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掉进水里不会游泳怎么办?
安澄十分乖巧地收着翅膀、小步小步地挪过去,圆圆的小脑袋低下,十分信任地将背对着朱云深。
然而这个动作持续了好几分钟,他的脑袋都低酸了,对方还是什么动作也没有。
他回头一看,入目就是自己灰扑扑、脏兮兮的羽毛,再一看朱云深讳莫如深的表情,他心中顿时了然。
得,这还是一只洁癖禽兽。
“大人。”安澄主动将对方没说出口的话点破,语气真诚、模样诚恳。“一身血腥味的我怎么能够配得上让一身猛禽味的你上药呢?我不配!一想到我脏污的血会玷污神圣的你,我就羞愧难当、羞愤不已、愧悔无地,所以!"
"我们可以先找个地方让我洗洗吗?”他真诚地看着朱云深。
“嗯。”朱云深轻哼一声,对他的自觉似乎十分满意,伸爪又将放在洞内的草药给抓了起来,偏头示意安澄跟着他一起往外走。
收敛的羽翼展开,翅翼上鳞次栉比的黑斑在日光的折射出别样瑰丽的色彩,轻轻一扇动,朱云深就离洞飞行起来。
他悬停在空中看着安澄,是一种无声的催促。
安澄学着他的模样展开自己的翅膀,底气十足地扇动、信心百倍地收爪,然后……
失去平衡倒在树洞里。
“咕咕——咕咕咕——”
受伤的地方又一次被撞到,安澄呲牙咧喙,整个树洞都是他破音的痛呼声。
“你是孵蛋的时候被砸坏过壳吗?还是因为珠颈斑鸠用垃圾筑巢,所以孵出了很多坏蛋?”朱云深喷了一口气,飞回树洞。
他用喙将草药给叼起,而后利爪对着安澄一伸,将那还在抱翅痛呼的鸟给捞了起来。
这次利爪很小心地收着,也刻意避开了伤口,不似第一次般直接破开羽毛嵌入到了安澄的皮肉里。
没有任何停留,他带着安澄飞出巢穴,又目的明确地朝着某个方向飞去。
等一双粉爪子再次踩到实地,被痛摔傻了的安澄才回过神。
耳边是潺潺的流水声,入目是一条从山间流下的清澈小溪,长着青苔水草、形状大小不一的石块堆满河床,空气中可嗅见一股凛冽湿气和潮湿草木的混合清香。
仔细看去,可从石块的缝隙之间看到自在游荡的鱼虾蟹,河岸旁还有不少的鸟、雀、蝴蝶、动物在俯身饮水,彼此之间都间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
他们的到来并也未惊扰到这些动物,好似饮水的时候互不打扰已经成为了一种约定俗成的规则。
这是安澄做人的时候没有见到过的静谧景色,他离开自然好像有些太久了。
“别犯傻了。”朱云深将药草放在大石块上,言简意赅地说: “去。”
“遵命!”
安澄抖了一下羽毛,抬着粉爪子慢慢地往溪流里去,身体触碰到清凉的溪水,精神也变好不少。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他踩到了石上的青苔。
“咕?”
尚未掌握鸟类身体平衡关窍的新手菜鸟一个爪底打滑,毛茸茸的鸟屁股坐到滑溜溜的石块上,然后整只鸟顺着石块的弧度滚到溪水中,脑袋瞬间被淹没。
安澄做人的时候就没学会游泳,变成鸟了更是不知所措。
“咕咕咕——咕咕——救鸟啊!!!”
羽毛爪子胡乱地扑腾,清澈的溪水被他划得四处乱溅,水柱砸在周围的石堆上发出哗哗的声响。
“大人……救我!!!”
安澄绝望地乱喊乱叫,心中顿生绝望和悲凉。
在他以为自己要小命不保之际,倏地,一双鸟爪抓着他的脑袋将他从水中往上提了提。借了力,他的爪子一下就踩倒了实处。
第N次劫后余生的安澄看向自己的救命恩鸟,却发现恩鸟朱云深面带无语地看着他。
橙红色的鸟眸滴溜溜地一转,又在附近发现了好多只凑过来看热闹的鸟雀。
“嘎嘎嘎嘎——”一只凑过来看热闹的鸟突然开口,声音里尽是幸灾乐祸。“珠颈斑鸠是笨蛋!珠颈斑鸠是笨蛋!”
安澄正准备怒而反驳,爪子往前一步,才察觉自己下半身还泡在水里。
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踩到的溪水原来只有自己半个身体高。
安澄:……
“嘿嘿~”他佯装无事发生,抖了抖沾湿的羽毛,阔步地往岸上走。“其实我是故意的,我就是……那什么……想玩玩。”
个屁!
全世界都在针对他这一只可怜可爱弱小无辜的珠颈斑鸠!!!
该死的石头!该死的溪水!该死的世界!该死的坏鸟!
不过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安澄身上的脏污被涮得差不多了,原先厚重的血痂也被蹭落几块,露出了内里被泡得泛白的皮肉。
已经习惯安澄犯傻的朱云深十分淡然,他从河床中抓了一个小鹅卵石飞回原地,对着那些草药敲敲打打了起来。
不过一会儿,那堆草药就变成了一滩泛着草木气息、略涩微苦的绿泥。
朱云深神态坦然,但这些动作落在安澄眼中,怎么看怎么觉得人里人气。
这真的是鸟喙做出的动作吗?!
难道……其实朱云深也是人变的?
所以才会取一个这样的名字、所以才会认识草药、所以才会知道如何敷药。
他心下一凛,踩着小碎步蹿到朱云深的身旁,左右环视一圈,凑到朱云深的耳边压着声音说:“奇变偶不变?”
朱云深偏头看向他,面无表情。
这个不知道?
安澄聪明的小脑瓜一转,又压着声音问:“宫廷玉液酒?”
“你之所以一只鸟在野外,是不是因为……”朱云深难得欲言又止,面部肌肉并不发达的脸上流露出几分迟疑。“你们珠颈斑鸠……算了。”
朱云深叹了一口气,不再纠结方才的话题。“低头。”
安澄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看到对方要给自己上药,一下就忘了方才在意的事情,乖巧地垂头把受伤的背部露了出来。
嘴上还在叭叭个不停,“谢谢大人,大人你真是鸟帅心善、菩萨心肠!”
草药泥零距离接触伤口,让安澄很快地生出一些细细麻麻如针扎般的疼痛,不过这样的疼痛很快被舒适给覆盖,清新又醒脑的草药香包裹着他,如洗髓般洗涤着他身上的疲惫,整只鸟顿时振奋不少。
受伤的疼痛与疲惫减去,其余的感受便一下涌了上来。
从穿成鸟到现在还滴水未进的安澄终于迟迟地感受到饥饿,肠胃也十分配合他的感受,小小的鸟腹一下发出非常震天响般的咕噜声,惹得周围的小动物都侧目看来。
即使脸皮再厚,安澄也感受到了几分羞赧,他用翅膀尖尖裹着自己的小肚子。“嘿嘿~饿,饿了……”
朱云深觑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又突然振翅飞翔,朝着某个地方而去。
“啊?”安澄眼睁睁地看着朱云深离开,一只鸟孤零零地站在大石头上有些不知所措。
他橙黄色的眼睛骨碌地转了几圈,将周围给打量一番,站在不远处的鸟雀好奇地和他对视上,两鸟沉默相看许久。
几分钟后,朱云深就飞了回来,他的嘴里还叼了一小节树枝,上面坠满了红彤彤欲烂熟的果子。
朱云深落回石上,将果子放在安澄面前。“吃。”
“给我的?”安澄惊讶瞪大鸟眸,身上的羽毛都因为惊讶而微微炸开。
“不要?”
“要要要!”安澄脑袋点出残影,生怕朱云深反悔,拍着翅膀俯身去啄。
果子已经是烂熟,喙轻轻一碰果皮就炸开,深色的果汁迸出,香甜的果肉直接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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