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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华彩》

第310章 撞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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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撞破

却说这日李惟俭休沐,此时眼看十月下旬,天气日渐寒凉。

伯府在后头自己起了个锅炉房,管线深埋地下,又用棉絮保温,连通各处房屋都通了暖气。李惟俭曾自己个儿用水银温度计测算过,大抵在十八度上下。这温度不高不低,室内穿一身夹衣正好。

探春在荣府初步改革,风闻伯府暖气只烧煤炭,算算抛费比荣府还俭省些,因是昨儿寻了宝琴仔细观量了一遍,下晌李惟俭回来时探春又仔细问了这一套锅炉、暖气所需抛费,然后就没了下文。

虽说是一劳永逸的事儿,可总要先行砸下几千两银子。且此时天寒地冻的实在不好破土动工,因是这事儿就算要在荣府置办只怕也要等到明年三月了。

李惟俭用过早饭,领着琇莹到得外书房里,须臾便让人叫来了吴海宁。

他将一份凭依丢给吴海宁,说道:“虽说准了你从军,可总不好从底下大头兵做起。这几日与王爷求了个恩典,补了你个哨总的差事。调令随后就到,你这几日打点行囊,准备准备就去西域吧。”

吴海宁仔细看过凭依,顿时一蹦三尺高,乐颠颠道:“诶唷,多谢伯爷,多谢伯爷。小的无以为报,来日定在战场立下功勋——”

话没说完,琇莹上前就拧了吴海宁的耳朵,红了眼圈儿道:“猴儿也似的,哪個要你冲锋在前了?你只管好好保住了性命,可不敢为了些许功勋就不要命了!”

吴海宁依旧咧嘴乐着,满口道:“知道了知道了,姐姐放心,这世上能伤我的弹丸还没造出来呢。”

眼见吴海宁依旧跳脱,琇莹哪里放得下心来?只是一个劲儿的耳提面命。

李惟俭端坐着也不多话,笑吟吟看着姐弟两个,一个暗自得意,一个担忧不已。

昨日又有战报送达,自准噶尔大败一场之后,两军再无大战,大将军岳钟琪兵峰南移,一步步压缩着准噶尔人生存空间。

准贼强横百年,期间虽与罗刹国多有交手,却因大顺占据了北海,彻底掐断了罗刹国东进之路,这才引得罗刹国暗中支援准噶尔人东征。

灭准之战难的不在决战,而是断掉准噶尔与罗刹国的联系,逼迫准噶尔背水一战。

因着武器代差优势太大,所以李惟俭并不担心吴海宁能有什么意外。看战场形势图,准噶尔人被岳钟琪的钳形攻势夹击之下,生存空间已经越来越小了。

好半晌,琇莹总算教训过了吴海宁,这厮才腆着脸来与李惟俭道别:“老爷,小的这就去收拾行囊。”

“去吧,路上多加小心。”

琇莹瞧着李惟俭欲言又止,李惟俭便笑道:“你去看着点儿,海宁猴儿也似的,高兴之下一准会丢三落四。”

琇莹应下,这才唠唠叨叨与吴海宁一路往后而去。

李惟俭出得书房,眼看时辰不早,干脆换了衣裳,领了丁家兄弟往十条胡同而去。司棋出荣府有些时日了,李惟俭不过是得空去瞧了一回,今日休沐总要去看过一场。

马车辚辚而行,转眼到得十条胡同。因着每月总会来上这么一回,是以丁家兄弟也算熟门熟路。

待到得地方,丁家兄弟随即散开护卫将四下看护起来,李惟俭下得车来上前叩响房门。

须臾光景,东南角的大门打开,内中闪身出来个婆子,上下观量一眼,纳罕问过几句,听见动静的司棋紧忙出来迎了,这才引着李惟俭入内。

这小院儿有了人住,不再如往常那般清冷,厅堂里摆了几株绿植,瞧着有了那么几分烟火气。

司棋将李惟俭让在内中,随即吩咐小丫鬟送来茶水,又起身到得后头为李惟俭揉捏肩头,脸上满是欢喜道:“老爷不知,自打离了荣府,我是见天儿的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老爷什么时候来呢。”

李惟俭笑问:“这几日可还习惯?”

司棋撇嘴道:“不用见天伺候人,每日过得跟少奶奶一般,有什么不习惯的?”

李惟俭道:“前几日绣橘还与我说呢,说是二姐姐这些时日情形不大好。”

司棋揉捏的手为之一顿,口中说道:“老爷也别怪我说话直,二姑娘瞧着就跟会喘气儿的死人一般,要不是因着老爷,只怕这辈子也不会争些什么。遇到事儿能忍就忍,能让就让,亏得老爷不曾娶了二姑娘为妻,不然这往后家中还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儿了呢。”

李惟俭回头瞥了其一眼,道:“多嘴。”

司棋娇嗔道:“多嘴也要说,我又不曾说错。”说话间又揉捏起来,道:“错非老爷让我看顾着,没准儿我一早儿就出府了。”

想起二姐姐迎春,李惟俭也是心下叹息。有些人性子天注定,再也无从改易。司棋这话虽不好听,却也挑不出错儿来。

当下李惟俭便不提迎春,转而说道:“你往后总不能一直憋闷在宅子里,可想过操弄什么营生?”

不料,司棋却道:“男主外、女主内,我大字不识几个,可没二奶奶那般能为。再者这往外头去抛头露脸的事儿,我也不大习惯。”顿了顿,又道:“老爷可是怪我近来花费有些多了?”

李惟俭笑道:“你才抛费几个钱?我原本生怕伱憋闷了,就想着给你个营生摆弄。不过人各有志,你既不想抛头露面,那就安心在宅子里当少奶奶就是了。”

司棋顿时喜笑颜开,双手轻柔自肩膀滑落李惟俭胸膛上,俯身媚声道:“这前些年早起晚睡的,一直忙着伺候别人。这往后我就只伺候老爷一个,也不求多了,只盼着老爷往后一个月能来上两三回就好。这闲暇下来,自己个儿也好生享受一番少奶奶的滋味儿。”

李惟俭心下暗忖,司棋倒是好答对,探手攥住司棋的手儿道:“只是你一时半会进不得伯府了。”

司棋却道:“不进就不进。进了伯府,说不得每日家还要在奶奶面前立规矩。我不过丫头出身,又是个性子急的,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惹了奶奶不快。与其在伯府受气,莫不如在外头自在呢。”

说话间小丫鬟战战兢兢入内,回话道:“姑……奶奶,徐嬷嬷问晌午怎么摆饭。”

司棋顿时换了一张脸,沉声道:“吩咐徐嬷嬷晌午不用劳动了,你往前头走一遭,去酒楼里定了席面儿来——”面上忽而绽出媚笑来,低声道:“——老爷晌午想吃些什么?”

李惟俭随口道:“烤鸭子吧,有些时日没吃了。”

司棋敛了笑,趾高气扬吩咐道:“听见没?快去定来。”

小丫头飞快应下,转身溜溜而去。

李惟俭笑道:“别说,你如今瞧着还真有几分少奶奶的样儿。”

司棋自背后搂住李惟俭,贴着其耳朵道:“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二奶奶素日里那威风劲儿,我如今可算感受了一回。”

这算是翻身农奴把歌唱?

就听司棋又道:“老爷,要不先去里头歇一歇?这离晌午还早着呢。”

李惟俭探手抚了司棋的脸儿笑道:“小蹄子又等不及了?”

司棋就道:“老爷半个月才来一回,可不就等不及了?”顿了顿,又道:“别看那两个丫头只是寻常,一会子还能帮衬着呢。”

“哈?”

……………………………………………………

临近未时,李惟俭心满意足自十条胡同小院儿行出,那司棋倚门相送,直到马车出了胡同儿方才回身关门。

马车里,李惟俭心下玩味……办事儿的时候还有两个助推器,还真就挺新鲜的。每年抛费几百两银子养这么一个玩得起、放得开的外室,李惟俭心下觉着极为划算。

马车绕过皇城,转眼到得宁荣街。方才自角门进得家中,管家吴海平便迎上来道:“老爷,平姑娘来了,说是有事儿寻老爷商议。还有几家送了拜帖。”

李惟俭随口应下,过仪门进得东路院,红玉来迎,二人说话间进得正房里,转过屏风就见傅秋芳、宝琴正与平儿说着话儿。

丫鬟回话一声,内中众人紧忙起身相迎,招呼过后又各自落座。

李惟俭褪下外氅又净过手,回身就听傅秋芳笑道:“老爷,平姑娘可是等好久了。”

李惟俭笑着颔首,落座后道:“二嫂子这两日可好?”

平儿笑道:“托四爷福,我们奶奶吃得好、睡得好,就是老太太拘着不让出门儿。咯咯,奶奶今儿还说闷死个人呢。”

说话间又将一封信笺送上:“四爷,这是我们奶奶的信。”

李惟俭接过,寻思着内中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当即拆开信封展开来扫量了一眼,这前头还好,不过是说各处营生须得麻烦他,可后头——感觉宝琴凑过来观量,李惟俭不着痕迹放下信笺蹙眉道:“嫁接一事不急,只要秧苗活过来就好说。倒是那自行车营生,平姑娘这两日可去瞧过了。”

那平儿不觉有异,只蹙眉说道:“四爷也知我不过是丫头出身,大字都不识得几个,那厂子里叮叮当当瞧着热闹,却一时间瞧不出门道来。”

李惟俭颔首。说是自行车厂,实则就是个组装厂,李惟俭拆分自家厂子,单独分出去了两家加工厂,其中有一家就承接了自行车厂的五金加工。另有一家轴承厂专门为其打造轴承。

其余杂七杂八的零件或是分包,或是转包,只留下脚踏、车把、车座之类的小物件留给自行车厂加工。

上月底厂子开张,如今足足产了几十两自行车。王熙凤寻了处铺面展销,还让金钏去骑了自行车四下展示,奈何如今瞧热闹的多,真订购的实在是凤毛麟角。

平儿又道:“如今旁的都不急,唯独这如何往外发卖,还须得四爷来指点迷津。”

“好说。”李惟俭思量着道:“下月好似是郡主生辰?你让二嫂子选一辆车子来,请林妹妹送去。到时郡主只消骑行一阵,定会引得各家贵女有样学样。另外再造一款结实的,我回头儿问问顺天府,说不得顺天府就会采买一些。”

平儿顿时高兴起来:“那敢情好,还是亏了四爷啊。”

李惟俭心下旖旎,人家连身子都给了自己,说不得还坏了自己的种,如今又将左膀右臂推到自己身前,他李惟俭再不是人也不能亏待了。

心下思量着,李惟俭又道:“至于新股子与那厂子,过几日我得空早些回来,到时候与平姑娘一道去瞧瞧。”

平儿连连应承,随即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奶奶也知不好劳动四爷,奈何这外头的事儿没了四爷指点,我们又实在拿不定主意。”

那傅秋芳便笑道:“平姑娘这话客套了,老爷素来与二嫂子亲善,不过是捎带手的事儿又值当什么?”

平儿只是笑着摇头:“话不是这么说的。”

有些话平儿不好说,二爷自打承了嗣,如今又袭爵在望,每日家只知与狐朋狗友寻欢作乐,便是大老爷丧期也不曾闲着。平儿情知王熙凤气性大,因是私下里瞧见了也不敢告知,生怕这二人再闹将起来。

她是王熙凤的陪嫁丫鬟,若没了王熙凤,待新奶奶进了门,往后家中哪里还有她的位置?

王熙凤与贾琏面和心不和,她也只能从中弥合着,生怕彻底闹掰了。因是王熙凤但有大事小情,总是来寻俭四爷帮衬着,近来更是万事都要俭四爷帮着拿主意。

平儿心下古怪不已,这会子暗忖,也就亏着俭四爷脾气好,换个旁的只怕早就撂挑子了吧?

又说了好一番感激的话,平儿这才起身告辞而去。

宝琴起身去送平儿,内中便只余下略略显怀了的傅秋芳。

李惟俭凑过来笑着抚其肚子,却被傅秋芳拨开,面上嗔道:“老爷又去偷嘴儿了?”

李惟俭面上略略尴尬,笑道:“每月不过去上一二回的,怎么还打翻了醋坛子?”

傅秋芳就道:“妾身哪里敢吃醋?只是总养在外面终究不妥帖,来日生下一儿半女的,到时又怎么算?上不上族谱?”

李惟俭便道:“她那性子爆炭也似,又是个心狠的,接进府中还不知闹成什么样儿呢。我今儿还特意问过,她也懒得来立规矩。这样也好,养在外头做她的少奶奶,也省得闹出祸事了。至于孩子……回头儿打发个妥帖的丫鬟去照看着就是了。”

傅秋芳早知那司棋不是个省油的灯,闻听李惟俭如此说,心下顿时松了口气。她如今虽顶着妾室的名头,做的却是正室夫人的活计,每日都是操不完的心。

傅秋芳颔首,随即道:“林姑娘那头儿怎么说?”

李惟俭无奈道:“正月里才除服,到时候再看吧。”

只盼着老太妃那身子骨能多熬些时日,若拖到四月里就好了。到时候旨意一下,林妹妹十三、四的年纪过门也不算太离谱。

……………………………………………………

却说平儿别过宝琴,一路自大观园回返凤姐儿院儿,入得内中便见凤姐儿在炕上躺靠着。

平儿当即上前与凤姐儿说了,凤姐儿听得心不在焉,只时不时的打量着平儿。

平儿不知那信笺有诈,还道自己个儿衣裳不妥,紧忙起身四下瞧了瞧,又纳罕道:“奶奶总瞧我,莫非有不妥当的?”

王熙凤却展颜一笑,挑了平儿的下颌道:“可惜你没福分,刚抬了你做姨娘,就赶上大老爷丧期。你二爷这会子就算在外头偷嘴也不敢碰你了。”

平儿顿时面上臊红,嗔道:“奶奶又来作弄我。”

王熙凤只咯咯咯一阵笑,正要打趣两句,忽而丰儿引着玉钏进得内中。仓促见过礼,玉钏紧忙道:“二奶奶,前头夏公公来报喜了,说大姑娘母子平安!”

“啊?”

玉钏不等王熙凤问话,紧忙又道:“太太打发我往老太太处报喜,二奶奶歇着,我先走啦。”

“哎,平儿快去代我送送。”

平儿起身去送玉钏,王熙凤歪在炕头上眉头不展,心下一团乱麻。贾琏承了嗣,前一回俭兄弟又揭了太太脸面,错非顾念王子腾,只怕王夫人早就掌不得家了。

如今大姑娘生下龙子,这局势又朝着二房倾斜过去,这可不是好事儿。

不提王熙凤如何忧心,却说玉钏一路到得荣庆堂,喜滋滋道了喜,贾母顿时欢喜不已。

撑着身形起身大喜道:“赏,重赏!”

老太太心下拎得清,如今贾家去了宁府一脉,只余下荣府一脉勉励支撑,能拿得出手的竟只剩下二儿子贾政,莫说与其他四王八公比较,如今便是连王家都比不过了。

家中子弟不成器,唯一的希望便只能寄托在了大姑娘元春身上。

而今喜得贵子,若大姑娘再封了贵妃,那贾家的富贵说不得还能延续几十年。

贾母大喜之下紧忙吩咐:“鸳鸯,你去前头听仔细了;琥珀,将我那诰命大装预备着,说不得这两日就要入宫呢。”

两个丫鬟应下,荣庆堂里顿时忙作一团。

须臾光景,王夫人、薛姨妈先来,随即尤氏、邢夫人以及一应金钗、宝玉都齐齐到得荣庆堂里。

贾家众人无不喜气洋洋,连连朝着贾母与王夫人道喜。王夫人与贾母商议着放赏事宜,贾母自然一口应承下来,说道:“这等大喜之事,也该让下头人都沾沾喜气。太太与探丫头商议着如何放赏,今儿就操办了。”

王夫人便笑道:“探丫头瞧着办就是了,有不懂的去问凤丫头就是。”

探春应下,旋即告退一声离了荣庆堂,须臾到得议事厅里,将一应管事儿媳妇、婆子叫来,便张罗起了放赏事宜。

探春叫过钱启家的问道:“嫂子,这往日放赏都是什么规矩?”

钱启家的也是王夫人陪房,却一早儿被宝钗拉拢了,因是回话时便含糊起来道:“三姑娘这话问住我了,比照往日节、寿成例只怕也不合适,贵妃诞下龙子这等大喜事,依我说全看三姑娘拿主意就好。”

探春情知钱启家的不老实,冷笑道:“再不合适也该有个比照,莫非嫂子忘了上回如何放赏的了不成?”

钱启家的只得回道:“上回中秋放赏,各处都得了一个月月钱。”

探春思量道:“既如此,比照中秋多加一半就是了,你去库房取了银钱来,张嫂子去告知各房,让来个人领赏钱。”

一应媳妇、婆子应下,待散去时便有人道:“我看三姑娘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这往后差事可就苦了。”

其后取了银钱,探春亲自点算数目,又派发各房,竟面面俱到、无一缺漏。管事儿的婆子、媳妇怨声载道,下头的丫鬟、婆子却欢喜不已。此番得的赏钱足数不说,还尽数都是簇新的官钱。往日里莫说是放赏,便是月例银钱到了手中也会被那黑心的兑成糟烂的私钱,在外头花用都要折价几分。

探春派过赏钱,又嘱咐各处婆子仔细巡视不可怠慢了,这才往荣庆堂来回话。入得内中却见贾琏此时也来了,正与老太太回话。

探春便悄然落了座,待贾琏说过方才情形,贾母便喜道:“这下可好,既然做不得假,料想这几日必有喜讯传来。对了,方才可赠了红封?”

贾琏道:“足足送了一千两,夏公公走时没口子的应承,说来日得了信儿必打发人来说。”

“好好好。”

贾家得了这般天大的喜讯,本该摆酒、唱戏,奈何赶上贾赦丧期,便只能关起门来乐呵一番。

得了恩裳的丫鬟们欢喜不已,每每撞见宝玉便称其为‘国舅老爷’,宝玉虽欢喜,却禁不住说道:“皇子有何好的?我看还不如公主呢。”

袭人不在身边儿,媚人赶忙过来阻拦:“二爷可莫要乱说,小心触了太太霉头,回头老爷定不给二爷好儿了!”

宝玉心下不以为意,却再不敢浑说。

贾家如此动静,隔壁的伯府自然得了信儿。李惟俭听过茜雪回话,面上虽不动声色,心下却思量不已。

因着年头久远,他实在记不清剧中元春如何了……且如今所处天地也与剧中有些对不上。莫非元春还真生下个皇子,而后卷进夺嫡之争了?

不拘如何,前些时日还灰头土脸的王夫人,这回只怕又要抖擞起来了。先是王子腾回了京师,跟着大姑娘元春生下皇子,只怕那蠢妇又要以为贾家声势正隆了。

如此骄矜之下,说不得就会好了伤疤忘了疼,再拿林妹妹作筏子。

李惟俭心下担忧不已,到得夜里换了身衣裳,紧忙往大观园潜行而去。守东角门的还是秦显家的,李惟俭熟门熟路塞了一枚银稞子,那秦显家的紧忙将李惟俭引进了大观园里。

李惟俭方才要走,却被秦显家的一把扯住,低声说道:“伯爷不忙,如今不比往日,三姑娘管家,下头巡视婆子都不敢怠慢。伯爷不妨先行在清堂茅舍里躲上片刻,过会子没了巡视我再来叫伯爷。”

“也好,那就听秦嫂子的。”

李惟俭当即转身进得清堂茅舍里,足足待了一炷香光景,那秦显家的才偷偷摸摸进来道:“伯爷快走,巡视的婆子方才转过去。”

李惟俭不敢怠慢,紧忙快步溜着道边儿往潇湘馆寻去。

此时还不曾上更,四下灯火通明,李惟俭行走间遥遥便见远处有一行灯笼往凹晶溪馆而去。

李惟俭心下不由得腹诽,如今探春掌家果然不比往日,只怕再不好往来大观园了。

当下快步而行,不多时到得潇湘馆左近,自后头小山坡翻越而入,又溜到月洞窗下,眼见窗后帷幔投下一袭剪影,便是这会子林妹妹果然在书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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