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 45 章
起初风吟以为是塔里的妖物在用法术惑乱人心，就用星霓海之力净化了周围的妖气。
不料那声音却更加清晰了。
“风吟姐姐，别过来了，你回千胤城吧，不要再接近妖塔一步。”
风吟凝神细听，那声音又变得模糊不清。
“他的目标是……”
是什么？
一阵浓烈的妖气又从塔内漫出，萱儿的声音也随之消失了。
妖气循着塔下的阵法，在众凡修周遭涌动，如有实质一般，时不时地生出爪牙来，将人的肉身撕扯，待他们回神攻之，又倏尔隐入妖气之中。
锁妖阵中，众人早已方寸大乱。
“不妙。”姜奇然回头向沈兰息喊道，“七师兄，阵中的妖气太盛，我的法器出现裂痕了。”
果不其然，阵中其他人也或多或少受到了一些影响。
早有不少长晏宫弟子和其他门派前来支援的人已经因为妖气所侵而气息紊乱，如果是没有及时调息的，久而久之，灵脉运行不畅，就会因此而受伤。
这些人疲于布阵，自然也没有多少余暇来调整吐纳和内息。
过不了多久，许多人已经受了些不轻不重的内伤。
沈兰息见形势不对，步入阵中，召来不孤后，将自己的灵力汇入阵中，众人的面色才稍缓和些。
风吟漠然立于阵外，本起了随沈兰息一同入阵的念头，不料又有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风吟姐姐，你不要入阵。”
她步子一顿。
周围的人神色如常，可见萱儿的这句话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
不要，入阵吗？
是萱儿只顾得上提醒自己，还是不能入阵的，只有风吟一个人？
她没能思虑太多，因为不久之后，那从塔中涌出的妖气已经相互缠绕，汇聚成了与人相似的轮廓。
一团污浊的，散发着戾气的虚影，其爪牙如有实质一般，在锁妖阵中发出了狂妄的笑声。
笑声刚落，它就以影聚刃，袭向了其中一个阵眼位置上的海通天。
“妖孽，敢袭击你海大爷，找死！”海通天身后的剑应声而出，将那虚影从脖子的位置斩开。
虚影被切成两截后，各自在原地化出一片黑色漩涡，化为了两个人形轮廓。
海通天的剑还要将它们再斩一次，沈兰息阻止道：“停手。”
那两只虚影在原地扭曲抽搐几下，手中有样学样似的，各自幻化出了一把长剑，外形和长晏宫最常见的佩剑倒十分肖似。
沈兰息指尖升起些微芒，在额心触了一下，接着，掌心外展，便有莹蓝色的符箓布于两只虚影之间。
“散。”
符箓应声一震，虚影重又化为浓重的浊气，被符箓的辉光所摄，逐渐消无。
这些浊气散尽后，锁妖阵中一切如常。
那古塔之下，一时未再见什么异样。
姜奇然趁隙询问：“七师兄，那妖孽迟迟不出，我们什么时候破门而入？”
沈兰息只说：“还不是时候。”
锁妖阵内的剑气稳定后，也不见再有妖气袭来，这群人暂时不再需要全力护阵，又一直饥肠辘辘，不久就开始轮流守阵了。
沈穆雪一直养得身娇肉贵的，此时不愿再在阵里虚耗灵力，干脆让和自己一起出远门的侍者去把她带的许多干粮翻出来，分给大家。
海通天提着一包小鱼虾，在沈兰息面前晃来晃去：“吃点？”
沈兰息摇头：“不吃。”
海通天歪了歪头：“那我给你媳妇带点。”
沈兰息面上有点愠色，但不多：“我们已经不是……”
“差不多得了。我还不知道你小子？”
沈兰息不说话了。
海通天觉着一包鱼虾不够，又弄了些烙饼、果干，一股脑儿摆在了风吟面前。
“有没有觉得海大爷特别仗义？小事，帮你，就等于帮我兄弟。”
风吟对沈穆雪没什么好印象，虽然不久前肖想了一下她手里的瓜子，这会儿细想了一下，又不愿碰她带来的吃的了。
她没忘掉自己降世之前，在瞬念术里看见的沈穆雪。
沈穆雪要她死。
而且是为了凌子殊这么个不值钱的家伙。
她像是本性不坏，但执拗纨绔，而且脑子有问题。
风吟看了眼那些果干零嘴，一脸的兴味阑珊。
海通天倒不在意：“那我给你放这里了，你想吃的时候自己拿。”
虽然在她真正经历的光阴里，凌子殊和沈穆雪都没有损害过她的利益，但这她自己积极规避之后的结果，并非因为那两个人值得信任。
她应当像个寻常的人族那样，对这些不善之人常怀戒备之心，才能长久。
风吟不远不近地看了沈兰息一眼。
据他所说，他曾经借助自己的天生异能，在死生之间回溯时间多次，才得以走到今天这一步。
在回溯时间的机会耗尽之后，他又一路趋利避害，重返仙门，多半也凭借了那一次一次的回溯中，积攒的对身边众人的认识。
只有认识了他们，才知道哪些人可信，哪些人不可信，才知道应当如何与他们相处。
那么，沈兰息在自己降世之初，就直奔卯月楼而来，不计代价地为她守住千胤城，是因为她在他心中，是值得信任的吗？
她甚至不知道，在沈兰息经历过的一次又一次的时间回溯里，他和自己是否结下过什么人们常说的“羁绊”。
“喝点水吧。”来人是姜奇然。
海通天已经重新回去护阵，这下轮到姜奇然出来放空。
日高人渴漫思茶。
风吟对姜奇然倒是没什么意见。
她接过水囊，姜奇然就走了，带着同门去把其他水囊分给大家。
囊中的水有点茶味，喝起来倒是有几分清甜的回甘。
她忽然觉察到一道视线，抬头回望时，正好对上沈兰息的目光。
他看着风吟的眼神，倒是和看花，看树，看石头，看世间万物，没有什么不同。
风吟收回了视线，忽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妖气，打算去塔下近处察看一二，不料远处已经传来了一阵女子的惊呼声。
“血。好多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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