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２８.再离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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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居然真的能过个好年。
粥棚在三十这天也排起了长队，昨天和今天晚上都有烟花。没有战事，朝廷又拨了款项，过年之后，有一大批人能够用劳动换来银子。
过了半年兵荒马乱吵吵嚷嚷的日子，现在拥毳衣炉火，听外头断断续续的鞭炮声，难得有了安逸的感觉。
但现在不安逸了。
“你悔棋！你是不是人啊秦赭！”
“好诗好诗，好文好文……哇宋却你书架上又多书啦？”
“徐敬慈你不会下棋就滚出去行吗？”
很吵。
从没这么吵过。
为了要完成的事，迫不得已将门拉开了一点缝，这些飞虫小狗小猫兔子就挤进来了。原以为只有这些，没想到她一低头就见到满阶青苔，一抬头就有树枝遮住天。
宋却呆呆地看了一会儿，顺手把徐敬慈下不出的那手棋落在棋盘上。
顶着徐敬慈钦佩的目光和秦渊渺厌恶的神情，宋却说：“别在这儿玩了，去前厅。”
前厅是家主用来招待贵客的地方，自从把宋皋禹赶下去后，宋却一次都没用过这里。来找她的人除了翻后墙爬树破后门而入，就是像今天这样咋咋呼呼吵吵嚷嚷的一窝蜂挤进来。
这次家里好不容易来了人，不趁机坐一坐这个位置，那就太可惜了。
茶是阳羡茶，近年来家家户户都不好过，还好家中还剩了点上得台面的茶叶，不然装都没得装。
主位视野开阔，宋却端茶细品，心里十分舒畅：“啊，舒服了。”
拜见别家家主的时候都要呈拜帖，到自己这里反倒什么都没有，一点儿都不爽，于是宋却提醒道：“你们记得把拜帖补上，不然显得不正式。”
三个人嘴上应着马上就写，直到走的时候也不见拜帖的影子。
傍晚时又下起了细密的雪，宋却在桌前处理未完的文书。窗户被叩响，很轻的一声，像是谁曲起手指随手一敲。
她推开窗户，却空无一人。声响还在。
宋却对着窗子看了半天，终于看到影影绰绰的、在窗后晃动的影子。她撑伞出去。
青色的穗子摇摇晃晃，玉牌上已然落了雪。
回朝之后就开始准备春闱了。礼部在前几年的受挫后终于一扫颓态地站了起来，发誓要把失去的科举全都夺回来。
翰林院又开始加班加点地出试卷，去年出了两份，今年还要再出一份，让他们有点分不清今夕何夕。
佛塔的选址已定，一批百姓已经着手搭建地基。
宋却又开始忙得脚不沾地。
忙倒是其次。现在她但凡上街，都有零零散散的男子指着她的鼻子骂，宋却不愿受这个委屈，一股脑全抓了送到大理寺严加审问，最后得出来的真话是：见不得女人爬上来。
这些人跟蟑螂一样，处置了一批又来一批，宋却的杀虫药纵使再多，这样成天成天的洒出去也难免劳心伤神。
“宋大人，下官去看过了，街上又来了一批学子。”
说话的人是中书侍郎。自己刚任职时，他就不像其他人一般对她万般白眼，甚至政事堂的许多事情，宋却都是从他这里学的。
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宋却随时提防，但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态，对他也没那么排斥。
李筠问：“还像之前那样送到大理寺吗？”
宋却想了想：“先等等，你们都先别管，他们要做什么，都放任他们去做。”
又在政事堂熬到天黑，长此以往，耗的蜡烛都能占据国库开支的一半了。宋却收拾好东西，临走之前又与老头们绊了两句嘴才出门。
从官道出宫时，没想到正好遇上柯治，他近日事务繁多，现在看来，大概是刚从皇上的书房出来。
“柯相。”
“宋大人。”
打了招呼之后，二人就并肩走着。
说实话，身旁站着仇人的感觉不好，宋却嘴边的阴阳怪气硬是被她艰难地忍回去了。
“怎么，宋大人有话要说？”
宋却神色不明：“倒也没有，只是想倒一倒苦水。”
“科举的事？我听说了，近日街上全都是堵你的。”
“那柯相知道原因吗？”
柯治很短促地笑了一声，于是宋却也笑了起来：“不会是柯相找人做的吧？柯相在学子中的风评很好，一个眼神就能召来一大批人。”
柯治笑着摇摇头：“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宋大人要不然想一想自己做了什么？”
宋却感叹道：“柯相真讨厌女人啊……”
“对了，柯相。我才反应过来，你看不惯我，是不是因为在姜相那里没落到好处啊？”
柯治哈哈大笑：“宋却，你也不是孩子了，当了那么久的官，还学着平常人家的少女故作无知地问出这种话也太假了。”
他笑意不达眼底，语气轻松，但隐约可闻杀意：“她下放江南，与你联系颇深吧。”
“还好啦。”
“来替她报仇的？”
“一半一半。”
“光是凭借报仇，在官场上可走不远。”柯治的神情被缓缓敛住，又回到刚开始的淡漠，“不过你要是真的想报仇，那就去找别人吧，别妨碍我做事就行。”
宋却沉默了。
她怀疑柯治的话，可剩下那一半的不得不信又迫切地逼近。就像很久之前想到的那样，这个朝堂，甚至整个皇宫，都有一个她暂时触及不到的人在推着所有的仇恨计谋向前碾。这人不站任何一队，就像孟浮那样随心所欲，所做的一切大概都只是为了自己开心。
中书令毕竟只是三品，不能接触到也情有可原。可连姜无真徐敬慈柯治傅珏这种官职都摸不到，那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说白了，宋却只从老师那里听过一点关于她被下放的事情。在江南的孤苦无依是皇上给的，面容的残缺是柯治做的。那源头呢？
需要用什么样的手段，才能让这个源头感到些许威胁然后现身？
一路无话。
宋却被心事扰得整晚都睡不好，干脆叫来暗卫吩咐了几句。
之后几天，进京赶考的学生十年如一日地照常前来骚扰，宋却同样不理，直到其中有人冲上前来想要行刺，周围的官兵护卫纷纷上前，扣押了闹事的人。
刺杀朝廷高官是死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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