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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这一生,如履薄冰》

第145章 儿臣刘彭祖,昧死百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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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儿臣刘彭祖,昧死百拜!

这话,若是放在前两年,自天子启口中道出,恐怕没人会认为哪里不对。

——彼时的天子启,与梁王刘武之间,那真真是情比金坚的。

只是此番,梁王刘武欲图储君太弟之位而不得,更是史无前例的遵守了一次祖制——只在长安待了一个月,便被天子启粗暴的赶回了封国。

为了储君一事,天子启更是险些和自己的母亲:东宫窦太后发生正面冲突!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广被天子启当着满朝公卿百官的面,定义为‘梁王的臣’;

这意味着什么,恐怕没人会不清楚……

“太子认为呢?”

随着天子启云淡风轻的定性,以及那句耐人寻味的‘梁王赏过了,朕便不赏了’,这个话题原本便已经结束。

“安抚东宫,代朕尽孝于太后膝下的同时,亲自和太后说说程不识的事。”

这个人,叫晁错……

接下来,就算刘荣什么都不做,这场朝议结束之后,朝野内外也都会开始流传起今日,太子刘荣初登朝议,便‘隐显雄主之姿’的言论。

倒也不是刘荣要的人,天子启就非给不可;

“更何况儿臣尚且年幼,像李将军这样的烈马,儿臣莫说是驾驭——便是喂养,恐怕都有些力有不遂……”

而今天,太子荣向天子启伸手,点名要了程不识。

“宣。”

“谁曾想,晁错这个《尚书》博士,居然是个批着儒皮的申、商之士……”

程不识二话不说,当即走马上任,窦太后其实也多少有些偷鸡不成蚀把米。

虽然是当时,普天之下万千儒生中,少有的能得太祖刘邦认可、欣赏的儒生,但也终归是儒生。

资历熬够了,风声也过了,再寻个由头——如匈奴人入侵边墙,某某郡急需一个好郡守之类,将程不识外放出去。

“禀奏陛下。”

这么做最主要的原因,是程不识这个人的底细,几乎可以让朝野内外,判断出刘荣一朝,长安朝堂的整体大方略!

却不料突变横生!

御榻之上,天子启刚把最后一卷竹简卷起,丢在脚边的木箱内,殿门外,便响起郎官高亢的唱喏声。

孝惠皇帝之后,有汉以来的第二位真正意义上的太子储君,便是当今天子启。

只稍一思虑,天子启也略沉遮脸,重新将悬起的屁股落回了御榻之上。

只是天子启又冷不丁发出这一问,旋即将目光撒向身侧,悬笔于案上,却好一会儿没有落笔的太子刘荣。

——人肉程不识!

而在片刻之后,那两道仍带着些稚嫩的声音,便齐声出现在了宣室正殿左、中、右三殿中,靠右的温室殿内。

——程不识?

刘荣往后的臣子,尤其是肱骨心腹级别的班底,也大抵都会是不同版本的程不识。

有理有据的一番话,即明确表达了自己对程不识的欣赏、对无法得到程不识的遗憾,也表明了自己对东宫太后的敬重;

莫说是殿内公卿百官连连点头,为刘荣这番表态感到欣慰——就连御榻上的天子启,面上笑意都不由更真切了些。

如今的太子荣,点了程不识。

“与其在长乐蹉跎时光,倒不如跟在太子身边,好生历练一番;”

许是看出刘荣心知‘木秀于林’,无意再多出风头——后续的朝议内容,天子启也没再关注刘荣,只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议题之上。

“——这样的青年才俊,留在长乐宫做个卫尉,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

此言一出,殿内百官公卿只齐齐低下头,暗自默念着刘荣方才这番表态,好尽可能将每一个字都记下。

“正好,借着今日,太子走一趟长乐;”

天子启有了决断,刘荣自也只得躬身领命,对于天子启这番安排的意图,也当即心领神会。

朝议本就即将结束,自也没人认为这突变,是天子启的安排。

“宣:皇七子刘彭祖、皇九子刘胜觐见~”

“程不识……”

不弄清楚这些,往后几十年,别说在朝堂混的风生水起——便是想要混一混,都怕是不知什么时候,就要踩到刘荣的红线。

“嗯……”

“过去这段时日,太子也甚少去长乐。”

“及至当今,首点彼时的《尚书》博士晁错,一度也曾让朝野内外认为:太子好儒。”

亦步亦趋,一板一眼——刘彭祖、刘胜兄弟二人的一举一动,任是奉常属衙的礼官,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太子,是宗庙、社稷的未来。”

“而程不识这样的年轻将领,则是我汉家军队日后的依仗。”

自嘲一语,惹得殿内顿时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附和轻笑;

却也惹得申屠嘉、周仁等老臣,不由得湿了眼眶。

太祖高皇帝之时,初得封为太子储君的孝惠皇帝,向太祖高皇帝伸手要了当朝奉常:叔孙通,来做自己的太子太傅。

一开始,窦太后要程不识给自己做长乐卫尉,就不是正常的提拔人才,而是半带泄愤、半带试探的冲动之举。

以一种稍显迟疑,好似是在说‘我也不知道这对不对,父皇你说呢?’的语气道出这番话,刘荣便苦笑着摇摇头,道出了自己的遗憾从何而来。

“皇七子刘彭祖、皇九子刘胜,朝服执笏,于殿外请见~”

所以,从理论上来讲,程不识这个‘长乐未卫’对窦太后而言,多少带了些烫手山芋的意味在其中。

“若太子有意,朕也不怕厚着脸皮,去和梁王说上一说,将李广这个梁臣召入朝?”

“既然这天底下没有第二个程不识,那还是让这再稳妥不过的人,在皇祖母身边侍奉更好些……”

不是刘荣面子大,而是刘荣这一番表态,是比起程不识这个人,都还要更详细、更明确的政治表态。

——那些在先帝年间反对削藩,从而恶了彼时的太子,以至于先帝驾崩之后,迅速淡出朝野的朝臣公卿,便是最直观的教训!

而在御榻之上,见刘荣如此上道,自己才刚递出个由头,便抓着这个线头开始阐述政治立场的,天子启只浅笑盈盈的点下头。

“前些时日,朕一时气急,言语惹恼了母后。”

“——程不识这样的将领,无论是做太子中盾卫,还是做长乐卫尉,都是非常让人放心的。”

···

“再者:儿臣日后的亲卫,也并不需要上阵杀敌,只需要能在儿臣出行时,护卫于儿左右而已。”

“故太子中盾卫,相比起骁骑李广那样的‘善战者’,恐怕还是由程不识这样稳妥的将领担任,才更妥当些?”

“——虽然是因为假节奔赴前线,但也终归是没有尽孝于东宫,母后对我父子二人,都颇有微词。”

如是想着,刘荣便再度提起笔,开始专心致志的记录起朝议内容,以及自己对每一个议题,乃至每一个发言的心得。

听着天子启这看似平和,实则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的询问,刘荣只赶忙含笑起身;

迅速一拱手,旋即便敬谢不敏的直摇起头来。

原本还打算和薄皇后、母亲栗姬,来和天子启说说‘不急着废后另立’的事儿,如此看来,倒也可以直接去和窦太后去说。

留着,那就是薄待功臣,无时不刻都在被人戳脊梁骨;

调离,更是将使得‘太后亲自提拔重用’的遮羞布被撕碎,更使东宫威仪荡然无存。

这不单是为了弄清楚程不识的底细,以求日后能交好——至少是尽量不得罪这位新贵;

更不完全是为了日后,将自家子侄都朝着程不识的方向培养,以图得太子青睐。

——叔孙通,是儒生。

以至于都没人发现:不知不觉间,大家都已经默认了刘荣——才刚得封为太子储君,连政治程序都还没走完的太子荣,必定会是汉家的下一任天子……

随着最后一个议题——衡山国的赈灾事宜,在公卿百官的一致认同下得出结论,这场朝议,便也来到了尾声。

太子欣赏程不识?

只刹那间,便有不知多少人,暗暗将此事牢牢记在了心底。

心下已经有了决断,天子启却并没有急着把话说死。

众人都忙着回忆记忆中,那仅有的、关于程不识的残存记忆碎片,又或是思考起散朝之后,要如何去打探一下程不识这个人。

——大家都觉得天子启是在开玩笑,是在以这幽默诙谐的语言,表达自己对太子,以及程不识这个中盾卫的认可;

——刘荣的遗憾,天子启全当没听见。

这就意味着程不识,大概率便是如今汉家朝野内外,乃至是普天之下,最得刘荣认可的臣下类型;

而是如今的长乐卫尉程不识,处境稍有些特殊。

“便愚蠢的认为,兵法中所说的‘善战者’,或许就是程不识这样的人了……”

——修护东宫太后和西宫天子启,以及太子刘荣之间的关系。

只佯做疑虑的沉吟片刻,才稍有些踌躇不定的侧身望向刘荣。

得到皇帝老爹‘继续说’的默许,刘荣面上再多一份遗憾之色,语调中,更是带上了明显的无奈。

尤其还是太子宫的武将一把手:中盾卫!

时至今日,关于材官都尉程不识,长安坊间仍旧有‘太后刻薄寡恩,薄待平乱功臣’的言论广为流传。

一如孝惠皇帝为储,首点儒士叔孙通,便在七年的皇帝生涯,都只忙着健全汉家的礼制;

当今天子启为太子,首点《尚书》博士晁错,便在即立短短三年之后,将‘削藩策’三个字从理论转化为现实。

如果不发生变故,窦太后对程不识这个人的处理方式,大概率会是留用几年,等风声过去的同时,让程不识在长安熬点资历。

“儿臣就算再怎么属意,也终究不敢从皇祖母手中,抢这样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才俊。”

——弹劾!

而且弹劾的对象,往往是稍跺一跺脚,便能让长安震上一震的‘大人物’……

“——若是文臣,那单只是稳妥,确实是不值得令人太过于重视。”

而在刘荣这番表态之后,殿内,原本因太尉周亚夫成为有汉以来,成为第一位食邑高达一万五千余户的功侯,而感到胆战心惊的朝臣百官,只不由再度抬起头,将目光洒向跪坐于御榻一侧的刘荣。

朝服执笏,是汉家朝臣——无彻侯之爵,却有资格上朝的官员,在参加朝议时的装扮。

···

“嗯…倒是太尉周亚夫麾下,另有一宿将,颇得儿臣属意。”

太子选的第一个臣下,是彼时汉家朝廷唯一的儒生,尤其还是主礼制的奉常卿;

于是朝野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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