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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锦鲤美厨娘》

13.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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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未发问,只听那乔氏手里的勺子,骨碌碌落了地,哑着嗓子询问道:“当着老爷的面儿,仔细再说一遍,你要告发谁?”

只见那夹竹恶狠狠地盯着她,吃人一般道:“婢子……婢子要告发璃姐儿!私自买通丫鬟意图嫁祸构陷二姐儿!”

说完在众目睽睽下,当场撸起胳膊上的袖口,露出挨打受虐满是淤青的胳膊,惹来众人纷纷惊叹。

沈璃听闻心里直往外冒火,屁股上仿佛长了钉子,单手扶着桌面差点坐不住了!

这时,却有一双手从桌底下将她牢牢按住,这才稳稳坐回到了凳椅上,她感觉整个身子都在颤抖,脸色气得通红强行憋着一口气道:“那你说说,我是如何让你构”

啊——

话还没问完便传出一声哀嚎,她停下话循声望去,只见夹竹捋起的袖口,忽然蹦上去一个手掌大小的菜面窝窝!

这窝窝刚出锅儿冒着热气儿,可是将她烫得不轻。

沈老侯爷见状阴沉下脸色来,对着那罪魁祸首沈长枫便怒道:“坐没坐相立没立相成何体统?殿下面前,岂能如此放肆!”

“爹爹!”沈长枫夹夹手中的长箸,虎着脑袋往后一缩,“这窝窝忒滑了也,我夹不住不能怪我!”

“逆子!还敢不知悔改!”沈老侯爷哐一下坐起身,气的头发丝胡须直颤,正心烦意乱之时,耳边又传来夹竹的嘤嘤哭泣,便更是烦闷了,遂对着地上跪着的人道,“还有你!当着殿下的面儿,大庭广众之下坦露胳膊,成何体统!沈家的家规难道是这般训导下人的吗?来人,将这丫鬟拖下去听候发落!”

“是!”很快便有府里的男丁上前,一左一右试图将她直接拖走。

见父亲亲自替自个儿出头,沈璃的心里轻快了几分,望着那丫头发疯似的,嚎啕大哭奋力挣脱两个家丁的桎梏,撒丫子飞扑到萧玉宸脚下,想要抬手去够却被他不经意间躲开,鬼哭狼嚎道:“救命啊——烦请殿下救救婢子,侯爷私下并不会轻饶于我,可婢子说得是实话呀!大姐儿她嫉妒羡慕二姐儿,从小锦衣玉食吃穿用度都比她好,所以……所以生了不诡谋害之心!殴打奴婢要嫁祸于人!”

说话间这丫鬟做贼心虚,时不时还觑上她几眼,沈璃百口莫辩,刚舒下去的气儿又蹭蹭往外冒!

不过想来如此拙劣的手段借口,况且萧玉宸还在背后亲眼目睹此事,想必也不会纵容这丫头着了她的道儿才是!

“好啊!”面具下的眸子带有看戏的意味,这官家将沈家抛给他,他自然要接住这场好戏,看看这事若是传出去,沈家颜面何存,“本殿下替你做主!”

“萧……殿下!”沈璃听闻耳边嗡嗡作响,压制住怒气凑下脑袋,低声问道,“你不是都看到了!怎的这般不明辨是非!”

“看到了?看到什么?”萧玉宸却冷哼一声,双手抱臂盯着她的目光,一双桃花眼自带潋滟深情,却不是对她,“不若说说,那日那封私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

“私信?”沈璃想起来了,莫不是婚后许子安,差人给她送信那日?

得,这人不仅暴虐恶劣还记仇!幸亏她聪明,提前将信吃到腹中去了,如若不然留下证据,岂不是要被他借着由头处理掉了!

想到此处她故作无知,道:“并不记得什么私信!”

“你!”萧玉宸听完眉心一皱,打在桌子上的拳头差点戳个窟窿,攥紧拳头闷声道,“既然忘了那便揭过!你这丫头,名叫什么?放心,这里有我不必忌惮!”

沈璃白眼一斜有些心梗:好啊!谁稀罕是的!难道他还能颠倒是非黑白不成?

“我问你,你说平王妃她殴打陷害,可有什么证据?”萧玉宸居高临下,隔着冰冷的面具让人生畏,丫鬟不敢抬头瞧他,怯生生地跪趴着离远了些。

“婢子身上这伤痕新鲜,明显是刚刚落下!且婢子……婢子今日一整天,都是与璃姐儿待在一起!”

“胡说!今日我明明去探望四妹妹,又见你在后院熬药,还做手脚放了那四妹妹过敏的山楂!事后想抵赖将药渣倒进了槐花树下!”沈璃见状也不甘示弱回怼道。

“冤枉啊!”丫鬟虽然惧怕萧玉宸,却犹豫着往前跪着凑近一步道,“婢子从未见过什么山楂,更未倒过什么药渣!”

“胡闹!”沈老侯爷一掌拍在桌上震天响,用眼神示意下人道,“还不将人赶紧带下去!”

“慢着——”

萧玉宸阻止道,“既是王妃说了,那便去槐花树下寻看物证!另外,这事儿且不小,不若一并将二姑娘请来,亲自问个明白!”

沈璃这才发现沈嫣为了躲避,竟然整日都躲在房里,怪不得连午膳也不前来。

后院槐花树下,下人按照沈璃的方位掘地三尺,却一无所获,沈璃看得都要冒汗了,自言自语喃喃道:“怎会如此?我明明记得埋进这里了!不如你们再找找!”

家丁们扛着镢头,冲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沈嫣姗姗来迟,掩面哭道:“长姐,我知你心里有股气,怪我夺了你的位置,可你……可你也不能当众诬陷陷害我呀!爹爹,此事您可要做主!”

这事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是谁的错处,传出去都要教人笑话,沈老侯爷不免为难起来。

沈嫣便拉着丫鬟一起跪下,眼神里隐藏着得意道:“按照家法,应当仗责三十,关禁闭一个月才是!”

“你!”沈璃上前看了下那半人高的深坑,的确是空无一物,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完了完了!莫不是提前将这药渣挖走,中了人家的反间计了!

瞧她这囫囵脑袋却没有一滴水,这下就是百口莫辩了!唯一的希望便是低声下气,去求那见证人萧玉宸,可如今看来,她低不低头另说,这人是铁了心要很她作对!

罢了!

“爹爹,你信我!”沈璃感觉气血上涌,小腹坠痛脸色苍白起来,身体虚乏有气无力道,“我,我没做过!”

说完眼前忽然一黑,那双大手扶过来的时候,她本能地抗拒推开了他,没瞧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随后满脸阴鸷地强行将她勾在怀里,抱着昏过去的人往院内走去。

沈嫣却一把挡在他面前,张开双臂阻止道:“她不能走!她犯了错儿合该受到惩处!应当将她唤醒,不唤也行……我看,大抵是装得罢!”

“滚开!”在怀中人难受地本能皱眉时,萧玉宸一下将她甩开,快步往内院的方向去了。

沈璃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醒来时已过晌午,床边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只有沈嫣跪在地上面对墙壁,慢慢下床坐下来整理妆容。

听到动静那人慢慢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她:“长姐真是好手段!药渣都被你买回来,埋在别处去了!”

“买回来?”沈璃虽听不明白,心想大概是她当时匆忙,一时记错了方位,好在这药渣是挖到了,总算可以还她个清白!

“不是吗?”沈嫣慢慢起身,看着她坐在梳妆的铜镜前,身着华服满头珍珠缀面,嫉妒得简直要发狂,“长姐,你今日打扮得可真好看好!”

望着铜镜中立在身旁的娇俏女子,沈璃不觉眼花一阵,只见那粉衣女子不怀好意地低在她的耳畔,嗤嗤地笑:“你一回来便抢走了我的一切,身份,地位,宠爱,还有那绝世郎君。”

粉衣女子突然拽住她缀满珠玉的头冠,死死按在梳妆台上,拔下发上梅花珠钗,来回抚弄着那张绝美的鹅蛋脸:“长姐生的这般好看,不若我将你脸划伤,让你见不得人如何?”

声声狞笑穿透冰凉空旷的房间,粉衣女子面部扭曲,皱成一团,握着珠钗狠狠划了下去:“周围的人已被支开,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是长姐不小心划破脸的,我也没有办法。”

刺啦——

是珠钗划破皮肉的声音。

只见不知何时,沈璃反客为主,将她死死按在铜镜上,夺过珠钗划破了她的脖颈,渗出丝丝点点的红色血滴。

紧贴着铜镜的脸被挤得变了形,瞪大的双眼里只剩了恐惧,哪里还有半分的不屑,沈璃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握着珠钗抵在划了一道的脖颈处,一点点刺入肌肤。

漫不经心地盯着铜镜里的人影:“我的东西你不配染指,沈嫣,是你说的一个人也没有,若是你死了,想必也怪不到我这个嫡长女身上。你设计诬陷于我也便罢了!这些年你抢了我的位置,霸占父母的宠爱,夺走我的一切,你说,如今我拿回来可有半分过错?”

铜镜里的人影发出恐惧地惨叫,身体颤抖不已,地上出现了一滩湿痕,一股难闻的气味涌入鼻腔,沈璃皱眉将她推倒在地上。

看着地上的人慌慌张张爬出门外,沈璃出言警告道:“沈嫣,若你再敢造次,我定不会轻饶于你!”

望着那道狼狈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她拿起一旁喜帕把梅花珠钗细细擦拭干净,又拿了湿布一遍遍浸泡,彻底清洗干净揣在了袖中。

这梅花珠钗样貌是那夜发上簪下的红梅,事后她找人打了一支一摸一样的来,这样所有的好运,如同那人夜晚临别的寄愿:如同锦鲤,事事顺遂!

休息了片刻身子爽利了许多,她从沈家回门出来,路上与萧玉宸一言不发,之后便迫不及待赶往食肆去了!

“要是不把这一年的过路费交了,就砸了你的店!”

望着眼前四五个身穿粗布黑衣的打手,蓦然举起了手里的棍棒朝她打来,沈璃躲闪不及眼前一黑,细藕段般的胳膊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老旧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她踉跄着后退几步,勉强扶住食肆的门框站定身形。

为首的打手神情傲慢居高临下,垂首迎上一道倔强的盈盈泪光,忍不住仔细上下打量一番。

只见小娘子身形瘦削,一袭烟绿色长裙拖至脚处,七分袖子对襟旋袄紧贴着娇嫩肌肤,柳枝般细窄的腰肢盈盈可堪一握,一双剪水双瞳,两道纤巧青灰色新月黛眉,唇色不点而朱,端的是雅致大方,窈窕多姿。

衣着布料看上去并不华贵,难得贵在用心,只是葱段般的指尖常年劳作农活,日积月累积了一层薄茧,略煞风景。

“钱我自然不会给!”沈璃说罢,趁几人不备反手夺过棍棒,气势汹汹朝着几人狠狠挥去,“不就是打人吗?好像谁不会似的!”

几人也是未料到,被打得连连后退,着实小娘子的棍棒厉害得紧,平日里没少砍柴烧火,历练出来了,识趣地夹着尾巴抱头鼠窜,边跑还不忘回头喝道:“你给我等着,如若再不交定叫人砸了你的店铺!”

望着几人远去的背影,手中的棍棒一松落在了地上,她再也支撑不住侧身扶在了门边,抬眸望向了前方。

此时子时刚过,夜已深了,天色黑沉沉的,无数愁思铺天盖地泼洒向大地,笼罩着寂静繁华的汴京都城,曲尺朵楼,朱栏彩槛,一盏盏长夜明灯如漫天繁星照亮了桥东街巷,给人无限遐想和怅惘。

“钱财不够人来凑!”打手们去而复返,再次前来要钱。

等沈璃听闻再出来时,瞧见为首的打手竟然正在调戏太妃。

“我竟然不知道,汴京城竟然还有如此美人。”打手眼神轻薄,抬起右手食指转眼便要勾向她的下巴。

沈璃气愤一瞬,转身拿起了一旁的棒子,扭头却瞧见打手伸出的食指还未碰到太妃的下巴,便被生生折断。

骨指断裂发出咔嚓的声响,打手角色惨白额角冒出大颗的冷汗,只见太妃理论地起身,如风般来去如风。

一个回神的功夫,二十来个打手鼻青脸肿,哭爹喊娘地跪在地上,口中大声喊着:“姑奶奶饶命!”

“怎么样?”太妃回头朝她咧嘴露出一抹极美的笑,如晚霞般令人晃神一瞬。

“姐姐,多谢!”沈璃此刻觉得,年岁,权势等等一切,都不再成为桎梏女人的枷锁。她转身回到小厨房,开始备菜事宜,柜台则交由婆母全权打理。

“璃娘,来客人了,要一份蒜泥白肉!”

听着外面传来轻快的声音,沈璃的眼神不自觉坚毅起来,抬手抚了抚梅花发簪。

“来喽!”她欢快地答道。

拿起今日路过菜场,顺手买的几斤肉,她提刀割下一块,洗净掀开锅盖放入水中,又切了葱段料酒,一齐倒入锅中。

灶小火煮一盏茶左右,捞出煮好的肉后放置在案板上,切成一片片如宣纸一般的薄片,卷成一个个胖乎乎的小圆卷,整齐地置于深圆碗盘中。

接下来调制蘸料,把剥好的蒜捣成蒜泥,放入隔壁王二家的黄豆酱油与老陈醋,最后撒上些许的黑芝麻,白糖,以及盐少许,充分搅拌均匀,淋在之前做好的白肉上。

最后撒些葱末可食用花瓣做点缀,一道咸香可口的蒜泥白肉便做好了。

这道菜无须装点,无须尝味,她已经做了无数遍,咸淡火候闭着眼睛也能做好。

这道蒜泥白肉,是许子安曾最爱的一道菜。

她立在食肆大堂中,仿若看到了曾经那般,缓步走过去,慢慢将菜放在餐桌上,眼神里是无尽的云淡风轻,对着食客淡声笑道道:“客官。”

“您点的蒜泥白肉做好了。”

夜晚古旧的石拱桥弓着身子,热闹的河畔,人来人往,绿了的岸堤,长满了抽出新芽的柳条,扭着细软婀娜的身姿,摇曳在微风中。

阳春三月天气转暖,绿毛鸭子映在幽影的河面上,歪着脑袋梳理着毛发。

夜色中一座烫金字招牌的锦鲤食肆,格外惹人注目,门前身着黑衣服的地痞无赖手提棍棒,约莫二十来人,横冲直撞地闯进了门内,什么也不说,上来气势汹汹地砸烂了两张桌椅。

屋内杯碟交撞,人声鼎沸,喧闹异常,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你们在干什么?”

只见沈璃发髻高盘,正缓缓从厨房中走出来。

领头的杨小五扫了眼女人,此人眼角含怒脸上却是笑的,收起手中棍棒,不屑地挑了挑眉:“哪里来的粗使婆子,叫你们掌柜出来!”

沈璃抬手将鬓角的碎发拢到耳后,正了正身形这才道:“我就是这家店的掌柜!”

“就你?”听了此言,打手领头杨小五不禁多看了女人几眼,长了茧子的细指,一身粗布衣裙,材质一般却很干净。左胳膊跨了个竹篾编织的篮子,里面除了几个绿菜叶子日常果蔬,还有个泛黄油纸包着的馅饼儿,冒着白腾腾的热气。

沈璃将油纸重新包了几下,将篮子放在一旁的柜台上,这才点了点头,眼皮打四处一撩,细量着眼前的几人道:“莫要吵了其他的客人,有事咱们说事,何必动手呢!”

杨小五心中暗暗惊叹,此女不愧是个人精,刚才扫过的地方虽隔着木质屏风,可那板正的身姿再加上腰间镂刻云纹玉佩的形状,一打眼就能认出,那便是府衙提刑文如风。

此时,太妃恰巧端着一盘菜,噔噔噔地上了楼,张望底下一眼故意大声道:“大人,您要的鱼香肉丝来了!根据口味调了原来的配方,却还是原来的味道,您亲点的配菜,可都在里面了!”

屏风后的人影迫不及待地举起了筷子,这可是他新听说的一道菜,必须点来尝尝。

这下确凿无疑,几人有些收敛起来不敢再放肆,这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多少也要收着点。

沈璃用手撸了下袖子,忙不迭地命人收拾出来一桌空位来,弯着柳腰脸上赔着笑,颇为热情地招呼着几人道:“累了吧,我这就吩咐小厨房,给几位备好好酒好菜。咱们呀,这美食一尝,好酒一喝。有什么话呀,也就说开了。您看,这都街里街坊的,有什么看不开的。”

还挺会来事儿。

杨小五细长的眼睛里露出精光,举起凳子当着她的面儿,摔了个稀巴烂。可皇城司秦朗手下第一号人物,人称小五爷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只见沈璃面不改色,口中却道:“说罢,要多少银子?”

太妃方才送完菜,忙出声阻止道:“璃娘,万万不可。”

沈璃朝她笑了笑,扭头对着杨小五道:“据我所知,你们拜访其他掌柜,每月约莫十两银子。”

杨小五不置可否,一两银子两贯钱,一贯大约一千文,斗米才七八文钱,十两银子不算小数目。

“我沈璃,每月可给你们二十两,如何?”

看到沈璃举起的两个手指,几人忍不住擦了擦眼睛,都以为听错了。杨小五更是跌了一下,睁大眼睛伸长了耳朵问道:“几,几两?多少?”

沈璃勾起唇角,信誓旦旦地吐了三个字:“二十两。”

杨小五揉了揉眼睛:“你可别骗我?十两那是一般的大店。像你们这种”

他瞧了眼低矮的两层小店,以及崩了微痕的木质门板,若不是还有三两人气,恐怕,遂窄了窄眼:“大概也就值个五两银子吧。”

按理来说多收些总是好的,可他懂得细水长流,合理收取供银。这还是那位靠山教给他的,说是不能一下子把这些店逼死了,谁来开店?

况且那府衙提刑还在上面,总还是有些要忌惮的。杨小五有些心动,准备见好就收。

“但我有个条件。”沈璃补充道。

他就知道,这女人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以后锦鲤食肆每天所需的一切菜品,吃食饮品等等,这些原料就一并麻烦各位,替我送过来。”

这下,杨小五脑子发愣,有些算不过来了,不过他总觉得亏了,刚要发作。

沈璃早已拿过柜台上的算盘,葱段指尖哒哒哒作响,灵活地拨动着泛色的珠子,仿佛那算盘生在了手上一样:“据我所知,几位每天需要跑动整个汴京收取供银,劳累不说,也经常讨不了几两银子。我沈璃知道,各位拖家带口,养家也是不易,做这些也无非讨口饭养个活口罢了。可是日日送往锦鲤食肆的话,一次往来不过半个时辰,本钱当然我会另外单独结算给各位。”

“这样只需要跑跑腿,二十两银子可是实打实的,况且拿在手里既安全又容易!”

不用承担风险,省力还有钱拿。

算盘上的数字仿佛瞬间,变成了白花花的银子,杨小五低头还在斟酌,手底下的人有些心动,蠢蠢欲动,面露犹豫之色。

沈璃所言非虚,又恰好戳中了他们的内心。而且那靠山特别吩咐过,生事可以,伤人不可。况且,大多数时候,他们也不愿意自己身上见血,多半也只是做个样子,吓唬吓唬领到钱了就算了。

“好。”杨小五抬起头,应了下来。

沈璃不动声色,笑起来梨涡更加动人了。

“不可!”

正在这时,门外来人未见其面先闻其声:“谁说答应了?”

二十几人连忙低头,迅速分立两侧,只见暗沉沉的光影下,快步走出一个修长的人影来。

此人年轻气盛少年气盛,身着绯衣配银鱼袋,墨色的长发束在脑后。

沈璃瞧着此人有些眼熟,没想到那人大手一挥撩起衣袍后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侧卧着上半个身子,神情慵懒地道:“沈璃沈娘子,我们又见面了!你可有说过,需要送货重几何?日几趟?若是你无理多送,再偷偷转移存放或送给其它店铺,那又当如何?”

果然,语气也有些相似。

这一说话间,一股压迫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忽然想起来了,三哥儿国子监打架那日,是他替秦家溯哥儿出头。

来了个不好糊弄的,沈璃强忍着厌恶,迎上他的目光:“你就是皇城司的秦指挥使罢,刚才你说的都不是问题,肯定在合理范围之内,绝对不会让弟兄们白辛苦的。”

竹节般的指骨重重敲击着在桌面,发出咚咚的脆响。

秦朗年纪不大少年气性,墨浓眉毛皱起,回头看了几人一眼:“你们脑子被狗吃了吗?忘了咱们是干什么的了?别人捧一句,就不知天高地厚。穿着这么身贱烂糟子,就以为自己是个好人了?”

杨小五听闻,连忙上前谄媚道:“是,指挥使说的都对。小的混蛋,也是被人鬼迷心窍了。”

说完觉得不够解气,杨小五自顾自煽了自己一巴掌,这才看到秦朗的眼睛移到了别处。

沈璃看着移到身上的眼睛,骨子里本能厌恶地侧眸,却被秦朗正好瞧见,尽收眼底。

只见他面色不善,突然提了把凳子恶狠狠地站起来,一步步逼近沈璃,凑近她的时候,黑色的瞳孔收缩,右手猛然将凳子砸向地面,伸出左手刚要推她,却突然停了下来。

沈璃后退着踉跄一步,扭头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不等他收回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出右手扇了过去。

啪——

又快又狠,耳光响亮。

吃饭饮酒的众人停住了动作,目光错落,纷纷偏头瞧了过来。一时间,整个食肆内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你打我?”秦朗白皙的脸,上映着五指分明的红印子,伸出细长右指,勾起她的下巴,眼眸里带着一股子黑气。

指尖的凉意,让沈璃的身体颤抖了一瞬,她后知后觉地后退一步,定了定心神,面色仍旧如常道:“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娘子,他知晓她的身份,一个女人出门开店,还竟然丝毫不畏惧他,那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强撑的分量,到底几斤几两。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惹了皇城司即将倒大霉的时候,秦朗突然收回了手,屏退手下道:“这样吧,你我比试一场,若你赢了,就按照你说的办。若是”

他话锋一转,眼珠子上下一转:“你输了的话,每月需要供银五百两。”

众人哗然,这诚然不是个小数目。

“你敢不敢比?”似是故意看了女人一眼,他试探地问道,“你也可以选择放弃,不过这每月的供银嘛,你需要上供”

他环视了下漏风的破旧房梁,左右手食指交叠。

“十两?”沈璃问道。

“一百两!”

沈璃舔了舔唇角,不说话了,望向他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探究,看来这比与不比,她都要大出血了,那还不如搏一搏!

只见她面色毫不露怯,爽快地回道:“好啊,那就比,我沈璃愿意奉陪到底!”

太妃忙碌完走过来,听闻暗道了声不好,心想这璃娘到底涉世未深,秦伯爵府家嫡子,皇城司指挥使,虽年纪轻轻,但久经风场,狠毒老练,哪是她这种纯真之人可以玩得过的。

不禁在一旁偷偷扯了扯她的衣角。

谁料沈璃朝她点点头,直接上前一步,双手叉腰问道:“那咱们比什么?”

太妃眼看无法阻止此事,只得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眼牌匾,暗暗发誓这馆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些人砸了去。

虽说对方是个女人,可秦朗绝对不会手软:“比试虽然是由我发起的,但比什么还得由我来定,怎么样?”

沈璃心道他倒是不傻:“可以是可以,只不过免得有人事后赖账,这样,我们请个证人评判如何?”

秦朗自然赞同,可是无论是从哪方人马里选人,都有失公允。若是随便抓个路人,专业不专业两说,怕是不能服众。

或许看出了他的担忧,沈璃用眼神示意太妃拉开屏风,正好看到了专心致志吃菜的文如风。

那人意识到众人的目光,连忙取了襟布擦拭了口部,听到沈璃对他说道:“我与秦指挥使有一场比试,还请提刑大人来做个证明评判,不知可否赏光。而且,今日的饭钱就当作报酬,不知大人,可否愿意赏脸?”

文如风是个清廉的好官,平日里吃糠咽菜没有个油水,若不是听闻锦鲤食肆的菜品,他也不舍得如此慷慨奢侈。

“好,好得很。”如今有这样的好事,他自然愉快地应下了。

秦朗环视四周,悠悠地说道:“那我们便比做菜吧。至于何菜,为了公平起见,还请提刑大人出题,如何?”

沈璃吃了一惊,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沈娘子有一手好手艺,可细看这个秦朗细皮嫩肉,一看就是个没见过油烟的。

这不是鸡蛋碰石头,自取灭亡吗?

“你确定?”沈璃皱着眉问道,免得赢了有人说她胜之不武,欺负人什么的。

“当然了。”秦朗收回目光,扬起眉头,“你少瞧不起人了。别墨迹了,赶紧出题罢!”

文如风点了点头,往下瞧的时候,好巧不巧,看到一盘红油亮色的菜品,伸手一指便道:“那就这道菜吧。”

众人随着他的手指看去,那是一盘新做的水煮肉片。

沈璃和秦朗两人对视一眼,案板等厨房用具一应俱全,摆在食肆大厅的中央,比试开始了。

沈璃手法娴熟地切好菜品,忍不住侧头一瞧,只见秦朗有模有样地在身上披了一件套服,防止油烟沾到身上。令她惊讶的是,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指挥使,刀法熟练出神入化,几刀下去,水嫩的胡萝卜变成了一片片飞舞的黄色石榴花。

怪不得选做菜呢,原来有两下子。

不过,沈璃一刀剁下一块肉,光有花架子那可不行。

切好了肉片,将菜品烫熟,放在秘制的汤汁中。沈璃进入了最后一道程序,只见她低头跟一旁的太妃小声嘀咕了几句,然后起锅烧油炸肉。

新鲜的薄片裹了蛋液,先稍稍过一下油,再次裹上面粉放入特制的热汤中烫熟,最后倒在煮好的菜品上,随着葱花在热油里炸响,淋在肉上,滋啦一声,这道水煮肉片也算是完成了。

两人几乎同时完成了菜品。

整个馆中飘荡着诱人的香味。文如风看着桌子上的两道菜:菜品皆用同样样式的白色瓷盘呈放,左边的菜色较为简单,红色的汤汁虽鲜亮浓郁,除了底部的菜品和上面的肉片,并没有多余的装饰。

右边的菜色相比,装点的就较为华丽。不仅菜品切成了五颜六色的花朵,连芥辣也别出心裁,特意炸制了两遍,被油包裹下红亮亮的,还贴心地装点了两朵桃花,正好与这春色相映,增添了无限诗意。真正地做到了色香味俱全。

为了公平起见,文如风提前是不知道哪道菜是谁做的。

他拿着筷子,分别在两道菜前细细品了品,脸色一阵红润,一阵苦涩,又一阵苍白,就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众人被他弄得也跟着紧张起来,纷纷自行猜测起来,有人觉得左边那朴素的菜品肯定味道极佳,也有人觉得右边那道菜好看肯定也更好吃。

总之,看热闹的人是吵得不可开交。

突然,有人应声倒地。众人停下动作,连忙循声看去,只见文如风一脸痛苦,倒在了地上,他的脸色涨红犹如猪肝色,感觉下一刻就要嗝屁。

不等人将他扶起来,他扣着喉咙,鼻子里流出血来,有人略懂些医术,耗了几下脉说这是服了毒的症状。

人群中不禁纷纷紧张,惊恐起来。

秦朗突然指着沈璃沉声道:“大胆,你不会是觉得比不过我,就在菜里下毒,把人毒死这下就分不出胜负,打成平手你就得意了罢。”

有人敢污蔑她。

沈璃也不甘示弱,叉腰指着他吐唾沫星子:“你少胡说,杀人可是大罪。我看是你下毒了吧,故意恶人先告状,贼喊捉贼。”

“你才是!”

“你才是!”

……

那位医者怒吼一声,说他们懂不懂尊重患者,都什么时候了,赶紧找解药要紧。

最后还是沈璃建议,先服些茶水缓一缓。茶水也有排毒的作用。

一杯茶下肚,文如风果然好了许多,医者建议可以灌些尿刺激胃部吐出来。

正当秦朗命人寻来,举着正要灌进去时,他突然睁眼,一下打开了他的手,猛烈地咳了几声,埋怨道:“你这个庸医,可有行医证明?本官只不过是吃太多芥辣,给辣着了。”

……!

“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呀。”

……

“那您刚才为什么不提前喝水呢?”沈璃扶起他道。

文如风一脸正经:“喝水会中和菜的味道,这样不就不公平了吗?”

说的好像没什么毛病。

一场误会后,众人又回到了刚才焦灼的状态,等待结果的时候,纷纷抓耳挠腮,急不可耐。

“这个嘛,”文若风悠悠地道,“本官也不知道。”

啊?

众人跌了个跟头,纷纷起哄道,好吃就是好吃,难吃就是难吃,什么叫做不知道?人群中的埋怨声音越来越大了,眼看就要失控。

“大家静一静,”文如风憨笑一声道,“刚才的气氛太紧张了,和大家即兴开个玩笑。接下来,我来宣布结果。获胜的就是”

刚还喧闹的人群,纷纷安静下来,生怕漏过了重要的信息。

文若风的目光从两盘菜上扫过,然后指着左边那盘菜道:“就是这道菜。”

“没错,简单的这盘菜。”

沈璃胸有成竹,并不感到意外,开了这么久的馆子,若是没有两下子,那她这个掌柜不做也罢。

秦朗沉着脸色,黑着眼睛问道:“凭什么?”

人群中有人起哄道:“是啊,给个理由。没准是你尝过,故意作弊,故意偏袒吧。”

“是啊,谁知道背后会不会给你好处?”

“而且单凭你自己的喜好下结论,是不是有失公允?”

文如风看了眼众人,又看了眼沈璃道:“我自然不是凭空猜测的。而且”

沈璃突然站出来朝他笑了笑:“我沈璃敢拍着胸脯保证,大人之前从未在本店尝过这道菜。”

文若风点了点头,见众人还是不信的样子,解释道:“其实,我啊,吃不了辣的。这点,从刚才我的症状就做不得假。单从口感上来说,两道菜各有千秋,但本官觉得,既然菜是要给人品尝,让人评判的,那就说明人的主观认知,也应该作为评判的一部分。”

有人道:“那还是有作弊的行为,这沈娘子怕是提前知道了你的喜好。”

沈璃道:“我的确是提前知道了,不过不是大人作弊告诉我,或者我经营这家馆子本就知道的。本人不才,做菜采买做了这掌柜,这大人与我相交甚少,我其实是不知的。”

“那是我,”沈璃顿了顿,道,“无意中听到的。”

杨小五闻言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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