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废人
他现在头很晕，很想栽头就睡，灵力也只够召出仁心剑。
抬手摸到额头，只摸到一手血，连受伤也和那次被古丘砸是一个地方。
拔出扎在后腰的碎骨，嬴仲景朝飞来的毒虫掷去，那虫子被砸成一摊，顷刻化为臭水。他强忍恶心，竭力对付围上来的虫潮。
青见巨人追过来，衣人温和道：“明日再来看你。”
青影陡然消失，嬴仲景强撑站起，小腿一痛栽倒在地。他这才发现后面被剜去一块肉，立刻斩去衣摆包扎伤口。
体内的药力已跟不上受伤速度，他自嘲一笑，挣扎着往前迈步。
喀喀喀。
涌动的虫潮忽然寂静，毒虫们左右退开。
三只蝎子出现，大的那只尾部粗壮，外壳坚硬漆黑，显然是一只母蝎。小一点的两只幼崽通体褐黄。
母蝎跳过来，嬴仲景举剑一挡，母蝎颇为灵活，勾住剑面跳到他身上。
长剑变成鸡肋，再加上头晕眼花，他竟被一只蝎子占了上风。
小霸王闻着主人的血一路找过来时，小满抓着半个阵盘坐在其身上，眼尖地发现被虫潮围攻的血人。
小霸王嘶嘶怪叫，一口毒液喷死一大片，虫子们嘶嘶化为臭水。
无虫敢拦它，小霸王蜿蜒到中间，看见的却是嬴仲景被母蝎子勾到了手臂。
他直挺挺倒地，后脑砸在白骨上，流出一滩血水。
他两眼翻白，口吐白沫，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从右臂开始，皮肤急速变为青紫色，整个人浑身肿胀，胸前发出一阵微弱的荧光。
小满第一时间勒紧他的右臂，大股黑血开始从伤口往外冒。
小霸王勃然大怒，顾不上报复，只看一眼主人，毫不犹豫地张口咬在其胸膛。
小满干嚎：“没气了！仲景哥没气了！”
从嬴仲景被母蝎咬到小霸王张口，整个过程不过几。小满一面清洗伤口，一面听他的心跳。
小霸王盘成圈将主人护在其中，张口咬住母蝎一个孩子。母蝎速度跟不上蛇，它做攻击状竖起尾部。小霸王蛇头垂下与母蝎对视，一对蛇瞳冒出森森冷意。
察觉到对方眼中威胁，为了幼崽，母蝎终于放弃。它抖动尾部，示意另一个孩子过来。
那只雄性小蝎子在小霸王注视下，爬到伤口处吐出泡沫。身体僵硬的嬴仲景嘴唇微张，吐出一口气。
又过一刻钟，小满激动地想掉眼泪，趴在嬴仲景胸膛呢喃：“没有死，不会死，不会的。”
小霸王噗地吐出小蝎子，小蝎子褐黄的身体内多出一条红线。母蝎知道那是蛇毒，愤怒之下也只得跟在小霸王身后。
小霸王驼起嬴仲景，高昂起蛇头离去。小满强打起精神，就近刨出地洞钻进去。
嬴仲景只剩下微弱的呼吸，皮肤依旧乌紫肿胀。
十天后，他终于苏醒。
他缓缓睁开眼，只觉浑身无力。眼前一片漆黑，抬起手摩擦地面，手上却没有触感。
嬴仲景愣神，张开嘴却发不出声响，世界一片安静，鼻子也闻不到血腥味。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蝎毒毁掉了他的五感。
抱着最后一丝侥幸，他运转体内灵力。经脉阻塞，修为尽失。他的心也一点点，一点点，直到彻底凉透。
他慢慢坐起来，感受着无尽黑暗与孤独，感受着毫无反应的身体。
他终于捂着脸，无声的发抖。
小满从外面爬进来时，看到小霸王缠绕在嬴仲景身上，将主人紧紧保护在其中。
嬴仲景宛若木偶，木然地睁着眼睛。
小满走过去道：“仲景哥？”
嬴仲景却如同没看见他这个人，小满举起手臂摇晃，确定对方瞎了，勉强笑道：“不过是蝎毒阻塞了经脉。等那只雄性小蝎子长大，它的唾液就能解蝎子毒啦。”
嬴仲景只能感知到有人在旁边，他知道这是小满，也知道缠住他的是小霸王，可现在他连一个平静的表情都做不出。
“总会好起来的。”小满垂头，像在对嬴仲景说，也像在自言自语。
小满修炼鬼道有些法力，轻而易举地打开嬴仲景的藏宝袋。他将一把又一把的灵草塞过去，嬴仲景没有抗拒，将灵草全部吃下。
辗转数日，他们抵达东面，在距离鬼族不远处挖洞安家。
日子并不算太平，新孕育的妖怪急需吃下新鲜血肉，开始到处挖洞打架寻找猎物。
即便有小霸王在，守护巢穴也绝非易事。三只蝎子并不帮忙，不趁乱偷袭就是万幸。
小满几月就得搬一次家，十根长指甲摩秃都挖不完地洞。时间一久，他只好玩起狡兔三窟的把戏，在洞穴中来回穿梭。
嬴仲景经历一段颓废的日子，终于又重新振作起来。
他不想老死在下界，想见亲人和姜泠月的心，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不然拖着这副残躯，他早死了。
他又变得每日都做噩梦，从幼时被狼妖追杀到现在失去修为，一幕幕都格外清晰。
他本以为自己是心性极其坚韧之人，恐惧却一日日在心底滋生。
大量灵药加持之下，身体总算有了起色。
最先恢复的是触觉，再次摸到小霸王光滑的蛇皮时，嬴仲景耸动肩膀无声地笑，一直笑得小霸王烦腻逃出他的怀抱，才渐渐停下。
那笑容看得小满直打冷颤。
三年时间格外漫长，这一日，外面又迎来一群不速之客。
一群新迁来的三眼妖怪包围住洞口，它们趁夜里小心翼翼地钻进来，“哐当”，洞口的石块被碰倒，小霸王瞬间惊醒。
这伙妖怪早已饿得饥肠辘辘，小霸王这个庞然大物就是它们最好的食物。
小霸王用粗壮的身体堵住洞口，只露出蛇头喷涌毒液。这群三眼怪还算聪明，分开几拨刨洞。
小满拉起嬴仲景朝另一个洞口跑去。
岂料另一洞口竟也守了妖怪，小满从背后抽出石斧。三眼妖怪涌进来，小满一斧头一个，口中不断喷出鬼气侵蚀妖怪们的身体。
妖怪额上眼睛不住喷出金光，小霸王被晃了眼，暴躁地翻涌着身躯。几只妖怪溜进来，它皮糙肉厚，妖怪们伤不到它。
小满这边就有些吃力，眼看洞穴塌陷，他拉住嬴仲景冲出去。
自发现这个“堕仙”不管事以后，三眼妖怪们胆子就更大了。它们在后穷追不舍，嬴仲景明白自己是个累赘，手上一甩放开小满。
“开什么玩笑！”小满一声惊呼，重新拉起他。
祸不单行，前方又出现一条双头蛇。
小满咬牙，一斧头抡过去，后面的三眼怪也围了上来。
小满双拳难敌四手，被双头蛇咬住肩头。他没有痛觉，反手砍过去。三眼妖射出一道道金光，扰乱小满的视线。
小满又从藏宝袋翻出沉光珠和各色匕首往外扔，嬴仲景任由对方拽着，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心中焦急万分。
渐渐地，小满拉他的力度越来越小，顺着小满胳膊摸过去，只摸到一缕缕干皮。
他知道小满定是被打狠了，只不停推搡小满，希望对方快些离开。
岂料小满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连带趴在地上胡乱摸索。刚碰到小满手臂，小满忽然又推开他。
力度之大让嬴仲景猝不及防，他无措地愣在原地。
恍惚间他听见一声尖叫，石斧被丢到脚边。顾不上止血，嬴仲景握着石斧胡乱砍砸，顺着小满出声的地方走去。
听觉乍然恢复，他在行动上瞬间灵敏不少。小满似乎被咬到了脚，他挥起斧头，尽管他灵力尽失依旧悍勇，几只三眼妖怪竟然无法近身。
双头蛇妖力强悍，不被沉光珠影响分毫，蜿蜒着朝嬴仲景扑过来。他早有准备，翻身跃到蛇头上，手握阴蕊木刺入其头颅。
他牢牢骑在双头蛇身上，一刀又一刀刺入蛇头，双头蛇很快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他滚落下来，一刀丢过去，又杀死一只三眼怪。
小满虚弱的声音传过来：“仲景哥刚恢复，简直神兵天降。”
蛇鳞划过石壁，小霸王姗姗来迟。它一头撞向余下几只三眼怪，将它们撕咬成碎片。
小霸王驼起二人，飞快蜿蜒在石原上。
嬴仲景手掌按在小满身上，受伤虽多，却并不重。从小满包里摸出几片灵草，对方却闭嘴不肯吃，他硬赛过去小满才偏过头吃下。
眼下手里草药所剩无几，蛇毒和蝎毒在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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