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如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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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戏，舞台，灯光，声乐皆已备齐，各路角色粉墨登场，谢府一时间热闹纷呈。咿咿呀呀，唱念过半
哎呀，怎的，花旦不见了。
“嘭”上好的建窑兔毫盏应声而碎“你们简直是群废物，一个八岁的孩子的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
“昨日午时，我们……送饭进去时，还……还瞧着人的”青石地板上匍匐着两个身材肥胖的中年妇女
五日前刘妈妈回禀时，廖如梅就计划好了，先收买龙潭寺中的和尚，打着为儿子做法事的旗号，等法师来了就说那**死后不甘，附在谢凤兮身上，还想祸害谢家，如此就能正大光明的除秽
无论那**是真的在这里游荡，还是那臭丫头想蒙混过关，都能一并铲除。
可现在呢，和尚来了，法事做了，话也说了，偏偏……那人不见了。
“那你倒是说， 人呢”看着两个瑟瑟发抖的妇人，廖如梅恨不能手撕了她们
“夫人，别为了这两个蠢货气坏了身子”侯在旁边的陈妈妈递上了早已换好的茶盏“现下，找到人才是要紧事”
看着还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廖如梅刚顺下去的气，又冲了上来“还不滚，等着我自己去找吗”
“当真是一群蠢货，真不知道养着做什么”看着躬身退出去的两个妇人，廖如梅头疼得紧
“也不能全怪她们”陈妈妈是廖如梅身边的老人了，廖如梅只是一个眼神，她就知道该做什么。现在看着廖如梅双眉紧促，她也不等人唤，径直上前替廖如梅揉起了穴位“您想啊，三小姐再聪明也是一个八岁的娃娃，您说没人帮她，奴婢都不敢相信”
“你是说，哪些老货给谢凤兮报信了”陈妈妈手法一贯轻柔，舒服得廖如梅闭上了眼
“那些老货可不敢，她们的全部身家都在夫人手里，做事之前都得掂量掂量，只是……”陈妈妈左右瞧了瞧，才在廖如梅耳边道“会不会真是柳姨娘在守着二小姐啊”
“呵，要真是她回来了，倒正和了我心意”廖如梅眼里的恨意伴随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青烟，渐渐淡化模糊
“陈妈妈，你先下去吧，我困一会儿。找到人了，你再回禀我”廖如梅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连自己都听不真切了
陈妈妈正奇怪自己今日怎么这么困，眼皮就跟有千斤重般，怎么挣都挣不开，听得主家唤自己，也是模糊得很。
陈妈妈本想上前听听清楚，可脚刚迈一步，人就昏了过去，身子向前倾斜，头差一寸就磕在塌上
“还好，还好”应映从梁上跳下，接住了陈妈妈往下坠的身子，顺势就把人放在了塌边
“师傅，这香是不是传说中的迷烟啊”谢凤兮好奇地围着香炉转。
“哎，快离远点”应映制止了打算凑近闻的谢凤兮“这烟名为入梦，对魂魄也是有作用的”
“啊”谢凤兮飘到了应映身边“这就是师傅昨晚做的东西吗”
“是，她们摆弄这些法事，到是叫我捡了个便宜，”应映从衣袖里掏出了四张黄纸“你将这些分别贴在门窗上”
“师傅，你可真厉害，懂得东西也多”谢凤兮现在只要提到应映眼里就有藏不住的崇拜
“厉害？”应映跪在地上，用昨天顺来的朱砂不知在画什么“我现在不过练气一层，也就能画画符阵”
提起这事，应映就气得慌，五日她不眠不休地修炼，竟只练到练气一层。换作以前……
以前，在仙界有师傅，自然不一样
现在……
“师傅，怎么了”谢凤兮歪着脑袋，看着应映画了一半突然停下的东西“这个很费神吗”
“不是，只是突然想不起来该怎么画了”应映把废掉的黄纸揉作一团，连带着烦躁的情绪一起塞进了兜里。再从袖中取出黄纸，平铺地上，朱笔点下，符文一气呵成。
“师傅，这个是做什么用的”谢凤兮趴在地上一寸寸地研究着黄纸
“这是阵法，和入梦一起使用的”
“哪，那些贴在门上的呢”谢凤兮指了指四周的黄符
“那个，起结界作用，防止别人突然闯入”
“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入梦”
“入梦？入谁的”
“自是廖如梅的”
“为什么啊”谢凤兮显然没明白应映的打算
“要想知道你娘被害的真正原因，只有问她”应映其实有些疑惑，廖如梅的面相并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
难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问她”谢凤兮没有注意到应映疑惑的表情
“这是个好问题”应映赞赏地拍了拍谢凤兮的头“因为她说出口的话，可能是假的。但是她的记忆是不会骗人的，至少有八成不会”
“八成？”谢凤兮疑惑地看着应映“记忆难道还会骗人吗”
“会，不过骗的是自己”
“可……”
应映没等这个好奇宝宝
继续说完，念动咒语，拉着谢凤兮一起凭空消失了
……
“啊秋”谢凤兮冷得抱着手臂直发抖“师……师傅，你……你也……没说……来……来这么冷的地方啊”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应映瞧着虽然比谢凤兮好些，但嘴也明显乌了
“那……谁能”
“呐，主角来了”应映朝远处呶了呶嘴
那自远处而来的马车似一只画笔，为原本只有茫茫雪色的空间，增添着鳞次栉比的楼宇，络绎不绝的行人
人间烟火，不外如是
“张叔，这是谁在哭啊”一张圆嘟嘟的小脸从厚重的车帘后探出
“回小姐，是一个小乞儿。今年冬季来的早，粮食收成也差些。怕是又有好些个人家撑不过去的”这雪已经下来好些天了，在今日寅时才渐渐停下。这青石板路但凡走的快点，马都容易摔倒
“张叔，你先停下”廖如梅眼睛扫到了蹲在路边抱头哭泣的人
那人浑身上下脏得都成一个颜色了，头发更是像乱枝一样凝出了数股，在头顶纵横交错
“哎，小姐，你这样不合规矩的”一个三十左右的女人看着廖如梅跳下马车，也跟了出来“你看看，好好的，停车干嘛”
“小姐心善，是好事”老张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幼时也曾靠乞讨过活过，只是运气好得了廖府车夫这份差事。因此见着这些受苦的孩子，心总是想偏一偏
“好好好，要是小姐出了什么事，看你拿什么交代”妇人一边大声埋怨，一边提着裙子去追人
廖如梅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了乞儿的身前，自见了这个身影她就莫名觉得心疼“你要不要跟我走，我有白面馒头，很多”
廖如梅的声音很温和，没有嘲讽，没有贬低，宛如三月春阳落入人心，温暖舒适
不过入耳的两个人却是一脸震惊
这都叫什么事啊
这是仙女吗
“小姐唉，你这……这乞儿万一有什么病将你染上来该如何是好”妇人苦口婆心地劝着
“奶妈，你别太担心，有病替她治好就是了”小如梅笑着
“您瞧瞧，您和她说的话，她半句都没答，怕是个不会说话的。府里的规矩严，她到时候一样留不下”
廖如梅这才注意到小乞儿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心里更是担忧“我是住在酒海街廖府的小姐，我想带你回去，你可愿意”
“小姐唉”奶娘只得在一旁干着急
“你若不回答，我只能走了”廖如梅朝着奶娘摆了摆手，示意她知道了
“我，我，我愿意的。”小乞儿似乎这才从最初的震惊中反应过来“我身上没有病的，身体也很强壮，我可以做很多事的”
小家伙歘地一下站起来，伸出又脏又黑的手，本想递给廖如梅看地，可又怕污了这样的仙子，又忙把手藏在了背后，睁着一双杏仁眼说道“我能说话，能做事，吃的也不多”
小乞儿突然的举动将廖如梅和奶娘吓了一跳，奶娘都把廖如梅藏在了身后，，听了这话，廖如梅笑呵呵地从奶娘背后出来“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我……我叫柳娘，五岁了”
“我比你大两岁，那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会护着你的”
这句话廖如梅不是玩笑。她在日后很多年里都在身体力行。这却是后话。
将柳娘带回家需要过的第一关就是自己的娘亲——薛氏。
为了将柳娘留在身边，廖如梅使出了十八般武艺，更是说了自出生七年以来最多的好话。这些最终还用上了撒泼打滚 。最终将柳娘留在她院子里做了个洒扫
在许多个春来秋往，暑热寒凉的日子里，廖如梅空了总会找柳娘玩，每一回去都会带上一大包好吃的，以及自己遇到的新鲜事儿。
柳娘也是个上进的，做洒扫时，总要早上别人许多出门，见了廖如梅衣物破了 ，又与院子里的女工学女红。
不过五年时间 ，靠着自己的努力，总是成了廖如梅的贴身女使
不过，这也得多亏了廖如梅数年如一日的撒泼
应该是坚持
“哎，我说你没长眼睛吗”一个绿衣双髻的丫头叉着腰气势汹汹地盯着摔坐在地上的人，身后站着位着淡粉襦裙梳双螺髻的少女
“奴婢不是故意的，方才见着二小姐来了，奴婢已让了一步，许是奴婢迈步小了些”柳娘爬起来，躬身站在一边
“怎的，你是说我们小姐故意撞你”小丫头得了主家的示意，越发蛮横
“奴婢不敢，”柳娘仍旧弓着身子，声音却不卑不亢“夫人一向都夸二小姐最是知书达理”
“你倒是个能说会道的，也难怪大姐姐这般护着你”粉衣少女浅浅一笑，模样与廖如梅有五分似，只可惜那笑却没有廖如梅明亮“只可惜跟错了主子，能说会道就变成了牙尖嘴利。来人，给我掌嘴”
“谁敢”廖如梅从竹丛后步出“二妹妹这脾气当真是越来越大了，动
不动就打啊杀啊，小心好不容易挣来的才女名气，全给丢了”
“我当着狗嘴和谁相似，原是与姐姐相似”
“二小姐，这话摆在老爷面前也是要挨罚的”柳娘的语气明显冷了许多
“不过一个婢子也敢威胁我”廖如锦看了左右一眼斥道“你们都是聋得吗，还不把这目无尊卑的狗东西按着给我打”
“谁敢”廖如梅挡在柳娘身后
“廖如梅你除了占个嫡，其余的你那样比我强，在外谁都知道廖府二小姐，大小姐是谁都无人听说，你说你是不是丢人。”廖如锦与廖如梅向来不对付
“就这个嫡，就算你博再多的名头也比不过，等到日后，别人也会说你不过一个庶出”**得诛心
“你……我今日非教训教训你不可”十一二岁的娃娃说打架就打架，做事向来随心。
“啪”柳娘眼见着廖如锦冲过来，夸出一步横挡在廖如梅身前，不消一息，粉白的脸上印出了五根红印子
廖如梅本就是嫡女，平时自是娇惯的。见着柳娘被打，抓了廖如锦的手就开始啃。双方的丫鬟见着主子被动，自是不能袖手旁观的，也全加入了战局。一时间，廖府鸡飞狗跳。
能镇住这两个冤家的，自然只有她们老爹。廖大人也是个公正的，判了两个女儿各自在自己院子里罚跪一个时辰
“您还在生气啊”柳娘歪着头看向旁边嘟着嘴的廖如梅
廖如梅把头转向了一边，愣是没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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