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七十下
手机软件推送说,有一股寒流已经从北方迅速南下,效果将会十分显著,比如半夜又要降温了。
楚喻躺在床上,听窗户外面的风吹得呼呼作响。
他想起小时候,就很害怕这样的夜晚。
所有的光影在他眼里,都会化为怪物带血的触须和锋利的爪牙。所有树叶簌簌的声响,都是怪物在窗外蹒跚窥伺的危险动静。
那时,他每天晚上,都会紧紧拽着被子,自己给自己讲故事催眠,寄希望于睡着了,就不会害怕。
手肘撑在床上,楚喻半抬起身,伸手捞过一台游戏机,确定还有电,他换了个姿势,捧着趴床上玩儿。
打开新下载的解谜游戏,开始很简单,几乎不需要怎么动脑子,楚喻连着通了四五关,手指搭在按钮上,又忍不住往门口的方向看。
他妈妈在家里向来待不了多久,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她处理、太多的问题亟待解决。
也不知道施雅凌还在不在。
想起刚刚施雅凌说过的话,以及严厉的神情,楚喻心里涌起一股烦躁。但没过多久,这股烦躁又散了个干净。
趴在绵软的枕头上,楚喻想,这算不算是,他又成熟一点了?
无论施雅凌怎么指责和反对,他都很清楚,自己到底应该坚持什么、不能放弃什么。
从前,他过得迷迷糊糊,也把施雅凌看得很重要,甚至会下意识地将很多的感情和情绪,系在施雅凌身上。
所以意识到真相后,才需要这么长一段时间的缓冲。
但现在,好像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楚喻把自己的手凑到鼻尖闻了闻——这大概就是,成熟男人的气息?
这时,楚喻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他转过脑袋,盯着落地窗看了几秒,迟疑着起身,赤脚踩在地毯上,走到窗前,往下看。
南岛别墅区建筑物分散,隔着很远的距离,才能看见另一户的灯光。
相应的,为了美观和保护隐私,每一处的绿化都做的非常好,尽管是冬日,但所有的枝叶依然茂密。
灌木丛旁,漆着墨绿油漆的灯柱边上,陆时穿黑色外套,牛仔裤将长腿绷得笔直,双手习惯性地插在口袋里。
仿佛是在同一时刻,感觉到了什么,陆时抬起头来。
少年的五官在夜色中不甚清晰,甚至周身陷在阴影里,仿佛要与背景融为一体。
楚喻听见自己的心跳逐渐变得强烈,一声接着一声,不间断地敲在耳膜上。
陆时耐心极好,就这么站在灯柱旁,安静看着他。
楚喻却再忍不住,拖鞋都忘了穿,转身往门外跑。
轻轻打开卧室门,沿着走廊往下,楼下黑漆漆一片,估计施雅凌已经走了,兰姨睡得又早,楚喻赤脚踩在地上,无声无息地下楼,出了门。
喘着气停在陆时面前,楚喻眼里仿佛盛着一盏泠泠的琥珀。他想克制、想要冷静一点,但弯起的嘴角和眼尾根本压不住,声音更是雀跃,“陆时,你怎么来了?
陆时打量楚喻身上套着的浅色毛衣,以及因为没穿袜子而露出来的一截脚踝,回答前,先把自己的黑色外套脱下来,披在了楚喻身上。
被熟悉的气息裹住,楚喻这才发现,自己跑得太急,连外套都给忘了。
“你不是有一点想我吗。
反应了两秒,楚喻明白过来,这是陆时给的回答。
不过,这是绕不过去了?
楚喻是发现了,他这个男朋友,看着对什么都漫不经心、满不在乎,但实际上,心眼小的可怕。
他连忙道,“不止一点想,我非常想你!
“不止一点是多少?
我日,我们有必要在大冬天的夜里,进行这种小学生级别的讨论吗?
楚喻绞尽脑汁,试探性地给出答案,“大概就是,比你想我还要更想一点!
陆时这才满意,“嗯。
站在原地,陆时垂眸,看着裹着自己外套的楚喻,忽然道,“抱一下?
楚喻原本觉得,有什么好抱的,明明下午才见过!他不是这么矫情的人!
但陆时身上跟装了磁石一样,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拒绝不了。
没再纠结,上前一步,楚喻靠过去,把自己的下巴抵在了陆时肩上。
乘夜班公交车,往青川路的方向走。
时间晚,还在路上跑的车远不如白天那么多。
而公交车的车厢里除了坐在倒数第二排的陆时和楚喻就只有最前排还有两个乘客。
光线昏暗楚喻握着手机在班级群里聊了几句又准备去刷刷微博时屏幕忽地被陆时按熄。
他疑惑看向坐在旁边的陆时“怎么了?”
路灯的光从车窗外照进来落在陆时黑沉的眼里仿佛粲然明灭的星子。
他嗓音压得很低“想亲你。”
楚喻挺想接吻的但这是在公交车上他有点犹豫。正纠结答应还是拒绝陆时已经先一步吻了下来。
根本就不是征求他的意见只是告知。
没挣扎楚喻抓着塑料扶手很快就被陆时亲软了。
他悄悄睁开眼看着陆时单薄的眼皮青色的细小血管以及睫毛落下的阴影之前因为看见施雅凌而被带起来的情绪慢慢重新沉到了心底。
这个人总是能让他安定下来。
楚喻开始尝试着回吻陆时两人鼻尖蹭过灼烫的呼吸交融在一起。
蓦地楚喻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他撤开嘴唇将自己的额头抵上陆时的额头眉头皱紧“陆时你好像在……发烧?”
下了车青川路的公交站站牌明亮。楚喻找了一圈发现所有药店诊所都已经关门了。
陆时双手插在口袋里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见楚喻着急他手臂搭上楚喻的肩把人搂近又将脸埋进楚喻的颈窝“不严重回家吧。”
确定青川路附近都只有网吧和烧烤摊还开着楚喻只好放弃。
走在路上他又挨紧陆时担忧“你要是走不稳就扶着我我牵你。”
陆时想说没这么虚弱但见楚喻满眼都是担心他应了一声“好”没说别的。
楚喻还在试图分析“怎么突然就发烧了?下午从学校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也没有受凉……等等你回家洗澡不会洗的是冷水吧?”
“不是。”
楚喻双眼直视陆时追问“真不是?”
“……温水。”
楚喻叹气想说什么但看陆时安安静静在那儿
握了陆时的手,“走吧,回去了。”
陆时家里退烧药温度计都没有,冰箱更是空荡荡,冰都没有一块。楚喻只好根据手感,猜测温度应该不低。
不太熟练地烧好开水,又凉到合适的温度,楚喻端到床边,监督着陆时喝完。
确定一滴不剩了,楚喻准备去把水杯放好,刚起身,垂在身侧的手就被握住了。
和往日微凉的触感不一样,因为发烧,陆时的掌心很烫,很干燥。
“陆时?”
陆时躺在床上,枕着枕头,因为热,被子只盖到了腰的位置。
他握着楚喻的手,没什么精神地半阖着眼皮,嗓音比之前更哑了不少,“别走。”
楚喻觉得,自己心尖最软的地方,被挠了一下。
他随便把水杯放好,重新坐到床边,“好,不走。”
揉-捏着楚喻的手指,陆时又往靠墙的位置挪了挪,让出地方来,“上来。”
这时候的陆时,和平日里完全不同。
明明病恹恹的,却因为收敛了眉眼的狠戾,以及周身的冷冽气场,变得无害起来。
甚至还有些从不示人的虚弱。
楚喻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就算显露出万分之一的不愿意,都是一种残忍!
他半点迟疑也没有,躺到陆时旁边,任对方抱抱枕一样抱着自己。
陆时抱着人,先凑近了,咬了咬楚喻的耳垂。发现楚喻敏-感地呼吸微乱,才松开牙齿。
又将手指搭在楚喻的唇边,沿着唇线细细勾画,“尝尝,血烫不烫。”
张开嘴,含住陆时的手指,楚喻控制着力道咬下去,只吸了一点血,就松开了。
“比平时要烫一点。”
“嗯。”
陆时声音显得怠懒,少了平日里的冷冽,多了几分柔和。
楚喻轻下声音,“要不要睡觉?”
“好。”
陆时应下,又收紧了搂着楚喻的手臂,“陪我。”
“好,陪你,不走。”
过了近半个小时,确定陆时的呼吸已经平稳下来,楚喻才悄悄松了口气。
他不敢睡,小心地感觉着陆时的体温,又想,要是明
天上午都没有退烧,就一定要拉着人去医院。
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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