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天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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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史隐婚两年后》/子不语经年——晋江独发
谢老夫人跪坐在亡夫谢稹的灵位前，久久无言。
谢恂已经对她说了伏燊将军的死，也说了自己在陛下面前提出的那件事。
他还说：“孩儿不孝，一直让娘为我操心，往后不能在娘跟前侍奉，还望娘多加保重，福寿绵长。”
老夫人别转过脸，眸光在烛灯下晶莹闪烁，少顷抬手掩面，圆肩轻颤一下，再放下手时，唯有一脸的慈顺：“你不必有牵挂，我养儿，并不是为我自己防老。你为国为民，没有辜负你父亲的期望，于我便是莫大的安慰。只有你去了南境，伏将军才能走得安心。”
谢恂想起伏将军，仍然痛惜，懊悔道：“如果当初我没有回来，而是让伏将军回来颐养天年，他或许也不会走得这么突然，以至于他的家眷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世事无常，活着的人要扛下更重的担子。
老夫人这时道：“你回南境固然是职责所在，可是为何要取消婚事呢？懿鸾会怎么想，你考虑过吗？”
谢恂闻言将头垂得更低，讪讪轻语：“难道还要让她再等我两年吗？”他都不知道自己何年才能再回来。
老夫人黯然摇头，没有质疑再谢恂的决定。
灯影憧憧，谢恂心底的柔情像一艘船渐渐浮在水面，他最后又沉声道：“我还要劳烦娘帮我照看懿鸾，她既要强又太执拗，一个人吃了不少苦，我本该对她负责到底……”
谢恂谈及此处，怅然失声，闭上眼无法继续言说。他今后会日日祈祷，希望她快乐，希望她得偿所愿，若是她真的不需要他了，他会想办法让自己忘了她，不做任何纠缠。
老夫人抬手轻拍他的肩，缓缓点头道：“你放心，我都明白。”
次日谢恂离开京城，天上飘着雪花，这是今冬第二场雪，他还记得初雪时他跟萧懿鸾一起在广春园，谈论过老了以后谁更好看的问题……眼前的这场雪在苍茫之间无声无息，似告别，似送行，三个月前离开南境时他也不曾料到会这么快又要回去，也许他就像一艘船一样，飘泊才是永恒，靠岸只是暂时的。
这一来一回什么都没有改变，还失去了更多，他身不由己，也一无所有。
伏燊将军在南境病故的消息传到御书台，是在五日后，消息是太子过来亲口宣布的。
时近午时，御书台上下官吏被召集在院中，听闻伏将军为国捐躯，人人惋惜，上官侍郎惊愕之余，随即安排人着手写祭文。嘈杂中，他的神色忽而顿了一下，既然伏将军死了，那么接下来是谁接任？
太子在一片叹息声中径自来到萧懿鸾身旁，上官侍郎侧目望去，发现萧懿鸾同样在悲色中有一丝不妙的预感。
萧懿鸾迫切想见谢恂一面，想知道这件事于他而言意味着什么，可太子却挡在她面前道：“萧大人，借一步说话？”
她想着，问太子殿下也是一样的，跟在他身后便直白道：“殿下，谢恂他是不是……”
太子倏尔回身：“怎么？你还不知道？”
萧懿鸾如坠迷雾，知道什么？
太子眉目温和道：“谢恂已经到达南境了，临走前曾求过陛下，要取消他和你的婚事，陛下应允了。”
萧懿鸾僵在原地，耳边嗡声不止，两眼空洞地望着太子，从头到脚都不愿相信。
太子怜悯地打量她，关怀道：“你有什么打算？”
萧懿鸾脸上挂满长泪，衣襟也被打湿，她能有什么打算，顾好自己罢了。可是谢恂居然一声不响就走了？他怎么可以丢下她不管，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
过往的甜蜜恩爱，他都一笔勾销了吗？
萧懿鸾抹干眼泪，她不能傻傻地哭，她要去谢家找答案，但是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左右徘徊忘记该往哪个方向走。
太子见她止住了泪，以为她对谢恂死心，微微眯着双眸道：“你若是为他伤心的话，并不值得，你是聪明人，不该在一棵树上吊死。”
太子的暗示溢于言表，但萧懿鸾心意澄明，她侧过身正视他，唇角露出罕见冷笑：“殿下不必担心我，我自然明白，谢恂这样做，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何年才能回来，我若是看不懂他的用意，就枉做他的娘子了。”
她慷慨坚决，既是对太子表明态度，也是她对谢恂的执念。
太子听她以这样的身份自居，眼底不禁凝聚起一团诧色。
萧懿鸾没有犹豫，抬高声音道：“我不妨告诉殿下一个秘密，谢恂第一次出征南境之前，我就已经嫁给他了。”
只是那桩隐秘的婚事不够有分量，还害得两个人都担了欺君之罪，所以他后来才会力求陛下赐婚，为了给她堂堂正正的名分。
太子听见她说这句话，眼神飘忽了一瞬。如果她的话是真的，那么当时在御书台的那一面，是他们的久别重逢，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机会。
萧懿鸾又不计后果地吐露一句：“你以为他取消了这桩婚事，我跟他就一刀两断了吗？”
冬天的梧桐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没有遮拦地映衬着天际的广阔和寂寥，萧懿鸾红着眼眶毅然走开，太子留在原地，从怅惘中抽出心绪后，无比痛恨这二人将他诓骗这么久。
上官侍郎不知自己能为萧懿鸾做些什么，于是主动将她那一摊子公务分派下去，在她回书斋时对她和蔼道：“你自便吧。”
萧懿鸾恍惚地道谢，准备提前离开，杨琉和欧阳瑜放心不下想跟在后面陪她一会儿，被上官侍郎以目光阻止。
萧懿鸾匆忙赶回谢家，站在府门外仰头呆望一阵，觉得这宅邸变得陌生了。
“少夫人回来了？”
身后是单伯浑厚的声音，萧懿鸾回头应声，看到单伯依旧对他恭敬有礼，于是知道自己是有资格回到这里的。
单伯采买完木炭刚回来，陪着萧懿鸾一同来到前院见老夫人。
老夫人正在弯腰喂猫，见萧懿鸾回来，猛地直起身相迎，以致于眼前一阵晕眩。
萧懿鸾上前搀稳她，开口唤了一声：“娘——”
老夫人听到这声呼唤，目光一热，又料到她为何在这时回来，但不忍提及那些令人惆怅的事，只笑望着她道：“你吃过饭没有？”
萧懿鸾无心用餐，扶老夫人在茶案边坐定，自己却不坐，眼含辛酸地问：“娘，谢恂是不是去南境了？”
老夫人深沉点头，又仰面安慰她：“没有办法，他必须要去。”
萧懿鸾噙着泪，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什么，咬唇笑着问道：“他有没有留什么信给我？”
老夫人略有犹疑，记得谢恂没有提过信的事，但也不十分肯定，便道：“要是有的话，应该放在你们的房里吧。”
萧懿鸾面露期待地点点头，随即回到东院，看到青蝶和梦莲，开口便问：“公子有没有给我留下书信？”
二人也不知晓，看萧懿鸾急切，于是动手帮忙翻找。
萧懿鸾翻遍茶案和书案，又仔细检查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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