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黄雀突袭,剑客失剑
脚步声越来越急,越来越近。
梁惊雪强撑着栅栏,勉强站了起来,紧紧握住剑柄。她额头沁出细细的汗珠,手心也出了汗,湿润了刚刚干涸的血液,剑柄变得有些滑腻。
她在身上擦了擦手,随时准备好一战。这是她初出江湖的第一战,或许,也是最后一战。
“若你遭不幸,不报此仇,我亦不苟活。”
倒反人伦的爱或已湮灭,可多年的恩情,无法磨灭。
牢里,牢外众人皆看向那弯曲小道黑洞洞的拐弯,不知会冒出自己怎样的结局。
女人壮着胆子,攥紧了匕首,向前挪了挪步。
猝不及防地,一个毛头青年忽地闯入她的视线。
“小六子,三当家他们呢?”
女子喜出望外,迎上前去,丢掉了手中沾血的匕首,恢复了以往那副柔弱的姿态。
“俱已伏诛……”
小六子抬起眼睛,目光凛然,对上女人惊愕的眼神。
女人来不及多问一句,便已冲进来一群带刀官兵,威势赫赫。
“将军府办案!”
小六子高举金色的令牌,掷地有声。
“一干人等,全都带回去候审。”
小六子挥了挥手,娴熟地指挥道。
“钥匙,在,在这。”梁惊雪松了一口气,将钥匙抛给最近的官兵。
她不关心这将军府是什么来头,这些官兵是怎么这么快就赶到这里,他们不会为瘴气所迷吗,这个小六子,究竟是什么人,卧底还是叛徒?
她只在乎萧影,他去哪里了,他受伤了吗?
几个牢门悉数打开,姑娘们争先恐后地往外涌,官兵的人手勉强够维持好秩序,根本无暇顾及跌坐在地上失神的女人。
“走一趟吧。”
小六子上前一步,对梁惊雪说道。梁惊雪点点头,吃力地迈开脚步。
“是你,你背叛了他们!”
女人双目猩红,仿佛刚刚醒转过来,发疯似的捡起匕首冲向小六子。
梁惊雪抬手,众人还未看清,青峰剑便在女人手臂上留下浅浅的血痕,鲜红蔓延。
女人吃痛,匕首叮当落地。
“竟敢对大人无礼。”
几个官兵登时反应过来了,大刀一挥,架在女人的脖子上,极粗暴地拉扯着女人,戴上镣铐。
“她腹中有孩子,手脚别……”
“还操心别人,你也不例外,自己戴上吧。”
小六子面无表情,接过官兵递来的镣铐,在梁惊雪面前晃了晃示意,并无半分感激之色。
“凶器交出来,调查完了没事就会放你走。”
“那是多久?”
“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一年。”
“我,能活那么久吗?”
梁惊雪环视,无路可逃。
自嘲似的笑了一下,伸出了双手。
……
小道逼仄,一行人排成蜈蚣,绕了许久,终于渐渐靠近地牢出口了。
时值正午,外头的日光已刺眼,排头开路的官兵,刚出地牢便以衣袖遮着眼睛。
“拼这一次吧。”她长呼一口气。
梁惊雪走得靠前,快到出口时,迅速回头,见身后的两个官兵刚捂上眼睛,立即将手中的镣铐铁链砸了过去。
官兵躲闪不及,只顾着拔刀,松了手中她的包袱,梁惊雪一把夺过,拖着锁链砸倒前头的两个官兵。她闭上眼睛,朝着北边,没命似地飞逃。
“梁惊雪你别怂啊,再撑一会,一会就到了,向北,进了官道很快就是梦粱了。”
她在心中不断地安抚自己。
杂乱的脚步声渐淡,林间唯余她的心跳,一阵光亮刺来,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左边梦粱,右边青州。”
她看着面前的大道,仿佛今生之路从此岔开。
她透支了太多,此刻忽地感到精疲力竭,全身上下似散架了一般,却处处都传来不一的痛感。
这疼痛强迫她清醒了片刻,艰难地迈开腿向右边走去。
“避开些,找个地方休整会,就算倒下也不会撞上那伙人。”
明晃晃的太阳照在她身上,晒得人发晕,腿愈发无力,她在腰间摸索着。
“糟了,青峰剑没拿回来。”
那是三年前她剑法小有所成,萧影亲自交到她手上的。他说故人所遗,应当在她手中气贯长虹,破长空,才不负此剑。
“剑,我的剑……”
她慌了神,泪水夺眶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是,只是想问问他们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会弄成现在这样子,剑也丢了,师父也不见了,为什么会这样!”
从未遭过挫折的她,只剩下满腔的苦涩委屈,难道,这就是江湖吗?这就是她的命吗?
我不认命!
“我要找回,我的东西!”
她低垂的头再次抬起,挪动了脚步,刚转过身,只觉大地倾覆,重重砸在她的身上,眼前只剩一团虚无……
再醒转,已是三天后……
一缕饭香惊醒了她的嗅觉,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老榆木的房梁,在阳光的映射下,落下些微灰尘,她揉了揉眼睛,撑着坐起身,才发现身上处处都裹了纱布。
“师……”
“你别动呀,我好不容易包好的。”一个娇俏的女声落入耳中。
“躺好躺好!你总算是醒了,再不醒我得去梦粱请郎中了。”
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姑娘从柴门后探了探头,将手中端着的菌子粥火速放在桌上,摸了摸耳朵,便立即跑来扶着梁惊雪。
“是,你救了我吗?这是哪里?你是何人?我昏迷了多久?”
梁惊雪的脑子刚刚清醒一些,便冒出来一堆疑惑。
“你都睡了三天了,真能睡。好在伤口不深,流血不是太多,又遇见本姑娘去拾柴,否则你肯定得喂狼了。”
少女轻灵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澄净的眼睛里似有星光点点。
“我叫襄灵,就住在这梦粱城郊外,从前跟爷爷一起生活,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了。”
梁惊雪的脑子仿佛刚刚归位,突然想起尚未道谢,抱拳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包袱中尚有些银两暂聊表谢意,今后必重谢襄灵姑娘。”
襄灵反而愤愤地站起身,嘟着嘴有些不开心:“你这个人,我救你是图你的钱嘛,直接不管你,把包袱拿走不就得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身无长物,实在不知如何谢你了。”
梁惊雪觉得自己定是伤了脑子,怎么说什么都辞不达意呢,只得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逗你的,好了好了,吃饭吧。”襄灵捂着嘴,似是诡计得逞一般甜甜一笑。
襄灵轻轻吹着粥,一勺一勺地喂着梁惊雪,米饭下肚,让她有了安心的感觉。
“我捡到你时,你在那迷瘴林子外头,还戴着锁链,你不会是从里头出来的吧,你这伤又是怎么弄的?”
襄灵终于吐出了自己几日来心中的疑惑。
“一言难尽……”
“不想说可以不说。”襄灵的嘴又嘟了起来,径直塞了她一口冒着热气的粥。
“不,不,不是,有点复杂,我得想想怎么说。”
梁惊雪被烫了一口,内心有些哭笑不得,这姑娘怎么这么爱生气呀。
“我和师父自青州而来,途径林子,撞破贼人暗中苟且,本想救下关押的无辜女子,却被偷袭。谁知突然又来了一群自称是将军府的官兵……”
“将军府?”襄灵听得这三个字,立刻又腾地站起身,“是,梦粱的定远将军府?”
“不太清楚,那个人手上拿着块牌子,上面好像是……李?”她极力回想。
“就是!”
襄灵几乎是跳了起身,言辞突然激动了起来,脸涨得通红。
“要不是他们,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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