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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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霁进入居次行帐。
“小骷髅，你说你会梳头。”玉苏阿坐在铜镜前向她招手：“来，给我梳梳看。”
雪霁用温润细腻的象牙梳细细梳通玉苏阿浓密油黑的长发，手指翻飞，将浓密长发结成十几根细辫，每根辫子都以串着珊瑚珠的红色丝绦缠绕其中，辫尾则系上包裹金边的红色宝石坠子。
玉苏阿目不转睛看着镜中的雪霁，铜镜滤去枯败的血肉颜色，只剩纤秾合宜的轮廓和熠熠幽艳的眼波。玉苏阿着魔似的伸出食指，去铜镜上描绘雪霁完美的轮廓。
她的身体突然前倾，雪霁手中攥着发辫没能跟上，玉苏阿“哎呦”一声唤起痛来：“好疼啊！小骷髅，笨死了！”
雪霁慌忙松手，跪在地上向玉苏阿叩头：“雪霁愿受惩罚。”
“你干什么这么害怕？我又不吃人。”玉苏阿咯咯笑，拿起妆匣中的宝石坠子，掷向雪霁：“小骷髅，宝石和湖光哪个更美？”
雪霁毫不犹豫：“居次最美。”
玉苏阿笑骂：“你和卓沫目学坏了。”双手抓起大把金子镶嵌的各色宝石，接连砸向雪霁：“赏你的，快说，宝石和湖光哪个美？”
雪霁应接不暇，宝石坠子掉了一地：“居次不要闹，一会儿凑不齐同色发饰了。”
“我不管。”玉苏阿执拗发问：“宝石和湖光哪个更美？”
雪霁不断捡拾地上的宝石坠子，思索正确答案，想到吟游歌者歌颂“心上花”闪闪发光胜过金银帐中的宝石，便道：“宝石美。湖水要靠太阳或者月亮照耀才有粼粼波光，当然不如宝石耀眼。”
“小骷髅，你就是个傻子。”玉苏阿哈哈大笑：“你是不是没见过宝石？说都说不到点儿上。宝石本身不能发光呀，也要太阳月亮或者火烛照耀，才能耀眼夺目。”
“我生长在山中，没见过宝石。”雪霁捧着宝石坠子放回妆匣：“叫居次见笑了。”
“小骷髅，你知不知道除了海市蜃楼，沙漠里还有另外神奇又好玩的地方？”玉苏阿终于放过这个话题，向铜镜中映照出的雪霁勾勾手。
雪霁凑近，看着铜镜中玉苏阿，按她所愿问道：“什么地方？”
铜镜中并头贴近的两名少女，一个明丽一个幽艳，正如两生花并蒂莲，交相辉映难分伯仲。
“打雷山。”玉苏阿神神秘秘道：“离这里不远有一处巨大沙丘，狂风刮过的时候沙丘会传出轰隆隆的雷声。牧民们说打雷山里面埋着天神的宝藏，所以雷神使用神力守护那里。”
原来是鸣沙山。
阿父与盲老聊起过沙漠里轰轰作响的沙丘。阿父曾在一处空荡荡的沙丘听到过军队喊杀、战马嘶鸣的声音，认为曾有军队在那里交战，突如其来的沙暴将两支队伍活埋，令生魂徘徊不肯离去。盲老却道那些声响不过是沙石在气旋中摩擦撞击的声音，两人各执己见，谁也不能说服谁。
“我猜呀，打雷山里面真的埋有宝藏。”玉苏阿压低声音：“不过不是天神的，是左贤王的！”
老师和阿父闲来聊天，天南地北无所不谈，唯独回避天下大事。雪霁读书甚多，却对这些年的风云变幻知之甚少，零星的一知半解还都是从乔渊与田耕口中听来的。
“哪个左贤王？”雪霁甚感好奇：“在西戎，左贤王不是大单于的继任者么，为什么要把宝藏埋进沙丘？”
“嘘！”玉苏阿急将食指竖在唇上阻止雪霁说话，随即溜到帐门口，透过缝隙偷看外面：“嗯，卓沫目还在忙，一时半刻不会进来……”死死关上帐门，玉苏阿拉着雪霁趴在又厚又软香气扑鼻的矮床上，拉过盖毯蒙在身上，两人仿佛置身于更加狭小的帐中。
玉苏阿以气音小声道：“就是那个不能提的左贤王——我大大的同母哥哥，原本应该成为大单于的人。”
雪霁更加好奇：“为什么不能提？”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可真够笨的，比卓沫目还傻。”玉苏阿撇撇嘴：“我大大和他哥哥争夺大单于之位，西戎部族分别追随两人，打了个天翻地覆。我大大险胜，左贤王死于乱军之中却没能找到尸体，曾经追随左贤王的部族至今还有不服大单于的，谣传左贤王还活着会东山再起——这种情形当然不能提左贤王。”
原来如此。雪霁也以气音小声道：“所以居次认为，左贤王把他的宝藏埋进沙丘，准备用它东山再起？”
“准确点说，是左贤王找到的萧氏宝藏。”玉苏阿点点头，很是兴奋：“左贤王当年带领部下劫掠西京，金银珠宝流水一样运回王庭，宝库里面堆都堆不下。我阿囊说西京千年繁华，左贤王既然能献给老单于这么多，自己留下的肯定更多。当年是他捉住萧天子和皇太孙，将两人交给了齐桓，左贤王肯定从萧天子那里得知了萧氏宝藏所在，第一个将之据为己有。”
“左贤王被老单于流放后，我阿囊带人查抄他的领地，没能找到宝藏。”玉苏阿看向雪霁：“当初左贤王的流放之地距离打雷山不远。我要是他，被流放的时候一定会把宝藏带走，打雷山就是最好的藏宝地。小骷髅，你说是不是？”
雪霁原本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玉苏阿突然向自己发问。认真想了想，她摇头：“流放的时候带那么多金银珠宝不会被发现么？沙漠地形千变万化，沙丘会随风移动，左贤王为什么一定要把宝藏埋在打雷山？居次，左贤王真的将萧氏宝藏据为己有了么？”
“哎呀，你只管回答‘是’就好了，为什么要问这么多问题。”玉苏阿嘟嘴道：“你这么笨，当然不知道聪明的左贤王会怎么做。贴身婢女只要听从主人的话就好，不许有疑问。这是我们耆善的规矩，知不知道？”
原来这也是耆善的规矩。雪霁当即应道：“是，知道了。”
“他们都以为今天启程是回王庭，其实我打算去打雷山寻找左贤王的宝藏。”玉苏阿宝石一样的大眼睛闪啊闪：“为了我能顺利脱身，小骷髅，你要扮成我坐进居次行辇里。”
这安排着实令雪霁没想到，她道：“是……可是，左贤王的流放之地会不会有他的旧部在？会不会很危险？”
“刚刚才说只能听话不许有疑问，你怎么转眼就忘了。”玉苏阿以手掩面，悲叹一声：“唉，卓沫目就笨，没想到小骷髅更笨，怎么我的贴身婢女全是笨丫头。”
雪霁同意玉苏阿的意见：“我这么笨，让我扮成居次，很快就会被人识破。居次还是别去打雷山，直接回王庭好不好？”
“不好！”玉苏阿掀开盖毯坐直，拉起雪霁激动道：“如果能找到左贤王的宝藏，就是为耆善立下大功，我就不用在祭天大典后嫁给讨厌的北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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