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蔺君朔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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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悠悠逝，丫鬟们把毛裘披风都收了起来，地龙火盆也都撤了。
多日不下雪了，这天下起了雨。
“阳春三月了呀！”
蔺允熙支起窗扉，细看雨帘。
绵绵细雨，梨花柳枝，轻吟淡然。
“三月三的流水宴，你可一定要去，到时我去接你。”
蔺允熙轻轻擦了擦绿萝叶片上溅的几滴雨水，对案旁的钟灵媛嘱咐。
少女一身青柳色的石榴裙，微微眯着眼。
“嘘，别打扰我听雨声。”
蔺允熙哼笑了一声，手中的软帕掷了过去。
“细雨如织，檐上的积水打下来都听不见声响，你听的哪门子雨？”
春雨虽小，却神奇地隔断了屋内与外界的声音，很是安逸。
钟灵媛捂着耳朵翻了个身，“你晓得我不爱去的。”
“哪能由得了你？”
蔺允熙过去把人拉起来，好声相劝。
“这流水宴是丞相夫人设的，三月三的流水宴，公子佳人多如云……再者说。”
蔺允熙扒拉开她的手，一字一句说得清楚。
“你长兄，钟瓒，不是正与相府的大小姐议亲嘛！你不去，姑母也得拉着你去！”
丞相言大人很有威望，他的女儿言笒前世也是她的长嫂，两人很投缘。
钟灵媛有些抗拒，“我倒真的想说我病了，逃过这次。”
“逃过三月三，还有三月十五，更有五月的京都宴……你都能逃得了？”
却也是不能的，钟灵媛唉声叹气。
“你说母亲还不给我寻亲，早早定了亲事，我就是待嫁妇了，何苦去这些场合！”
“这些天要忙瓒表兄的婚事，姑母自然顾不得你，但我母亲答应了替你留意。”
蔺允熙说着看了她一眼，“你也不必如此恨嫁吧！”
钟灵媛挑眉笑了两声，“早嫁出去，省得徒生变故。”
*
流水宴，又叫曲水宴，在三月三上巳节设办。
钟灵媛对这宴很熟悉，她作为东宫娘娘，那时也在宫中办过。
更代替裴奕，宴请群臣过。
那时宫中亭台石砌，上凿九曲流觞，假山瀑布流泉引水入亭，在亭内盘旋回转之后流入湖中。
群臣临水宴饮，作曲填诗。
皇家设宴鲜少，大多是臣子贵妇宴请宾客，或是文人墨客临水创作。
譬如今日，相府设宴的一边，又有一群文人才子临渊而立。
临水亭和山楼已聚了不少人，她们要去湖心得由小舟渡过去。
流水潺潺，亦有水渠两旁设席，小姐们三三两两入座。
三月流水宴，折柳献佳人。
河畔少女坐宴，男子在上游放置酒杯，酒樽顺流而下，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取杯饮酒。
抬眸去看，站在水渠旁的正是蔺君朔。
见蔺允熙来，男子笑了一声，“坐吧。”
蔺允熙就拉着钟灵媛坐下了。
水渠旁的人越聚越多，好几个男子置了酒杯，被临座的少女取了。
到蔺君朔上前斟酒时，呼喊的声音小了些。
钟灵媛的心砰砰地跳，她看见清雅的男子朝她弯了弯唇，将酒杯放入水槽中。
她的一颗心就随着水道中的酒樽左摇右摆地晃，徐徐地漂。
漂到了她跟前，钟灵媛袖摆中的手抖得厉害，酒樽继续漂，漂到了蔺允熙面前。
眼看着就要再往下，蔺允熙一把将酒樽捞了起来，砰的一声放在了钟灵媛面前。
蔺允熙朝她扬眉，“不如去河畔赏赏花？”
钟灵媛于是牵了牵唇，“那走吧。”
三月，陌上花开满，莺歌流转。
蔺允熙搀着人走在低矮的茂园中，试探道：“刚刚你怎么不接我哥的酒？”
钟灵媛心底又惶恐又茫然，她没底的厉害，指尖都是凉的。
“悠闲自在”地踱步了有半个时辰，一道清润的嗓音就响了起来。
“允熙！”
蔺君朔喊了一声，等近了，他又柔柔喊了一声“钟姑娘”。
他说不出什么花话，只是局促地将手中的柳枝递上。
“钟姑娘，收下吧。”
钟灵媛今日穿了件白底绣金样的罗裙，蔺君朔就也是白底绣金纹的襟袍。
袖边和衣摆绣着竹叶，腰间织着大片的祥云，他黑发半束，发丝轻扬。
打眼瞧过去，真要赞一句“人如玉、世无双。”
钟灵媛究竟是不耽于美色的人，蔺允熙都丢下不管了，埋头径自出去了。
流水宴是待不下去了，收拾打道回府吧！
今天众目睽睽有这一出，再找亲事怕是更难了，钟灵媛思索着还是做比丘尼来得实在。
她绞尽脑汁地回想，这位侯府的公子娶得到底是哪家姑娘。
倒还真的想不起来，荣阳侯府在裴奕即位后越发低调，设宴之类也从未见过什么荣阳侯夫人。
*
蔺允熙一进家门就扯开嗓子道：“娘你是不知道我哥今日，叫人家拒了酒樽，又去赶着献折柳……”
她的声音一寸寸地低下去了，蔺君朔走在后头，看着前厅的阵仗也是一愣。
荣阳侯夫人冷哼了一声，“见过太子妃娘娘啊！”
蔺君朔便跪下了。
上堂坐着的正是他们蔺家的大姑奶奶，是当今的太子妃。
荣阳侯脸色沉着，坐在一旁，侯夫人冷着脸站着。
太子妃垂眸看他，蔺君朔脊背直直地任她打量。
“就真的钦慕那个庶女？”
太子妃的声音泄了气，听着漂漂渺渺的。
“是。”
蔺君朔颔首。
他父亲曾说过，蔺家不重门庭，看中哪家的姑娘都行。
太子妃似笑非笑的，“娶过来做个妾，都是高抬她了！”
地上的男子开口：“既是君朔求娶，自然要予她正妻之位。”
荣阳侯没什么表情，侯夫人倒是气得快要升天了。
蔺君朔又道：“朝中局势难破，钟家小姐做我的妻是最恰当不过！”
太子妃摘了腕上的一只金镶玉镯，“究竟是迫不得已，还是如了你的愿？”
她将镯子放在桌上，“起来吧。”
蔺君朔站了起来，“晚辈的夙愿微小，重要的是如了陛下的愿，大家皆大欢喜才好。”
太子妃意外地打量了他一眼。
“本想着娶个小官家的女儿委屈了你，如今来看，小官家的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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