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密林某处。
郗月一边用树枝轻拍身前身后膝盖高的杂草,一边沿着不太明显的小道向前走。
她走得很慢,比遛邵七时更慢,不是因为她不能走快,而是因为她要密切注意周围的动静,并仔细掩盖自己走过的痕迹,还要保持自己“不会武功”的人设。
突然,她停了下来。
她发现前方山石转角处有不同寻常的动静。
原本那边的声音比较大——这个“大”只是相对郗月来说的,对于旁人来说可能难以发现——就在郗月有规律地打草之后,那声音突然变得小而缓慢,缓慢到到仿佛有谁突然屏住了呼吸。
郗月一开始以为那边埋伏了一只野兽准备伏击她,但现在她确定埋伏在那里的绝不会是野兽。
野兽埋伏猎物时,会收起利爪,以肉垫潜行,尽量减小音量,也会放缓呼吸,但绝不会突然屏住呼吸。
那不是动物狩猎的本能,而是有意识的控制,是人类的行为。
在那边的人是谁?木世子的人还是邵七的人?
若是木世子的人,在她一个人来赴约时,为何要露出此等姿态。
若是邵七的人……他们能这么快追来,难道是自己身边除了探蜂,还有其它动物或虫子?
就在这时,郗月看见在前方不远处的某处地方,有泥土被翻动的痕迹。
痕迹并不明显,还被腐叶密密盖住,换作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
但郗月不是一般人,她是战场上最好的斥候,善于观察,发现所有不寻常的痕迹。
密林中的腐叶从树上落到地面那刻开始,其正反面便已经固定,下方会沾上大量的泥土,会变得更加潮湿,会成为小虫子的庇护所沾染到虫子的痕迹,上方则会比较干净、干燥,直到被风雪雨露侵蚀干净,成为泥土的一部分。
而前方那片约莫有两步长宽的地面上,一部分腐叶翻了个面,一部分腐叶虽然没翻面却变得过于蓬松,与周围环境之间存在轻微的违和感。
那是个陷阱。
是个刚做好不久的陷阱。
郗月眸光幽暗下来,片刻停顿后,她又打了两下草,假装没发现陷阱,抬脚踩上那块不对劲的地面。
随即,她发出一声短暂的惊呼,落入陷阱里。
无论对方是哪一方的人,只要她落入陷阱,对方都会出来。
猜测无用,不如一试。反正以她的身手,便是这个小陷阱里布满刀剑,也伤不了她分毫。
陷阱并不太高,只比郗月高半臂左右,里面也没有布满刀剑,甚至连树枝、石块都没有。
对方似乎并不想伤她。
随即,一个身着铠甲的身影出现在陷阱上方,俯视陷阱中的郗月。
是那个与郗月有约定的人,木世子的人。
但……为什么?
郗月装作很是羞愧又一脸惊喜的样子,朝那人伸手道:
“幸好有你在这里。劳烦拉我上去,谢谢。”
很明显,对方并没有马上拉她上去的打算,只听他冷冷问道:
“你为何会我西境手势?”
郗月愣了一下,比划了一个手势,问:
“你是说这个?”
对方没有回答,但沉默就是默认。
郗月笑了笑,说道:
“当然是别人教的。”
“谁?”
郗月:“裴十三。”
郗月心中暗暗警觉。她大意了。她忘了自己现在不是北境的将军,而是刚被郗家找回来的外室女,不应该知道西境军中的手势,徒惹对方怀疑。
她脑中飞速转了几圈,决定赌一把,把锅甩给裴朗。
裴司徒是与西境有密切联系之人,又去过北境,其子更曾入木王爷麾下,知道些许西境手势也是可能的。
裴司徒派来接应木世子之人,定然是他信任之人,教一些西境手势以备不时之需也是可能的。
郗月就赌对方会不会联想到裴司徒身上去。
果然,那人顿时沉默片刻后道:
“他是裴家人?他为何要教给你?”
郗月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理所当然地回答:“他当然要教我,因为我是他的未婚妻。”
那人:……
郗月不耐烦了,向上伸出的手收回来,叉在腰间,又仔细看了看陷阱的边壁,说道:
“看你这意思,是不想拉我上去了。难不成这个陷阱就是你挖的?看起来刚挖成不久啊。”
那人还没回答,郗月指责问道:
“你为何要设计我?难道你其实是邵七的人?”
那人依旧没有回答,只冷冷地道:
“信物拿来。”
郗月警惕地看着他,随即展颜一笑,在对方失神时,郗月收敛笑容,横道:
“我没有信物。要么你带我去见木世子,要么带我去见邵七。”
没见到木世子本人,怎可拿出信物?
即便见到木世子本人,郗月也不会拿出信物。
裴朗将邵家的目光引向温家时,受了重伤,借着郗月才在保住性命的前提下完成设局。
也正因为她的出手,裴司徒判定裴朗不合格,又另给了接应木世子的任务。
这次接应木世子,郗月打定主意安分当个护卫,其他一切都交给裴朗……这也是她冷眼看着裴朗服用虎狼药强撑着到长宁县来的原因。
若不是事情必须得裴朗亲自来完成,她早就将他绑在原地修养,自己一个人来长宁县了。
迄今为止,假装中计被邵七所擒是裴朗的计划,发现信物在郗月身上的也是裴朗,让郗月出邵家庄园后埋伏在附近寻找暗中之人的也是裴朗。
虽然中途出了七日香这个意外,郗月为了甩掉邵七用了点手段,但那也不是不能推到裴朗身上——裴朗要是敢否认,她就揍他。
总之,一切都在按照裴朗的计划走。
而拿信物对接这么重要的事,当然必须得裴朗亲自完成……哪怕他现在每天只能清醒一刻钟。
更何况,眼前之人虽然用的是西境军中手势,但万一呢,万一他是学了西境手势的邵家人呢?
给她挖陷阱这种事,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郗月:“信物在裴十三手里。”
说这句话时,郗月双眼紧紧盯着对方,观察他的反应。
若此人是邵家人,定然早已知晓信物不在裴十三身上,对郗月的话定然嗤之以鼻,不信。
若此人是西境人,应该会保持怀疑态度,现在情况紧急,他可能会铤而走险,带自己去见木世子,当然,他也有可能谨慎起见,不带他去见木世子。
郗月见到对方眼里的犹豫,松了一口气。
至少对方不是邵七的人。
“你在这里等着。”那人说话间径直离开。
还在坑底的郗月:……
半个时辰后,头顶再次传来脚步声。
原本靠在土壁上的郗月站起身,听出上面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人正是半个时辰前离开的那个。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三颗脑袋便出现在郗月的视野里。
其中一人正是木世子。
裴司徒曾给她和裴朗看过木世子的画像,虽然眼前的木世子消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但眉眼却并没有变。
木世子看起来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比京中大部分世家公子们都要壮硕些,面部轮廓也更深邃些,虽然他身上也带有书卷气,但其手掌上的厚茧和军中特有的手臂摆动弧度表明,他是个武将。
他看起来像个儒将,和义父穆将军一样的儒将。
木世子看看站在坑底的郗月,眼中带上了不满,但这份不满却只在眼中,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你……就是裴司徒派来接应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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