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绯红

牵机向卡多提议，要去一趟绯都。卡多最近似乎很忙，前来接待她的是利利。

利利总是戴着兜帽裹着面，牵机凑近了才看清，他有一双金色的眼睛。

牵机朝他笑了笑。

“利利先生，我打算去一趟绯都，我的朋友在那遇到了一些困难，我很担心。”

利利让牵机稍等片刻，随后很快回来，道：“卡多先生已知晓，他会安排路线的，绯都污染最为严重，他需要与你同行。”

那个奇奇怪怪的卡多要跟她一起去吗！？

牵机眼角抽了抽。

“替我谢谢卡多先生。”

……

旅馆内，牵机打开光脑，收到了莫里弗发来的消息。现在第十七基地全员都能自由运转灵力了，其中伊慕的等级最高，是炼气六级！

牵机很是惊喜。

『牵机：伊慕超级棒！』

不一会儿，一向潜水的伊慕回话。

『伊慕：牵机，我很想你。』

『伊慕：你什么时候回来？』

『伊慕：[小狗委屈.jpg]』

牵机看着这个和伊慕神似的表情包，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的分离焦虑症还没结束吗……

『牵机：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牵机：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去见你们！』

『伊慕：[小狗开心.jpg]』

除了与他们叙旧，牵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交代。

『牵机：我已经把《沉钩剑法2.0》传给你们了，现在这版是灵力版的，后续我看看能不能改编成异能版。』

对面的莫里弗和明藤齐齐惊讶。

『莫里弗：灵力也能用来战斗吗？』

牵机这才想起，她好像从来没有在莫里弗和明藤面前战斗过，只有伊慕知道她有战斗力……

『牵机：哼哼，下次我露一手。』

与他们打趣了一会儿后，牵机站起身子。她跟菲利斯说她要去绯都一趟。

“那边污染比较严重，你还是不要跟过来了，我比较担心你。”牵机拍拍他肩膀。

菲利斯担忧道：“那你呢，牵机？你不怕污染吗？”

牵机运起灵力，护住心脉与肺喉，道：“我能保护自己。”

菲利斯并没有就此放心：“我知道，你一向有许多出乎意料的本领，但绯都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不知你有没有听过‘反抗军’。”

牵机歪头：“反抗军？”

听着是要造反的样子。

“反抗军一向与皇室和联邦不对付。”菲利斯道，“他们在的地方，纷争多，治安差。”

治安差！？那她更要去了！说实话，她很担心宋纤瑶的状况。

“反抗军与皇室联邦不对付，或许我们可以谈谈。”牵机认真考虑。

菲利斯摇摇头：“不，牵机，你是灵师，反抗军对灵师可没什么好态度。”

“此话怎讲？”

“灵师群体对反抗军深恶痛绝。曾经有灵师被反抗军劫走，被强制要求净化成员，最后榨干了灵力。他们被联邦救助后，吐露了相关细节。”菲利斯迟疑了一下，道，“总之，灵师们一开始不服从，最后遭受了电击等一系列酷刑，有一位灵师被救助后依然选择自我了却。”

牵机打了个冷颤。

“看来，又是一个敌人……”牵机有些绝望了。

这操蛋的世界。

她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谢谢你，我会小心的。”

……

卡多站在飞艇边，颇有礼节地为牵机开车门。

“小姐，您可真会选地方，绯都可不适合观光，卡多先生不赞成您的这次旅行计划。”

牵机抱胸，冷笑道：“卡多先生，您误会了，我是去看望朋友，而非观光。”

卡多耸耸肩。

“尊重您的意愿。”

路上，这位奇怪的卡多先生竟一句话也不说，一直别着头看风景。

牵机还有点不习惯。

越靠近绯都，土壤的颜色就越红。与牵机在修仙界看过的“红土”不同，这里的土是绯红色的，红中带蓝，看着像血。

“绯都，以密集的绯色矿脉闻名宇宙。牵机小姐是不是感觉自己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包围？别担心，那是绯矿厂特有的磁场反应，完全正常，习惯就好。”卡多突然热络起来，尽职尽责地扮演导游角色。

牵机下飞艇时，他贴心地把手贴在门楣上，防止她磕到。

牵机跟着他下飞艇。卡多走在前，燕尾服随着他的动作欢快地摆动起来。

“欢迎来到绯都的核心区域，这里布满了密集的绯色矿脉，牵机小姐。”卡多挥舞着拐杖，突然一个180°旋转，双手张开。

“如果可以，卡多先生真希望您就此停止呼吸。”

他笑得很欢。

牵机抿着唇，死死盯着他。

这家伙在这里显现对她的杀意吗？

“小姐，请冷静。”卡多大笑几声，“卡多先生只是不希望您呼吸这里污浊的空气。您知道的，绯红病是绝症。”

牵机松了口气。

“你捉弄人的本事挺高。”她面无表情地吐槽。

卡多装作没听见。

宋纤瑶的家在绯都的郊区，那里的设施更为老旧，空气中的绯色矿粉密度很大，像雾霾一样厚。

到这个区域，卡多变得异常安静，大概是不想开口接触绯色矿粉。

牵机用灵力护住肺喉，敲了敲宋纤瑶的家门。

她家是一座矮小的砖房，据说建筑材料很贵，建造时用了联邦最先进的技术，屋内能隔绝绝大部分的污染物质，所用材料还能吸附绯色矿粉。

宋纤瑶在光脑上说过，这是她父母存了大半辈子的积分买来的房子，为的就是让孩子健康成长。

虽然最后，宋纤瑶被检测出对绯色矿粉过敏，不得不送往别处。但这座房子依然是特别的，装载着她美好的回忆。

“牵机。”宋纤瑶开门，脸上戴着三层厚厚的医用口罩，“你来了啊。”

她双眼通红，声音沙哑。

牵机颔首，轻声道：“打扰了。”

宋纤瑶别开身子，让牵机进屋。跟在牵机后面的卡多丝毫不嫌弃这里的脏乱（他不得不承认，附近的废矿有些多了）。

宋纤瑶家里很朴素，有一个玻璃柜特别显眼，里面摆满了纸质书。牵机略微惊讶地站在书柜前，感叹道：“大家基本上都用光脑阅读，很少看到纸书。”

宋纤瑶弱弱地笑了笑。

“那是我从小到大的生日礼物。”她神色怀念，“我喜欢纸书，因为我能摸到它们。”

“纤瑶小姐，这很值得赞赏。”卡多插话，“邦托星的书厂生意很难做，想来是因为大家很少看纸书了吧，但只要有人对纸书的喜爱不灭，我们就会坚持到底。”

“多谢卡多先生。”

她装了两杯水，分别递给卡多和牵机。她从小对绯色矿粉过敏，家里的饮水机也装配了顶级的过滤装置，就连主管人卡多先生也放心地喝下了。

牵机更不用说了，她一点也不在意这个。

宋纤瑶略微惊讶地看着两人。其实，她以为，两人都不会喝的……

“爸爸妈妈现在很……”宋纤瑶顿了顿，“不适合见人。”

牵机说过来看她爸爸妈妈，但她实在有些为难。

牵机拉住她，语气温和：“让我看看吧，总归要见面的，我还能为他们做净化。”

宋纤瑶一听到牵机要为爸爸妈妈做净化，马上就松口了。她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求爸爸妈妈的生命能延长一些。

卡多被挡在房间外。他对此并不意外。

牵机来到宋纤瑶父母的房间。一进门，她就闻到了铁锈味，是从床上两位病人身上传来的。

他们身上没有血迹，牵机靠近了才发现，是他们的呼吸！

他们呼出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血腥味。

宋纤瑶递给牵机三个口罩。牵机思索片刻，学着宋纤瑶戴上三层口罩。

“接下来，我为你的父母做一遍净化。”牵机对宋纤瑶道。

宋纤瑶拉开一角被子，露出母亲的手。

牵机瞳孔一缩。

那双龟裂的手布满了红色的斑痕，一片一片，斑驳交叠，触目惊心。

牵机忍住发抖的冲动。

宋纤瑶低着头，刘海的阴影盖住了她的眼睛，但牵机知道她在哭。因为阴影下的泪光尤为抢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