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上海避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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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是乡里的大户,柳老爷和别家爱好不同,在府中花园修了一间西洋式样的会客舞厅,里面全是西式家具,举办舞会嫌留声机不够气派,还专门从上海请了西洋乐手。在水榭前摆上西式长条桌案,布置着白色蜡烛和鲜花,由于柳老爷当了副维持会长的特殊身份,柳家大少爷又是日本驻军翻译官,大厅里除了大红相框装裱着柳梦露小姐从东洋学成归来的毕业证件,还树立着一张“大东亚共荣”的横幅。宾客中还有不少日本人,一个日本军官竖起大拇指,对柳老爷子表示赞赏。中国人则躲得远些,只得围着那张“家政学”毕业证啧啧称赞。
周老爷一身青黑缎面的长衫,儒雅的打扮,在夫人耳边切切说:“这个老汉奸,竟然自愿把女儿往火坑里送,看这个场面,真不知道是喜宴,还是发丧哩!”
“好了,你少说几句。”周夫人边赔笑边叮嘱道。
“你看那个梦露,见人就鞠躬,俨然是个日本女人了,还是我们云儿,这几年出落的是落落大方,楚楚动人。”
周老爷和夫人同时向女儿望去。
碧云身量比起出国前又高挑了许多,越发地袅娜多姿,她在姐妹们五光十色的裙子里选了件月白色的长旗袍,外面罩了件鹅黄的镂花披肩,静静地立在水边,望着水中银月的倒影,白净的脸上纤尘不染,乌黑的眸子里净是愁绪。对于她的归来,周夫人又开心,又有些担心,总觉得她心事重重的。
柳梦露向女眷们寒暄,今天是她露脸的日子。却见到碧云姿色在万花丛中分外出众,纵然静若处子,却引得男人侧目,隐忍着醋意说,“周瑛妹妹,好久不见了,请您多多关照!”
“梦露姐姐,祝贺你学成归国。”
“云儿妹妹!”柳家那穿着一身黄皮日伪军装,梳着中分油头的大少爷拦住了碧云,伸手去端她的脸,“瞧瞧咱们湖州第一美人!好久不见了,你可出落的越发漂亮了!”
“怎么不见嫂子?”碧云退后一步强笑着问。
“不说那个贱人,扫兴。前日被我打了一把就寻死觅活哭闹着回娘家了。”又换上一脸垂涎,“你知道我爱的是你,当年你爹拒绝我爹提亲你又去留洋,我可是为你殉情跳过江!如今可把你盼回来,我们再续前缘。”说着又凑上前去握碧云的手。
“你那是酒醉失足落了水,怎么就算到我家云儿妹妹头上。”大姐碧霞出来给碧云解围,拉起她的手说,“爹喊你过去向柳老爷问安。”
主桌上,柳老爷正向主宾位置上的周老爷发难。
“请周贤弟出任维持会副会长一职务,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鄙人才疏学浅,且常年肺疾未愈,不知还有多少日子,恐耽误了皇军派给您的要务,维持会副会长一职还请另择人选。”
“令千金碧云旅居德意志归国,还是被两位盖世太官爷保护送回来,德意志是共存共荣的大大的友邦,维持会副会长一职务,您是实至名归啊!”柳老爷皮笑肉不笑地说。
“笑话,小女碧云是在美利坚读的书,什么时候去了德意志!又何曾与盖世太保有点半关系!”周老爷嫌恶地说。
柳老爷呵呵笑了,直接向碧云发问:“贤侄女,守南面城门的山岛太君说,你前几日是持的是德意志的特别护照签证,由盖世太保一路从汉堡护送到湖州,这万里之遥,非一般人能享有的优待,想必你在德意志与权贵颇有交情啊。”
碧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低头不语。大姐从旁不知该如何为妹妹解围。一旁的周老爷和夫人面面相觑,气氛顿时尴尬异常。
“这可是真的?”周老爷边咳边问。
柳老爷还添油加醋地说:“怎么,碧云去了德意志是您不知道么?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年轻人嘛,多游历游历是好的!”
周老爷愤而离席。当夜让云跪于祠堂,严厉讯问云在美国留学情况,云才把自美国大学肄业,加入美国红十字会到欧洲,然后困于德意志,期间被纳粹恶棍霸占的经历草草交代。
云父大怒要打,云母阻拦不许,云身心俱疲、体力不支晕倒。云父被气得犯了咳病,周家请来郎中把脉,得知其刚刚产子不出月余,又气虚血亏,寒气入骨,需要好好调养一阵子,云母和姐姐不敢把云有私生子一事告诉云父。谁知云有私生子的消息竟然不胫而走,柳家恶少不断上门骚扰,要讨云回家做小,云父将其骂走,他又生毒计,以日本人生日宴会之名义要云去演奏钢琴,云父气得一病不起。幸而周逸安回到湖州,家人合计云这样在家终究不是办法,由周逸安带云到上海躲避一时。
* * *
法租界旁梅兰里的巷口,那家新开张不久的老北平涮烤店里。碧云和哥哥对坐在条凳上,小桌子中间燃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铜火锅。
“赶快捞一捞,这肉要煮老了!”周逸安说,“想什么呢,傻丫头。”
“哦。”碧云点头,抓紧往嘴巴里塞菜叶子,“哥你点的太多了!”。
“看你这小身板瘦的。得赶紧补补!”逸安一个劲往碧云碟里夹菜“这麻汁儿调的太甜了!”。
碧云又被哥哥逼迫吃下了许多,这顿火锅,让人从身上暖到心里。
饭后逸安哥哥送她到楼下就告辞了。碧云独自上二楼来,房东太太在絮絮叨叨的关灯,“哎吆,这公共的电不要钱的啦?天天也没个鬼影就开着灯!不知道哪天要限电的呀!先练练摸黑,省的一个个摔个狗啃屎!”见是碧云擦身而过立刻换上笑面,“哎呀,是周老师啦,刚刚你家堂哥走啦,周先生真是一表人才的,听说也是美利坚留洋回来的在报馆当差啊,还是单身的吧,你不打算找个嫂子嘛。”
“恩,我找机会跟他说。”碧云敷衍着,转身上楼,打开房门。
“下次他来,请到我屋里坐坐啦,我家有几个妹妹合适的很!”
碧云每次都是躲着房东太太走的,却偏要碰见她,她进屋子准备歇歇,却听见又有人敲门了,想又是房东太太要进来给逸安哥哥做媒的,便隔着门喊,“我已经睡下了。”
“是我!云儿开门。”
“姐,”碧云听见姐姐声音,赶紧开门,见姐姐风尘仆仆,只身一人提着个最大号的行李箱子,“你怎么来了?”
“快过年了,我来上海给母亲采办点东西。顺便看看你。”碧霞环视了一圈儿,“这里真不好找!这就是逸安给你租的住处,怎么找个离学校那么远的地方?”
姐妹一同用力把行李箱推进屋里,随口回答到,“这里租金便宜。”
姐姐白了她一眼,“隔壁就是法租界,租金会便宜到哪里去?你想住这里也没有什么,只是你一个女儿家,要过几个岗哨,上班下班路上远了,不方便,也不安全呐。”
“别担心,楼下不远有轨道电车。”
“你学校里可还好?同事们都和蔼么?平日里出来进去的,有没有个知心的女伴陪你?”
“他们都很好,姐姐放心。我结交了个好朋友叫马莉莉,是个单身的英文老师。”
“这我倒是放心的,毕竟是托了教育部叔公老同学的关系,肯定对你是关照的。就是薪水少了些,其实咱们也不计较那个,为的就是躲个清静。”
“姐,你用过晚饭了么?”
“我路上吃了。”姐姐善解人意地说,“你呢?”
“其实逸安哥哥才刚走,我和他去楼下吃的老北平涮烤。你再早来一步,就碰面了。”
“天也不早了,下次再找他聚,看娘和妹妹给你带了什么。”
姐姐蹲下身子,打开那又大又重的行李箱子,把一件件里外衣物、皮鞋、绒毯、和她最爱的吃食全都拿了出来,碧云看的感动的掉泪,这哪里是要来上海采买,分明是为了给自己送补给的,于是急忙也蹲下去,帮着姐姐收拾。
姐妹两个收拾了好大一会。姐姐要洗漱洗漱,拧了半天水龙头只出了头发丝般的细水。“这房东太抠门,水龙掐的这么细!”
“有水就不错了,时时停的。”碧云端着暖水瓶,往搪瓷盆子里倒了半瓶热水,“你用热水洗洗吧,留一口晚上喝的就是,明早我去热水房再买。”
小小铜床上,姐妹两个的绣花枕头分两头放着,一条藕粉色绒毯盖在身上,姐妹头挨着脚,脚挨着头,虽有些挤却暖融融的。只听脚那头碧云浅浅啜泣了起来。
“怎么了?”姐姐问。
“姐,我想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
姐姐叹气。“你舍近求远,把公寓找在租界旁边,是还幻想着方便去育婴堂寻找孩子吧。”
“是不是我错了……”
“别想了,都是命。”姐姐沉沉地说,“儿女不外乎四种来头:一个叫报恩,一个叫报怨,一个是还债,一个是讨债。你就当他是来报恩的,助你摆脱那个杀千刀的老特务魔爪,恩情报完了,缘分也尽了。
听姐姐一说,碧云格外难受起来。“观种种教义,天堂的美好各不相同,地狱的苦难却是极其类似的。我死不要紧,可怜孩子无辜。”
“我也算是受了新思想,新教育的,原本也是什么唯物无神论者,经历的事儿多了,就想像娘那样笃信有个寄托也好,爹娘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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