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系统，预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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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帝，二十八年，冬。
冬寒雪飘，天幕低垂，掩去了最后一丝光亮，大雪簌簌而落，洒向宫廷的每一个角落。
深宫之中，寂静无声，唯有雪落的微响。
朱红的宫墙在白雪的映衬下，愈发庄重，琉璃瓦上堆积着厚厚的积雪，仿佛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远处的宫殿楼阁，洁白的积雪竟染上几滴血色，一名女子倒在雪中，生死不知。
叶萧然是被冻醒的，入目便是白皑皑的一片。她试着挪动胳膊，颤颤巍巍从雪中坐了起来。
【小言同学已上线，恭喜宿主成功绑定预言家系统。你我本无缘，偏要共相连。预祝宿主早日完成，一品女官晋级之路，荣归故里。】
一阵欢快的电子音在叶萧然脑中响起，她轻轻晃了晃，大脑依旧隐隐作痛，“小爱～不对，小言同学？”
【我在！】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这是哪？”
【资料加载中……这里是大川国，宿主你现是一名宫中嬷嬷，因替掌事姑姑求情，已在这跪了半日了。】
“大川国……嬷嬷……罚跪……”
叶萧然拼命想把这些词，和自己联系起来，可记忆却只停留在与爷爷最后的争吵。
她本出生在傩戏世家，从小就被呵护着长大。然而，傩戏这门古老的技艺，在岁月的冲刷下，却渐渐地走向衰落。
就在刚刚，叶萧然毅然跪在爷爷身前，眼中满是坚定与渴望，恳切道：“爷爷，我想学傩戏。”
可平日里对她最是纵容的爷爷，却果断拒绝，“不行！”
叶萧然不解，“为什么？”
爷爷面色凝重，声音低沉而坚定，不容置疑，“傩戏千百年来，只传男不传女，这是老祖宗立下的规矩，不可违背！”
叶萧然心中不服，声音不禁提高了八度，道：“如今都什么年代了，您还死守着这陈规旧矩！我不过是想让更多人了解傩戏，难道您就忍心看着，傩戏被世人遗忘吗？”
祖孙俩各执一词，大吵了一架，最后不欢而散。叶萧然跑了出来，分神间被一辆失控货车撞飞，灵魂穿越，来到了这个世界。
手脚早已冻僵，寒风透过衣领，灌入体内，叶萧然无力呼唤系统。
“小言同学，你不是预言家系统吗。快预言一下，我会不会被冻死。”
【抱歉哦宿主，小言只能预言旁人，没有权限预言宿主。】
“你……这是想让我开场即退场啊。”
头一歪，晕。
再次睁眼，叶萧然躺在温暖的被褥里，盆里烧了炭，熏的屋子暖烘烘的。
见她醒了，一男一女急忙上前，女子眼圈微红，显然刚哭过。
“叶嬷嬷您节哀，姑姑她……已经……已经被关猪笼，沉塘了！”
说完，女子掩面，痛哭出声。
男子一身太监装扮，面色苍白，眼眸含泪似在隐忍着。
叶萧然被这抽泣声，扰得有些头疼，开口声音里都带着虚，“别哭了。”
女子强忍着，止住哭声，愤愤不平道：“嬷嬷您是没瞧见，三公主宫里那帮奴才的嘴脸。”
“姑姑的尸首在湖中飘了半日，我去求他们，想替姑姑安葬。可……”
说着，女子哽咽了一下。
“可他们却说，女子勾搭外男，本就不知廉耻，这身子已然污了，多泡一泡才好。我说不过他们，小顺子就上前替我理论了几句，他们竟就威胁我，要断了您的药。燕儿没用，到现在姑姑的尸首还在湖中飘着。”
燕儿说完，一旁的小顺子叹了口气，“姑姑与那小司本就情投意合，也是姑姑命不好，还有两年就可出宫，偏要这时给人抓了错处。”
世人已逝，在这吃人的皇宫，谁会在乎旁人的生死。只会晓得，今个少了谁，明个又多了谁。
小顺子捋捋衣袖，正欲往外走，“你先照看着，我去小厨房看看药好了没。”
燕儿点点头，这时系统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小言提醒您，半小时后，太监小顺子，会被活活打死。原因是，回来时药没拿稳，洒到了祺贵人，被仗着。】
“什么！”叶萧然赶忙坐起身，叫住小顺子，“等等！”
小顺子回头，“嬷嬷可是有何吩咐？”
“那……那什么？我觉得药一时半会应该还没好，要不等等再去？”
燕儿却急道：“这怎么能行，这药可不能拖着，得趁热喝才好，要不还是我去吧。”
说着，燕儿已来到门前。
系统的声音再度响起。
【小言提醒您，今晚，宫女燕儿将会被糟蹋。原因是，去小厨房拿药，被长春宫管事太监看上，被掳走。】
“咳咳咳！……”
叶萧然猛的咳嗽不止，燕儿忙上前顺背，“嬷嬷您这是怎么了？可是病情严重了？”
小顺子慌道：“我这就去把药拿来。”
【小言提醒您……】
“你闭嘴！”
叶萧然在心里怒喝一声，抬手叫住小顺子，“小顺子，你们先扶我去三公主那，姑姑往日对我颇多照顾，如今让她快些入土为安，已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叶萧然这一晕，关于原主的记忆，也想起来了。
原主是容嬷嬷收养的孤女，从小就带着原主调教宫中新人，因此原主小小年纪，就有了嬷嬷之称。
容嬷嬷是在前年生病走的，死前将原主托付给掌事姑姑，如今姑姑尸骨未寒，叶萧然既用了旁人的身子，也因替她将姑姑好生安葬。
叶萧然掀开被褥，下床。二人知劝不住，只好跟着。
三人慢步走在宫中，尽管披了件披风，叶萧然依然冻的瑟瑟发抖。
走着走着，前方突然喧闹起来，燕儿本想上前查看，却被小顺子制止。
“燕儿姑娘别去！”
小顺子声音里都带着抖，拉起二人就往回赶，“要是奴才没看错，前面应该是暗卫营的人，暗卫营在的地方，必定血流成河。”
叶萧然皱眉，“可这不是后宫吗？他们在后宫也敢杀人？”
“嬷嬷您就别问了，快跑吧。别说是在后宫，就算在乾清宫，只要上头一声令下，在场的，就连天上的鸟儿，也是个死！”
“这么恐怖！”
三人步子加快。
“站住！”
一声厉喝，一柄剑已然横在叶萧然颈肩。
小顺子反应迅速，慌忙跪下，头在雪地上磕的砰砰作响，求饶道：“大人冤枉啊！我们只是碰巧路过，求大人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男人一身暗纹锦袍，眉眼英气，冰冷无波的眼眸没有一丝温度，有的只是冷漠疏离。
男人薄唇轻启，语调平淡，“暗卫营办事，无论缘由是非，只留生死为果。”
叶萧然心下一咯噔，哆嗦道：“小言，这人会动手吗？应该不会吧？”
【宿主猜错喽，小言的预言是——会的。】
“什么！你骗我的吧！”
叶萧然绝望倒地，三人被暗卫一路拖到寝殿外。
透过寝殿的门缝，叶萧然看到，屠杀，真正的屠杀。
寝殿里宫女、太监们被按在地上，暗卫们手起刀落，杀了一个，立马去抓下一个。
“救命！”
一名太监朝大门扑来，可下一秒，头身分离。
人头在雪地上滚着，即将滚至门边，被路过暗卫一脚，又踹了回去。
燕儿已经被吓晕了，扭头倒在叶萧然怀里。
喧闹声渐渐平静，寝殿门被缓缓打开，宣旨的太监走了上来。
“丽妃娘娘涉嫌勾结朝臣，毒害太子。现押入冷宫，堂秋宫共计二十六人，现全部斩杀！钦此！”
尸首在雪地上，整整齐齐摆了一片。
锦袍男子拔出佩剑，对准三人。
叶萧然不知哪来的勇气，下意识护紧怀里的燕儿。
燕儿才不过13岁，又在锦衣坊当差，本应前程大好，不能就这么无缘无故死了。
这一幕让男人淡漠的眼眸，微不可察的暗了暗，心脏竟有些压抑的难受。
剑柄一收，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扔在叶萧然身上，“今日只能有二十六具尸体，算你们走运。”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远，只留这一地血色。
叶萧然惊魂未定，哆嗦着拿起瓷瓶，“小言，你不是说，他会动手吗？”
【这个嘛，嗯～。应该是某种因素，超出了预言设定，从而导致的连锁反应，未来被改变啦？】
“未来被改变……”
“嬷嬷？嬷嬷！”
还不等叶萧然想出其中原由，就被小顺子打断了思绪。
“嬷嬷，我们还是快走吧。”
“嗯。”
二人将昏迷的燕儿摇醒，三人逃也似的跑出老远。
很快三人就来到三公主寝宫。向门口太监说明来意，等待通传。
不出片刻，四名宫女走了出来，为首的一见叶萧然便讽刺道：“叶嬷嬷也算是宫中老人了，怎么反倒越活越回去，连最基本的规矩都忘了？”
叶萧然了然，径直跪下，稽首：“叶萧然，求见三公主殿下。”
“叶嬷嬷这身子，似乎压的高了些。”
叶萧然起身，重新又来了一遍。
可另一名宫女又道：“叶嬷嬷这手，落早了吧。”
“哎，平儿怎么说话呢。叶嬷嬷在宫中，可是专门教规矩的，就连你我都是叶嬷嬷带出来的。是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你如此说，搞得我们故意刁难似的。”
这俩人一唱一和，配合的还真是默契。叶萧然咬牙，拉住正欲开口的燕儿，脑中呼叫系统。
“小言，该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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