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耍赖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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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爵音门口。
靳淮铮从车后座下来,淅淅沥沥的小雨如银丝,司机撑伞,他单手扣紧西装外套的纽扣,余光瞥过佩戴口罩和墨镜,早早在这等候的楚婴,在她面前停下。
“你叫我来这做什么?”楚婴拧眉不解。
前段时间,她的单曲《逢冬》在毫无宣发的情况下,全凭粉丝路人的剪辑推广,一度登顶热歌榜。
恰逢远征出品的电影《大概失约在雪季》需要主题曲,讨论时,靳淮铮莫名想到那日郁书悯在车内播放这首歌,便叫人去跟她谈这首歌的授权。
也不止。
还跟她谈一场合作。
“会喝酒吗?”靳淮铮不想赘述太多的废话,黑眸直视她。
楚婴听后,往里瞟一眼,搞不明白靳淮铮要做什么,先把话撂在前,“纯喝酒,我可以。其他的,就不奉陪。”
这是她的底线。
靳淮铮瞧她宁死不屈的模样,笑了声,同她擦肩而过,“也不需要你做其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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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包间门口,陈伯在那儿等候。
推开厚重的门,站靳淮铮身后的楚婴借空隙扫一眼,看见好几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左拥右抱莺燕,喝酒聊天。
他们目光掠过靳淮铮时,仍不改轻蔑倨傲,压根没将他放在眼中。
是程峰那些人。
年过半百的老狐狸,惯会披着张笑脸给晚辈下马威,说:“组局的人却迟到了,大家伙觉得,是不是得叫靳四公子先罚一杯。”
程峰话落,旁人就起哄。
靳淮铮自然不会冷声拒绝。手臂绕过楚婴的腰,半握拳搭在她胯骨,示意她该做答应他的事情。
接收到信号的楚婴秒切笑容,弯腰端起一杯酒,煞有介事地同他们说:“这酒我替他喝了,要不然喝醉了,又得黏黏乎乎地赖着我一整晚。”
话落,她仰头一口闷。
冷冽的酒入喉,似寒凉的冰滚过,冻得她心肺都凉飕飕的。
无意侧眸,和靳淮铮视线交汇,会发现这人演技是真不错,此时望她的眼神,仿若她真是他的爱人。
程峰那些人听楚婴这么说,皆心照不宣地露出笑,言语淫.乱地调侃着。
但他们没想到,短短几分钟后,局势完全被靳淮铮掌控,仿若他们刚刚一杯一杯喝下肚的,是他特意准备的断魂酒。
“听闻前些日子程二公子经营的赛车场闹出了人命,我就很好奇,那巨额的赔偿款从哪儿来。”
酒过三巡,靳淮铮揭了虚与委蛇的面具,单刀直入,从陈伯手中接过档案袋。
封袋的细绳圈圈松解,他随手一丢,里边印有密密麻麻黑字的白纸散落在玻璃酒桌。
笑里藏刀的目光扫过面色僵硬的程峰,他继续说:“所以在跟老爷子报备后,我细查了下,结果嘛——”
靳淮铮特意耐人寻味地停顿两秒,“比我想得还要精彩。”
他方才那句话还裹挟另一层意思,是告诉他们,他所调查的这件事,靳镇北也知道了。
当然,不止程峰。
一封封档案袋,恰好对应今日到场的人数,一个也不少。
前几分钟还高傲轻蔑的老狐狸,此刻像被人无情斩断了尾,各个胆颤心惊,不敢再吱一声。
谈事前,陪在他们身侧的小姐早被请了出去,唯楚婴仍坐在靳淮铮身边。
她眼下酡红,意识醺然,看着靳淮铮站起身,主动给他自己倒了杯酒。
明黄酒水落进杯中,清冽的声响在耳边轻荡。他像是入主这片领域的孤狼,大获全胜时才饮一杯庆功酒。
目光扫过面色铁青的众人,朦胧光影下,他勾起笑:“晚辈没记错的话,挪用资金罪且数额庞大,处三至七年刑罚。”
程峰等人惶悚不安。
“但老爷子宽宥,念你们都是靳氏的旧人,说只要明日递了辞呈,既往不咎。”
靳淮铮话落,郑重其事地敬他们一杯,然后,略倾酒杯,一滴不剩地倒至地面,最后重重扣在那堆文件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随靳淮铮离开的楚婴,缓过神后,说他像历史上的杯酒释兵权。
大抵是多杯酒下肚,她走路时深感头重脚轻,踉跄了下,是靳淮铮身边的陈伯扶了下她,而靳淮铮挪后一步保持距离。
“明日我会让远征那边拟好分约合同送至你公司。”话毕,靳淮铮让陈伯待会儿安排车送她回去,之后他先走一步。
杯酒释兵权。
错了。
整件事,妄图黄袍加身的人不是他,想要加强中央集权的,也另有其人。
靳镇北的书房内,靳淮南如何帮衬隐瞒程峰等人做的事皆被抖得一干二净,功名身后藏的靳淮铮事不关己地站一旁。
他心里很清楚,他若不抢在靳淮南前动手,出局的人就是他。
靳淮南无理可驳,愤然离去。
一瞬间,书房内仅剩靳镇北和靳淮铮。
靳镇北瞥一眼这些辞呈,笑着看向靳淮铮:“你速度倒是快。”
“靳伯伯您选的那批人明天就会来公司报道。”靳淮铮并没搭腔靳镇北的话,顺势禀明了后续安排。
自此靳淮南手底下的心腹大换血,全替换成靳镇北信任的人。
一场腥风血雨。
落在外人眼中,靳淮铮成了十恶不赦、心狠手辣的人。
可他,只不过是死神掌中的一柄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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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中,靳君捷伏在石桥阑干,百无聊赖地给池中鱼投食,而郁书悯与靳君朝端来棋盘,博弈几局打发时间。
大概是受到波及,此刻氛围依旧死气沉沉的。
郁书悯抿唇思忖片刻,决定主动岔开话题,问他们:“最近学校是不是要办电影展啊?”
“你要参加?”靳君捷扭头望过来,眸中带着意外,靳君朝亦是如此。
郁书悯捏着炮棋,沉吟了会儿,如实说:“今天傍晚的时候有两个男生来找我,想邀我加入他们。但我对这活动还不是很了解,就想问问你们。”
听郁书悯这么一解释,靳君捷恍然大悟。
尔后,她看向默不吭声的靳君朝,话中有话:“那你问靳君朝咯,他去年参演的作品得了金奖呢。”
郁书悯惊诧地看向靳君朝,在她心里,他可不像会参加这类活动。
明明是件值得炫耀的事,靳君朝的脸色陡然僵冷,无声睨了眼靳君捷,示意她闭紧嘴。
这是郁书悯认识靳君朝这么久以来,头回见他这么严肃,仿若是触及他的逆鳞。
靳君捷丝毫不惧,甚至还耸肩挑衅,扬笑道:“瞪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害得她退学。”
忽然,郁书悯更后悔了。
怎么气氛还更僵硬呢。
她望着靳君朝离开的背影,阴郁的气息将他团团围拢,靳君捷端着鱼食走过来,说:“这活动其实没什么意思,不正规的奖都很水,关键还会给自己惹一身骚。当然,如果你只是无聊打发时间的话,那就随便玩玩。”
话落,她拍了拍自己脏灰的手,从另个方向离开。
转眼间,只剩郁书悯坐原位,不由自主地思索靳君捷话中的意思。
退学?
她猝然想起,班里的同学都说原先坐她位置的女生,上学期不知何由地退学了。
忽有脚步声,郁书悯怔然回神向后看,是靳淮铮。
徘徊在她脑中的疑虑顿时消散,她急匆匆地小跑到靳淮铮跟前,借廊檐下的灯,踮起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他。
靳淮铮看在眼里,觉得好笑:“你干嘛啊。”
郁书悯谨慎地环看一周,掩唇悄咪咪说:“刚刚看大伯那么凶,一副要揍你的样子,而且你们又谈了那么久……”
未等郁书悯话音落,靳淮铮毫无征兆地弯下腰,眉眼缠笑地注视她:“那悯悯帮叔叔仔细瞧瞧,脸上有没有见不得人的伤?”
轻佻的笑,一看又是在逗她。
郁书悯装凶般瞪他一眼,随即好奇问:“小叔叔你是做了什么,惹大伯那么生气?”
墨色苍穹,月影朦胧。
院中再无鸟声,唯听靳淮铮说:“做了件让别人觉得特别坏的事。”
他口吻轻松,抱臂侧靠在月洞门的边沿,望向郁书悯的眸光里笑意如池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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