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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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南天门到人间晋城，对于两个神仙来说，不过眨眼间的功夫。
很快，晁莺便驾云来到了晋城上方。
此时人间正是黑夜，然而整座晋城却犹如白昼，无论是坐落在城中央的晋城皇宫，还是四周的民宅大街，处处燃着明亮璀璨的灯火。
星罗棋布的大街小巷中，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她在半空中都能听见人群中传来的暖意融融的嬉笑声。
就连那座她待了十八年的宫殿，此刻似乎都蒙上了一层暖柔外衣，不再是她记忆中那样的暗沉冰冷。
晁莺在半空停下，萧瑟的秋风吹动她的衣袂，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其实身为神祇，是没有冷热之感的，可晁莺望着那座她待了十八年的皇城，心底深处不由自主地就生出了一股恐惧。
还伴随着一股想要荡平这座城池的冲动……
察觉到心里滋生出这样可怖的念头，晁莺连忙闭上眼睛，又深吸了一口气，勉力将脑海中那些惨烈的记忆压下。
她觉得自己很不对劲。
晁莺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生出这种毁掉一切的念头了……
“离凡间中秋的日子还有三日，没想到晋城竟已如此热闹。”
她正沉思着，耳边旋即响起了尧宸令人生厌的声音。
晁莺思绪回笼，并不看他，只淡淡道：“昆仑镜是什么？”
她额间的宝珠流苏微微晃荡，鸦羽般的双睫纤长又浓密。
尧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缓缓道：“那是天地初开时，第一位神祇，也就是创世之神的法器，”
晁莺低低“嗯”了声，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创世之神统管六界，若是有犯下十恶不赦之重罪者，神界便会派出劣神，对其施以惩罚，以示公正。后来，创世之神陨灭，化身为天道，不能再亲自监管六界，便将这重任交给了已生灵智的昆仑镜负责……”
尧宸顿了顿，又接着道：“昆仑镜到底只是个法器，这次晋城的事情，或许是它弄错了吧。”
他说话的同时，视线一直停留在晁莺脸上，而晁莺始终神情淡然，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也未看他一眼。
尧宸叹了口气，忍不住问道：“晁莺，你和魔尊，到底是何关系？”
晁莺前脚去魔界，后脚天帝便让他找机会除掉她。
他想了很久，怎么都想不明白天帝为什么容不下晁莺？
至于天帝口中晁莺有可能会引起六界动乱，尧宸认为那只不过是天帝的借口。
天帝想除掉晁莺，看上去更像是因为私怨。
可她之前不过是天宫里的扫地仙子，估计连天帝的面都没怎么见过，更谈不上与天帝结怨了。
想来想去，唯有魔尊。
或许天帝也看不惯她与魔尊走得太近。
听尧宸提到天陌，晁莺微微愣了下，突然想起临走时天陌拒绝同她一起来人间逛中秋灯会的提议。
她看得出来，听到自己邀请他时，天陌是开心的，他的眼底甚至生出了星光，带着难以掩饰的期盼，然而他还是拒绝了。
魔界有事令他无暇分身的借口太过牵强，她在魔界待了这些日子，知道一应大小事务基本是由屠仁负责，而天陌，更像一个甩手掌柜。
他有什么事瞒着她。
晁莺下意识就想到是不是他的旧伤再次复发，她克制住想立刻前往魔界的冲动，抿了抿唇道：“此事与你无关，先去查晋城的凡人都做了什么吧。”
话落她便向着皇城飞去，尧宸叹了口气，只得再次跟上。
他锲而不舍地劝道：“天界与魔界，迟早有一战，你身为天界神祇，还是离魔尊远些的好，以免招惹不必要的灾祸。”
晁莺侧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她上下打量了下尧宸，终于忍不住讽刺道：“有什么灾祸比得上凡间十八年的痛不欲生，还有那差点让我魂飞魄散的雷劫？”
尧宸一滞，脸色蓦地变得铁青，他一贯不动声色的表情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纹，沉默了半晌才道：“晁莺，过去的事，你能忘记吗？我们可以重新来过。”
晁莺：“……”
她深吸一口气，轻飘飘落在皇城最庄严的宫殿顶上，心里实在厌烦至极。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尧宸是如此厚颜无耻的一个神仙呢？她甚至都失去了反驳他的力气，只希望这人离自己远些，最好是到死都不见。
晁莺不再理他，闭上眼释放出神识笼罩着整个晋城，从每一个凡人的言谈举止之间寻找蛛丝马迹。
接受到的信息复杂纷乱，也发现了不少隐藏在晋城祥和平安外表下的暗流汹涌，可那些对于天宫来说，似乎都不值一提，称不上罪大恶极，犯不着出动那么多劣神。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晁莺一无所获。
她的眉毛微微皱起，神情渐渐变得不耐烦，这时，尧宸再次开口：“那些欺侮过你的人，我都替你杀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晁莺却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她睁开眼，疑惑道：“哪些人？”
“你在凡间历劫时，所有欺负过你的那些凡人，我已经让他们付出代价了。”
“……”晁莺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追问：“什么代价？”
尧宸微微笑着，轻声回道：“挫骨扬灰，灰飞烟灭！”
“你疯了吗？”
晁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她瞪大了双眼，眼底满是震惊，“他们不过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你这样做不怕遭天谴吗？”
并非她心存良善想以德报怨，雷劫后她不是没想过去找那些人算账，然而一来是一直忙于救宁宁，二来她心中清楚，那不过是司命替她捏造的人生，那些人带给她的伤害，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尧宸。
晁莺一向爱恨分明，她要报仇也只会找尧宸，不会牵连无辜，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会从尧宸口中听到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
怪不得她方才释放神识时，不曾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
相比于晁莺的惊愕，尧宸却无比的镇定，仿佛那些凡人的命，于他不过是踩死几只蚂蚁一般。
他向晁莺走近，抬手握住晁莺的手，含笑道：“不过是他们应得罢了，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听完这样的话，晁莺突觉身上一阵恶寒，胸口也传来欲呕之感，她只觉这人不仅不要脸，他已经彻彻底底的疯了。
明明他才是那个伤害自己的人，可他竟丧心病狂至此，作为神祇，居然敢弑杀凡人。
“我记得，神祇若是弑杀凡人，是要承受剔骨之刑的，你不怕我告诉天帝？”
剔去仙骨，轻则修为大伤，重则陨灭，他怎么敢如此地肆无忌惮地告诉她？
尧宸道：“天帝不会信的，而且晁莺，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伤害你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晁莺：“……”
这人真是疯了，不过他有一句话却是说对了，根据她对天帝的观察，天帝还真有可能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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