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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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烁！”
萧燕飞自马车的窗口探出右手, 正要叫萧烁，就有一个陌生的男音先一步地唤他的名字。
咦？朋友吗？
萧烁这小子，她都没听他提过有什么朋友。
萧燕飞好奇地循声望过去，慵懒地倚窗框上支肘托腮。
至德街的尽头, 就看到一胖、一高两个少年骑马朝朝萧烁驰去。
“吁！”
两匹马停距离萧烁一尺开外的地方, 马的前蹄高高地抬起。
高个子的蓝袍少年从马上翻身而下, 嬉皮笑脸地抬起手掌去拍萧烁的肩：“萧烁，还真是巧。”
下一瞬, 萧烁往旁边挪一步, 对方的那只手便拍个空。
高个子少年脸色微沉。
关系不好啊，那就不是朋友。萧燕飞失望地撇撇嘴。
“萧烁，我们今天瑞郡王府打马球, ”马背上, 另一个圆胖的青衣少年笑嘻嘻地朝喧闹的私塾那边看一眼，“你不，怎么跑这里接小孩？”
“别说，任七。”高个子嗤笑一下, 故意长叹口气，“这萧家……萧二如今怕是不瑞郡王府的大门。”
“哎呀！”任七重重地一击掌，浮夸地叫一声, 连圆脸上的双下巴也随之颤颤，“萧烁, 瑞郡王子没叫你吗？倒是我失言。”
两个少年一个击掌，一个抱胸, 神情嘲弄地看萧烁。
萧烁轻摸修长结实的马脖颈, 斜眼冷睨两人，淡淡地笑一声。
形容间没有一星半点的羞恼, 反而有种旁若人的轻蔑。
萧烁这样子实有点讨打，任七两人的脸上的笑容登时有些僵硬。
他们人都是庶子，可萧烁倒是比那些个嫡公子还要高傲，文武双全，样样出色，明明家里还有一个嫡出的弟弟，嫡母却没有捧杀或苛待于他。
实让人羡慕……又不痛快！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现萧烁的亲爹带他姨娘流放岭南，他靠嫡出的弟弟过日子，简直与寄人篱下也没什么差别。
最近这两个月，京城中勋贵公子的各种聚会酒宴，都不见萧烁出现，可想而知，必是没人请他。
武安侯府已没落，萧烁与他们也不再是一个圈子的人，不配与他们同席。
任七与高个子少年交换一个眼神，心里痛快不少，都觉得老天总算长眼。
“萧烁，不如下回我带你去啊。”任七也从马背上下，朝萧烁逼近，“你……”
他故意停顿一下，扯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慢吞吞地接道，“你就去给我牵马好！我正好缺个牵马小厮。”
说间，任七手里的马鞭随他甩手的动摇甩去，鞭尾不意间朝萧烁的肩膀甩去，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这一次，萧烁没再避让，也没再挪步，而是直接抬手挡开对方那只不规矩的手，右手一转一捏，轻轻巧巧就夺过那条马鞭。
萧烁微微一笑，笑得如风拂树梢，似谦谦君子，但说出的，却有点刺耳：
“牵马？你配吗。”
“……”任七有些懵地看自己空荡荡的手掌，根本没看清萧烁干什么，又听对方这番奚落，气得整张脸都黑。
任七嗤笑一声，双下巴又抖抖，鄙夷道：“你一个罪臣之子，装什么装！”
“你们武安侯府这爵位能保住，还不是靠你二姐……靠你二姐被许给卫国公子。”
任七用鼻孔哼哼两声：“你就求你姐能一直得宠，讨顾子的欢心，不然，总有一天……”
萧烁脸上的笑容又多一分：“你接说？”
他眸底冰冷，如深不见底的寒潭，混身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
“你……那个二姐，不是……”任七心里咯噔一下，想退，可已晚，下一瞬，萧烁抬腿就踹过去。
一脚狠狠地踹任七的肚子上。
萧烁去过幽州，上过战场，早就不是从前的花架子，身手与这些同龄人是天差地别。
只这一脚，就把任七踹四脚朝天，惨叫一声。
“任七！”高个子少年想去扶地上的任七，可才靠近，右小腿就被萧烁狠狠地踹一下，也被踹个四仰八叉。
两人地上撞一团。
“萧烁！”高个子少年捂剧痛的右小腿，差点要开骂，视线落萧烁的靴子上，目光一凝。
萧烁的靴子和他们不一样，是缀有铜钉的翘头履。
这是——
军靴。
等等，这些日子，不管是打马球，还是蹴鞠，乃至各种大小酒宴听曲，萧烁都没……他、该不会是从军吧？！
萧烁竟然已从军！
他才几岁？最多十二岁吧，比自己还小上两岁呢。
他们这些庶子，最要紧的是什么，是前程！
军营可不是那么好的。
高个子少年一时忘小腿的疼痛，羡慕一下子涌上。
他只是一个短暂的愣神，就看到萧烁一脚不客气地踩任七的左脸上。
萧烁俯下身，垂眸盯任七的眼睛，含笑问道：“你刚刚说我姐两句闲？”
他脚下微微使力，直碾得任七的那张胖脸都有些变形。
任七：“……”
任七用一种近乎惊恐的眼神仰望笑容温和的萧烁，背光下，对方隽秀的五官有些模糊，那双眼睛黑得深不可测。
他好可怕！任七心里有个声音尖叫，心跳声怦怦地回响耳边。
萧烁身子又俯得低一些，信手拔出短靴里插的那支匕首。
匕首锋利的刀刃阳光下闪寒光，刺眼的光反射任七的眼睛。
萧烁微笑地看他。
手里的那把匕首对准任七的左眼，猛地往下刺去……
“……”任七吓得脸都白，想喊，可他的嘴被萧烁的脚踩得变形，嘴一张，口涎就从嘴角淌下。
匕首从任七的脸颊边划过，刀刃重重地刺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任七只觉得左脸上一阵锐痛，殷红的鲜血划过左眼的眼角，左眼前一片血红色的模糊……
他，他……他不会是瞎吧？！
任七嘴唇惨白，不住地发颤。
萧烁偏过头，又看旁边还坐地上的高个子少年，唇角噙一抹浅淡的笑，温文尔雅。
高个子少年却像是见鬼似的，连连摆手：“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我想想……”萧烁随意地转转手里的匕首，动灵活，那修长的指间，这把匕首听得不得。
突然，眼角瞟见地面上一道婀娜的影子从方往这边挪……
萧烁的面色微微一变，赶紧把手里的匕首收回到靴子里。
接，他退半步，把踩任七脸上的右脚挪下，对他温雅一笑，伸出刚刚还拿匕首的那只手，关切地说道：“任七公子，你路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的脸好像伤……”
任七惧怕地往缩缩，避开萧烁的那只手，人一动，牵动脸上的伤口，左眼角更痛。
阴谋，萧烁一定有什么阴谋。
萧烁含笑道：“我记得前头有医馆，我带你去瞧瞧吧。”
“……”任七咽咽口水，忐忑不安地盯萧烁伸出的手。
他能看到……他没瞎。
太好。
他差点就哭出。
视任七惊疑不定的眼神，萧烁轻轻地抚平衣袍上的褶皱，“不意”地一个转身，望方不远处朝他的绯衣少女。
“二姐~”
他笑得温和害，而又辜。
“你怎么？”萧烁若其事地说道，“也是接烨哥儿的吗？”
“……”萧燕飞表情微妙地看他，总觉得他这一言一行，似乎有点眼熟。
一定是她的错觉！
任七一听人是萧烁的姐姐，刚想告状，就见萧烁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递过，眸子危险地半眯。
任七浑身一颤，嘴也软，怂得身子都快缩成一团。
高个子少年左看右看，赶紧跑过，把任七从地上扶起，很识时务地顺萧烁的问道：“任七，你没‘摔’疼吧？”
他对任七猛使眼色，又很乖觉地对萧燕飞笑笑：“二姐好，我们刚才不小心摔一跤。我们是萧烁的……朋友。”
萧燕飞的目光任七那狼狈的圆脸上转转，左脸上赫然一个灰扑扑的鞋印，左眼角旁还有一道一寸长短的血痕，一行鲜血顺面颊汩汩流下。
再看高个子少年，这眼睛眨得就跟快要抽风一样。
任七连忙用手捂住左脸，人还发抖，两腿战战地说道：“姐姐好。”
“姐姐再见！”
半大不小的少年郎平日里打架也是打惯的。
但也没见过动不动就拔刀子的啊！
去军营的人果然不一样！这萧
烁，从前就心黑，现更黑。
任七早就忘自己的马鞭，肥胖的身子灵活地爬上马。
两个少年骑马，头也不回地跑得飞快，一会儿就消失街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萧烁又整整衣袖，有那么一点点心虚。
萧燕飞朝他近一步，问道：“被人欺负？”
萧烁浅浅一笑：“谁能欺负我？”
只是说这句时，他的目光有点偏移，眼帘半垂。
“弟弟~”萧燕飞柔柔地唤道，“小屁孩被欺负，就要学会跟家长告状，懂不懂？”
“那两个人是谁？”
那声“弟弟”听得萧烁心尖一颤，少年又掀掀眼皮，老老实实地答道：“任军府的老七任知节，还有銮仪卫指挥使秦川家的秦万钧。”
少年下巴一抬，带与生俱的傲气：“姐，他们打不过我。”
确实。这简直就是碾压性的胜。萧燕飞抬手摸摸比她高小半个头的少年的发顶，道：“人要有底线，这个前提下，自己不吃亏，才是最重要的。”
萧烁浓黑的眼睫又动动，眉眼小小地弯一下，乖乖地应道：“嗯。”
“大哥长不大！”小萧烨冷不丁地从萧燕飞的身蹦出，小巧的下巴翘得高高，“我就不要姐姐摸头。”
音刚落，萧烁就把人给拉过去，用身高的优势，以不容反抗的气势揉揉他柔软的发顶。
小萧烨就像是一只被迫被撸毛的奶猫似的，一双漂亮的凤眼睁得大大，噘嘴不依道：“大哥，别摸我头！会长不高的！”
萧燕飞失笑道：“长慢点好。”
小屁孩啊，长太快，不好。
“啦，我们该回家。”
萧燕飞一声招呼，萧烁也跟一起上马车。
马车的车厢十分宽敞，坐个人绰绰有余。
“大哥，你是接我的吗？”萧烨兴奋地拍手掌，对坐他身边的萧烁问道，“你是不是要带我去军营玩？”
“不是！”萧烁斜小萧烨一眼，毫不留情地给他泼一桶冷水，又给他倒杯消暑的凉茶。
小萧烨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完凉茶，撒娇地凑过去给他哥贴贴：“你就带我去玩玩嘛。我那么乖！”
“不行。”萧烁连眼角眉梢都没动一下，没有丝毫动摇。
兄弟俩打打闹闹，萧燕飞则掀帘吩咐知秋一句：“去乐安街。”
“好嘞！”知秋脆生生地应，接，马车外就响起干脆利落的挥鞭声。
萧燕飞放下帘子，转头看正彼此推搡的兄弟俩，问萧烁道：“烁哥儿，最近有没有什么事？”
萧烁现大部分时间都天府军军营中，每十天有天休沐，会侯府住上两天，再殷家住一天，两头跑。
“没什么事。”萧烁肯定地说道。
他大部分时间都军中，能有什么事呢，也就是刚才很不巧地遇上任七他们，还偏偏让姐姐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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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是说，刚刚是她看错，她会不会信呢？
萧烁抬头看萧燕飞一眼，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目光，又立刻垂眸，给她递茶。
算，她肯定不会信的！
他蒙蒙烨哥儿还差不多……
萧燕飞接过萧烁递给她的凉茶，也没再问。
马车一路往西，兜兜转转地驶过好几条街道。
“姑娘。”许久，知秋外头低声唤一声，马车也随之缓下速度。
萧燕飞撩开一侧的窗帘。
远远地就看到，二老爷萧衡和二太太夫妻两个扭打起，旁边不少路人都停下脚步，兴致勃勃地站那里看热闹。
祝嬷嬷那极具穿透力和辨识度的嗓音隔一条街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萧二老爷，二太太，我只给你们半个时辰，你们好生想清楚，到底还要不要租这两间铺子？我们东家可是年都没加过租金。”
“不租，我们不租。”二太太尖声道。
此时的她再不复平日里的端庄雍容，一手死死地攥萧衡的前襟，咬牙切齿道：“萧衡，你竟然偷偷卖我的嫁妆，你个没良心的！”
“你大姐给郭得胜一百两银子是不是也是你给她的？还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我今天跟你把说清楚，要么把你大姐赶出去，要么我们就和离！
二太太充斥愤怒的声音似乎狼嚎般尖锐凄厉，透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萧衡目光游移，脸色不太好看，支支吾吾道：“把
大姐赶……这不好吧。”
“和离！那就和离！”二太太越发激动地叫嚣，“我的嫁妆我全带，你……你们萧家其他人休想再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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