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共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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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馨郡主轻扯唇角，从桌子上揭开覆着盖布的机关盒，“这几日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当初设计将青龙令置于机关盒中的匠人，以四方神兽为图案，若构思的核心在于图案，那么打开它们的方法，或许和传说中的神兽有关。”
听她提起神话传说，薛明临脑海里不知怎的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些话本子，不由一笑，“时卿笙，你是否该清醒一点。我们身在大旻，入目之处都是生老病死的普通人，而不是话本子里的神话世界。”
他不会承认的是，在针对机关盒的布局上，他的猜测和德馨郡主是有相同之处的。甚至于，他心知肚明，德馨想表达的并非神鬼之事。偏私信作祟，想说一些反驳的话语。
是想看她生气吗？还是觉得她被质疑，会和从前一般，急不可耐地各种解释寻认可。那种认真又执拗的模样，是他永远无法放下的样子。
“那你相信这世间有鬼神吗？”
德馨郡主在以前，也是觉得神魔妖鬼都是虚无。直到五年前发生在凉州的事情，那段萦绕了她整整一夜的梦中的书本，清晰、而又真实地告知她未来之事。时至今日，德馨郡主都不确定，那天夜里在梦里看到的书本，究竟是莫名的预知，还是虚无缥缈的神鬼。
不管究竟是什么，有一点德馨郡主很确定，那就是那夜看到的故事，必是未知的警示。这些年来她所谋划的每一件事，都是在书本的警示下，为了未来的结局所做的努力。
薛明临抬眸看她一眼：“时卿笙，我此来并不是为了跟你讨论妖魔鬼怪的。你若是对这些感兴趣，九江观有不少道士，想必他们会很乐意与你探讨。”
德馨郡主抬起睫，幽眸浮出一丝黯然。
薛明临却已将目光重新落向机关盒，声调微轻：“继续说说你的看法吧。”
女子娓娓的婉转声调淡淡响起。
“天之四灵，以正四方。苍龙是东方之神，在二十八星宿中，分别对应“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前六宿都与龙之本体有关，唯独箕，为龙尾摆动所引发之旋风。”
机关盒上的青龙图案栩栩如生，德馨郡主的手从龙角一一向下拂过，停留在龙尾后面，一处没有图案的地方。
“所以你是觉得，开启机关盒的钥匙，在于“箕”？”薛明临好整以暇地说道。
德馨郡主仿佛没听出来他语气里的戏谑，依旧从容平静，“不，不是觉得。是我在多种猜测下，一一验证后相信可能性最大的一点。”
薛明临“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打造机关盒的前朝匠人，官拜工部侍郎，我让神龙卫查过，匠人有一发妻，早年病逝，他的那位发妻，生于江州东岸的淅县。那里是江州离沿海最近的地方，信奉青龙，常年厉风侵袭。”
青龙，厉风。
薛明临微微思索，反应了过来她的意思，眼神不经意间流露出了几分赞许。
语气却仍是漠然：“既然如此，那你的人，在淅县有何发现。”
以她的性格，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或者事先毫无收获，定是不会与他说这些的。所以，薛明临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那在淅县调查的神龙卫必是有所收获。
“匠人之妻渔女出身，靠打鱼供匠人拜师学艺，后来难产去世，她生前最大的遗愿，就是能拥有一艘自己的渔船。在匠人去世的前一年里，他曾回到过淅县，并且一口气买下了一百艘渔船，然后将它们尽数焚烧在大概中，以奠亡妻。但据当时见证的一些人回忆，有人数过焚烧的渔船，是九十九艘，还有一艘并未出现在那被焚的船中。”
薛明临认真地听着，见德馨止住了声音，长眉一挑，禁不住问道：“你是怀疑机关盒的钥匙在那艘未被焚烧的渔船中，是还没有找到渔船？”
德馨郡主笑了笑，指尖无意识点了几下盒子，发出并不明显的敲响声，“少爷是聪明人，若是我已经得到了那艘渔船，此刻定早已迫不及待找到钥匙，然后向皇上邀功请赏，又怎会在这里多费口舌。”
如此冷漠虚伪的姿态，宛如她面对的只是一个纯粹的利益相关者。饶是薛明临如今有着很好的心态，仍有油然而生的郁闷感。
“神龙卫已经不能继续在淅县查下去了，我希望少爷能介入，查到那一艘渔船的下落。”
这些年来，因着父母临终前的嘱托，德馨鲜少用她手上的那一支暗卫。她清楚龙椅上，还有皇寺里的那两位是多么在意这支暗卫。每一次她用到神龙卫，都会引来那些暗中监察之人的百般探究。这一次为了调查青龙令的钥匙，神龙卫在淅县忙活了数日，已经有人暴露出了行踪，若是再继续下去，难保那些人不会发现神龙卫的踪迹。
薛明临似乎也很清楚她担心的点，即便德馨郡主没有解释什么，他也没有追问缘由。只是漠然应了下来，“我会派人前往淅县，你让那里的暗卫跟他做好交接事宜。”
听他这么说德馨郡主松了口气，看来晏琦出城的方向果然是江州淅县，薛明临，他真是算准了每一件事。这些年来，德馨郡主身边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唯独薛明临，让她有一种深入灵魂的知悉感。毕竟，那是在她过去的十多年里，最亲近的人。
想到这里德馨郡主勾了勾唇角，话锋一转，“听说江州府尹之子将于近日娶亲，不知少爷是否有亲贺的打算？”
薛明临怔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你要去江州？”
从小德馨就不是什么直白的人，一件事一个目的，往往各种拐弯抹角地去说，这样的人相处起来本该是会让人感觉很累。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太熟悉了的原因，那些看似莫名其妙的话语，薛明临总是能很轻易明白她话语里的意思，倒也从未觉得不妥过。
就像此刻，德馨郡主问他是否有意亲临江州府尹之子的婚礼，他却管中窥豹，清楚地知道她这是有自己去江州淅县的打算。
德馨郡主点点头。
“最近盯着你的人不少。”
言下之意，一旦她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那些有心人。
然而神龙卫能在淅县做的事已经做到了极致了，即使有晏琦带人过去相助，也不见得能有多大的进展，德馨郡主不可能一直待在郡主府中等结果。
薛明临是也明白她决定的事，自己多说不过是浪费口舌，便也不再说什么。
但他直到离开，也没有回答他是否也会去江州的问题。
薛明临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人直接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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