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红衣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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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愉悦费了好大力气才将沈无尽挪回他的小院。
她简单替他上了药，便守在他身旁。
月光自窗外撒进屋内，满室莹莹白光。
突然定下心来，常愉悦忽然发觉身上的剑伤处理不及时，此刻伤口正在隐隐作痛。
她忍着痛，开始上药。
药粉撒在伤口上，灼烧般的痛，她轻轻吹了吹手臂上的伤，拧了拧眉。
自从来了这个世界，受伤好像已经变成常事。今天不是这里被割伤，明天就是那里被割伤。
要是以前的自己，区区一道深一点的伤口便能让她嗷嗷叫，如今她好像快要免疫了，这么多的伤口，她也只是皱一下眉。
真是接受良好呢！
她心头嘲讽一笑，转头看向沈无尽。
他此刻紧皱着眉心，脸色苍白，五指死死掐住掌心。
常愉悦伸手将他的五指掰开，费了好大力气才成功。
再这样下去，他的掌心非得被他掐出血来。
常愉悦叹息一声，从芥子空间里掏出坚硬的圆润灵石，塞进他掌心。
这灵石这么硬，他肯定捏不碎。
她又去抚平他的眉心。
“沈无尽，你眉头皱这么紧，该不会是做噩梦了吧？”
她自言自语道：“什么梦能让你这个大反派这么痛苦？”
她戳了戳他的脸。
“娘！”
常愉悦听见沈无尽有些痛苦喊道，心中顿时了然。
原来是梦见他娘了，怪不得睡得这么不安稳。
“没事了，已经过去了。”她小声宽慰道，沈无尽这才平静下来，可他皱着的眉始终无法松开。
梦里，是个阴天，成片的乌云徘徊在幽冥族王城上空。
年近五岁的沈无尽，衣衫破烂，从暗无天日的地窖中出来时，天空下起了大雨。
他眼神阴鸷，任由雨水将全身淋透。
早晨，幽冥王刚协同新后沿街巡游，今日是他们的大喜之日，沿途的红绸布、红灯笼还在风雨中飘摇。
行人好奇地看着眼前衣着破烂的小男孩一眼，有些胆大上前来，询问他是何人，为何沿街流浪。
沈无尽抬起眼，对方被他眼里的杀意一唬，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周身的红绸布和红灯笼刺痛了沈无尽的眼，心中的仇恨他怎么也无法平息。
周身杀意四散，沿街的红绸布红灯笼承受不住这股戾气，瞬间碎裂。
他沿着走了数次的小道，进了王宫。他轻车熟路地摸进幽冥王所在的宫殿。
只有在那里，他才能见到他的母亲。
夜色如墨，今日他来的不巧，正好是幽冥王与新后的洞房花烛夜。
他躲在暗道里，听见女子的欢笑声。
他只觉得刺耳，愤怒让他眼睛越发猩红，他想要冲出去将他们都杀了！可是，可是他杀不了那个人！
他只能忍，忍到掌心被手指掐出血来。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大亮，外间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伴随着女子的娇笑。
他此刻已经麻木，面无表情站着。
很快，他们都走了。
沈无尽从暗道里出来，小心翼翼环顾四周。他在找他的母亲，她会被他藏在哪里？
他蹲下身去，看了眼床下，没有。
他又去翻了翻衣橱，还是没有！
他正焦急着，就听见一道轻飘飘的声音，自墙上垂下的绣满白玉兰的白布后传出。
他掀下白布，就见白布后的墙上，有一块空地凹陷下去，形成一个逼仄的空间。
里边的红木椅上，坐着一红衣女子，姿容绝世，却面无血色。
平日里那双盈满秋水的潋滟眸子，此刻只剩灰败的死寂。
他顿时落下泪来。
“娘！”他压抑着声音，叫唤一声。
“无尽，别哭。”红衣女子的残魂中发出叹息，“不是说过别再回来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年幼的沈无尽抹了一把眼泪：“我想你了，娘！”
红衣女子灵魂仿佛被架在火上煎熬，她声音微颤：“是娘不好，是娘的错。”
沈无尽伸手牵住她的手，很凉，没有一点温度。
他心里很清楚她已经成了半傀儡，只要那个人想，她随时会失去所有意识，真正成为听他命令的傀儡。
昨晚，她已经看见了吧！
看见曾经那个说着爱她的人，带着别的女人住进了她们的寝殿。
“娘，你累吗？”沈无尽已经止住了眼泪，他轻声询问。
红衣美人空洞的眼里流下两行轻泪，她沉默许久，才道：“累。”
沈无尽的小手轻轻地替她拭去眼泪。
他眼里的猩红渐渐散去，只剩下平静。他的小手顺着她的脸摸上了她的脖子。
他用上了所有力气，就这么掐断了她的脖子。
半傀化后的皮肤脆得如一张薄纸，他这么一掐，皮肤被他掐破，血液溅了他一脸。
女子的残魂最后叹息一声。
“不怪你，娘走后，好好活着，别再回来了……”
而后她的灵魂彻底消散于这世间。
世上再也不会有这么一个人，会在他睡觉的时候唱歌谣哄他，在他撒泼耍赖的时候轻轻叹息，笑看着他。
他亲手杀死了她。
屋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他最后看见的是幽冥王碎裂的目光。
他从暗道上离开，没再回头。
……
沈无尽醒来时，窗外阳光正好。
他看了眼窗外的日光，闭了闭眼。耳边传来捣药的声音，他有些恍惚睁开眼，扭头见一白衣身影，背对着他坐在桌边，正在捣鼓些什么。
他正要掀开被子，忽然发现手心躺着一颗圆润的灵石。
常愉悦正在努力地捣药，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她手上的动作一顿，转身就见沈无尽正盯着手心的灵石看。
她连忙扔下手里的药，利索地走到他身前，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他。
“沈无尽！你可算醒了！你睡了三天了，你再不醒，我真要去找三师兄了！”
沈无尽看了她一眼，目光又重新落在掌心的灵石上。
常愉悦解释道：“你昨晚昏迷的时候掐着手心，我担心你把掌心掐出血来，这才放了一颗灵石给你。”
他收了灵石，看了眼身上的伤。
常愉悦担心他误会，连忙说道：“我只是帮你处理了一点明显的伤口，其他的还得你自己来。”
“嗯。”
沈无尽起身下床。
常愉悦连忙指着桌前杂七杂八的草药，说道：“你身上的伤口有点深，用草药的效果会好很多，尤其是你心口上的伤。”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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