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考察
上元县石板桥下。
朱楹带着有池上了桥,刚刚走到拱桥最高处,蓦地,对面冒出一个人来。
那人面上有些焦急,唤了一声“安王”,口中道:“刚才我去你们府上找你,下人说,你往城北田庄来了,我便连忙寻到此处。好在,遇着了你。”
“曹国公寻我,可是有事?”
朱楹有些疑惑。他与李景隆交情不深,李景隆为何特意寻他,寻到此处?
问了一句,李景隆的嘴却好似被麦芽糖糊住了,迟迟张不开。他“嗯嗯嗯”了半天,又“唉唉唉”连叹三声气。叹完,心一狠,一口气道:“我寻你,是想把这东西物归原主。”
说到“物归原主”,他面上闪过一丝狼狈又可疑的薄红。
朱楹更觉狐疑。
身后有池暗自嘀咕,两个大男人说话,有什么好脸红的?
他看向李景隆,却见李景隆手上正拿着两个个匣子。最上面的那个,瞧着像是……女子闺中私物。
心中震惊,他忘了收回视线。
大概李景隆有被他的视线灼到,他拿着匣子,只觉烫手。为了将这烫手的“山芋”尽快甩出去,他干脆往前一递,将匣子塞到了朱楹怀里。
“曹国公这是何意?”
朱楹蹙眉,并不伸手去接。他灵活侧身,让出半个身子。
因着他的动作,啪嗒一声,匣子掉落在地。
里头的东西咕噜一下,滚了出来。
有池定睛一看,竟是一柄葡萄镜和一双白玉耳坠。
“哎,这可扔不得,扔不得。这些东西要是摔坏了,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见东西摔了出来,李景隆有些慌。可他又不伸手去捡,只是站在原地来回搓手。一边搓,一边幽怨地看向朱楹,道:“好叔叔,不是侄儿不知礼数,不愿捡这东西。而是,这东西,侄儿捡不得,这是……是婶婶闺中私物。”
婶婶。徐妙容。
朱楹的脸,唰地一下就变了。他低头,目光落在那两样首饰上,而后,又落在李景隆脸上。他的神情,写满了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
“这个……其实,先前有点误会。好叔叔,我那夫人,你也知道的,她这个人吧……总之,叔叔,是侄儿对不住你。但追本溯源,侄儿也怪莫名其妙的。谁知道,事情怎么就成了这样?唉!说起来,侄儿也觉得丢人。侄儿自知没脸见叔叔,这东西,还请叔叔交还给婶婶吧。另外,这几个核桃,也请叔叔留着吧,就当是侄儿送给叔叔的赔礼了。”
李景隆没敢直视朱楹的眼睛。
他心中正臊得慌。
大袁氏,不仅眼皮子浅,她还贼胆大。什么老鼠把核桃偷走了,她可真敢编!
今日一早,安王府的丫鬟堵在国公府门口,一见了他,便问他要葡萄镜和白玉耳坠。当时他懵逼极了。知道真相后,他又无助极了。
难言的羞耻感在心中蔓延,他真想跟这恶心人的世界一起毁灭算了。
只可惜,他不仅毁灭不了这世界,他连自己都不敢毁灭。浑浑噩噩到了安王府,又匆匆忙忙追到了这石板桥。
难以启齿啊,难以启齿。
好不容易将那些羞耻的话说完了,再偷看眼前的朱楹,对方那愤怒中带着疑惑,疑惑中带着愤怒的眼神,让他更羞耻了。
索性,将手头还没递给出去的装核桃的匣子又往前一塞。转过身,他像土拔鼠一样,溜了溜了。
“王爷。”
有池也有些难以启齿。
他听到了什么?
他听到了,难言的,故事。
又或者,不是故事,是事故。
王妃她,是在王爷那里受了天大的刺激,所以才突然性情大变的吗?
他心疼地看向朱楹。朱楹的神情,却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了。他已经出离愤怒,甚至忘了,自己还站在拱桥的最高处。
抬脚,他往前走。
结果踩空了。
堪堪稳住身子,他闭了闭眼,再睁开,却是平静地问了有池一句:“王妃今日,是不是去了田庄?”
“好像是。”
有池连忙点头,又说:“门人说,王妃今日,带着月桃几个,去了鸡笼山。”
鸡笼山。
朱楹侧目,鸡笼山就在城北,离他不算太远。
“我们走!”
他丢下这句,抬脚就往鸡笼山去。
有池犹豫了一瞬,看了看没人要的首饰,又看了看没人要的核桃,纠结了又纠结,还是决定,先把东西带回去吧。
便一左一右,各抄起一个匣子夹在腋下,飞奔着去追朱楹了。
*
却说鸡笼山下,徐妙容正站在田坎上出神。
她的神情,也懵逼极了,无助极了。
面前那郁郁葱葱的竹林,好似一片绿油油的海,在夏风中泛着波浪。
熊猫。
竹筒饭。
脑海里冒出两个词,她把牙齿咬得咯吱响。
真想拉它十只八只熊猫来,把眼前的竹林啃的一干二净。又或者,把这些竹子全砍了,拿去做竹筒饭。
不要脸,实在太不要脸了。
在没实地考察过这片田庄之前,她竟不知,世上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什么鸠占鹊巢,投机取巧,都是最轻程度的贬义词。如果周王朱橚站在她面前,她一定会站在他前面的田坎上,对他大声说出藏在心里的那几个字:我给你脸了?
已知,朱允炆那个抠抠,只给了朱楹五亩地。当然,他也只给了朱橚五亩地。
区区五亩地,比起没被扣在应天的那些王爷们的田庄,实在入不得眼。可抠抠说了,亲王之国,自会给地给钱。你们又没有之国,天子脚下,寸土寸金,没有多余土地。给你们五亩,已经够意思了,就当种着玩玩,反正早晚有一天,你们会之国。
等到你们之国了,不就什么都有了?
至于什么时候之国,他还没想好,再说吧。
逻辑形成完美闭环,反正,朱楹没之国,朱橚被贬为庶人,没国可之。
各管各的地,各操各的心。朱楹种了三样菜,蕹菜、葵菜、菘菜。朱橚不种菜,他种了很多植物,多到,自己的五亩地压根种不下!
什么天南星,马鞭草,石菖蒲,苹果树,月季花等等,五花八门。他还在自己的五亩地里挖了一个人工池塘,里头养了些荷叶睡莲什么的。
某些植物,越了界。但,枝繁叶茂,无可避免。徐妙容觉得,这没什么,美丽的植物装点你的地,也装点我的地。
可,竹子的生命力极强,连绵竹海,竟从隔壁朱橚的地,延伸到了这头安王府的地。五亩地被竹子占了两亩,如今只剩三亩。
七比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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