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冬日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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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提议？
周其泠一时没反应过来。
目光微怔对上他的眼神，她稍稍蹙眉欲待开口询问，老秦的声音如洪钟一般瞬间从另一头传来，“吃饭了！赶紧的！”
周其泠顿时恍然大悟。
距离那天在古镇民宿已过去大半月，他此时重提话题，是想拒绝，就此与她划清界限？还是答应？
“你俩说啥悄悄话呢？叫你们吃饭也不过来。”老秦见他们拖拖拉拉，瞧不过去了，亲自过来请他们去吃午饭。
他推着沈司砚，同时目光催促周其泠一同下楼。
楼下整层也是大开间设计，270°全景落地窗正对着那一片人工湖，视野开阔，从侧门出去有一条小径，尽头处泊着一艘游艇。
“等吃完饭，带你们去逛一圈。周围景色还是不错的。”老秦介绍道。
他专门请了室内设计师的朋友根据他的需求设计装修这处庄园。这一处是他自用，平时带朋友过来玩儿，附近几栋对外开放，用于公司团建或亲友聚会。
餐厅的两位大厨根据宾客的喜好，准备了餐点与餐后甜点，满满当当摆放在长桌。
老秦的女朋友是一个小网红，带来的一群朋友也都是同个圈子的网红博主，吃得并不多，象征性地随便吃几口完成胃口任务。
他们这一趟过来玩儿，主要还是拍照拍视频。
周其泠是真的饿了，坐在其中一处猛猛干饭。
沈司砚与老秦在一旁聊商业投资的话题，他时不时给她夹点餐点。
有一回他没注意，没用公勺，用的是他使用过的勺子舀了一勺捞汁花螺肉放入她的碗里。
片刻，他再帮她夹菜，发现她已经把花螺肉一颗颗挑出来堆在骨碟里，勺子里却盛着她自己舀的花螺肉。
沈司砚诧异地挑了挑眉，稍作思索，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嫌弃他的人。
沈司砚换成公勺，又替她挖了一勺。
身后传来一道年轻的女声：“秦哥，这帅哥是谁啊？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怎么？你是找我喝酒？还是找帅哥喝？”老秦乐得看热闹，抱着胳膊看好戏。
再越过视线看向另一人，周小姐有一搭一搭地在吃饭，仿佛无关紧要。
皮衣女生拎着两个高脚杯和一瓶红酒，视线从帅哥身上掠过，笑吟吟地说：“秦哥给我介绍，那我和帅哥喝，你要不介绍，我和秦哥你喝。”
老秦连连摆手，“思思看着呢，我可不敢随便和别的女人喝。”
他捅捅身旁的兄弟，“咱小美女要和你喝酒。”
沈司砚没理会，径自给周其泠剥虾壳。
皮衣女生按捺不住，拎着酒杯到他对面，倒了半杯红酒推到他面前。
“帅哥，认识一下，一起喝杯酒呗！我叫吴安南，做自媒体的一个美妆博主。”
沈司砚抬起眼皮淡淡地扫她一眼，把最后一只罗氏烤虾去壳，然后慢条斯理拿湿巾擦拭手指。
“她是管我的人，你问她。”他指指右侧看似专心吃饭的人。
周其泠闻言，差点儿呛到，连忙灌下几大口水。
她还以为他会怎么拒绝，没想到把决定权交到了她的手里。
周其泠在桌下拿脚踢踢那双皮鞋，擦着嘴笑着对皮衣女生说：“不好意思，他不喝，您想喝酒麻烦找别人哈。”
皮衣女生的笑容僵滞，脸色有些下不来台。
她定定地望着对面的男女，最后咣咣咣一口闷下两杯红酒，什么话都没说，迅速地离开。
老秦看够了好戏，哈哈大笑，不敢再逗留，生怕被殃及。
周其泠不高兴地瞪那个祸水东引的“罪魁祸首”，结束了这顿午餐。
有了方才那一遭，老秦女友的那一群网红博主离他们远远的，甚至都不与他们同处一层。
老秦邀请他们玩他那艘刚买不久的游艇大玩具。
周其泠意兴阑珊，拒绝了老秦的邀请，沈司砚原想跟着她，却被老秦一把拉过，硬拽着一定要他好好研究。
她上二楼找了一间客房进去午睡。
别墅做了隔音设计，楼下开演唱会，楼上安静得针落有声。
周其泠困乏得很，沾床便睡，房间里暖气充足，烘得人睡意袭来，她的意识昏昏沉沉，漫无目的地漂浮在海面上，忽然一个海浪打来，意识翻倒，随海浪摇摇晃晃，最后没入深邃海洋。
她又梦见了她妈裴云露女士，她们母女俩仍住在那个温馨的小家。
裴女士是在她三岁的时候，与周定棠提出离婚的。
据她大嫂说，裴女士不知道怎么与她爸谈的，竟让她爸同意离婚，并把她的抚养权给她。
办完离婚那天，那对前夫妻才向全家人宣布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然后裴女士带走了她。
只是四年后，周其泠被接回到周家，这回是长住。
起因是裴云露当时正在外地拍一部电影，她放心不下女儿，便把女儿和阿姨一起带去了外地片场。
只是那时候周其泠正是贪玩的年纪，对周围陌生的一切都很是好奇，又被周家人宠得无法无天，因此全然无视妈妈与阿姨的话，一不留神在片场跑来跑去。
终于有一次闯了祸，她被拍摄器械砸得头破血流，然后被路过的工作人员发现，连忙送到医院，有一道疤直到现在都留在她的耳后。
她爸因为这事与她妈大吵了一架，不管不顾把她带回了家。
这事说到底，责任也不全在她妈身上。
但对于当年的裴女士来说，事业与女儿，真的无法全面照顾到，此消彼长，总有一方要被忽略。
因此，她同意了前夫的要求，让女儿回到周家。
那时候裴云露事业大好，重回当初巅峰状况，见她的时间也慢慢少起来，从一个月一面逐渐减少为半年一年、一年一次。
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
周其泠小时候依赖母亲，现在与母亲之间的关系仿佛隔着一层隔膜，淡淡的，疏远的，彼此忙彼此，偶尔打个电话问候。
她没有好好做一个女儿，裴云露也没有好好做一位母亲。
周其泠猛地睁开眼睛，胸口闷闷的，怅然若失。
她叹了口气，看来久没有主动联系，她妈都忍不住入梦找她。
她摸到手机，手指划拉着点开裴女士的聊天框，记录停留在一个月前，她妈告诉她，生日礼物已经寄出到家。
周其泠选择已读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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