府已经有数年未曾遇过这样的事,上下不免慌乱。待他终于打点好一切,闲下来时,却再也寻不到女儿的踪影了。
他晨起上朝时,她仍昏睡不醒;
他下朝回家后,她却出府游玩。
不是今日忙着与梁徵元练习箭术,便是明日带着小鱼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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