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夜幕迷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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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鬼又嚎哭了一声,屋门被关闭。
等了一会儿,李令仪才蹑手蹑脚的凑过来,透过门缝看向院子。
她先看到的是火堆,蒸腾的火焰正舔舐着一条的羊腿。
其后不远生着一棵老树,那老树枝叶繁茂,树冠大如伞盖,隐蔽着树下啖腥吃酒的人。
先前单凭说话声,她估摸着有三五个人,可现在才发现远远不止。
细数了一下,算上刘章、大辉,共计十一人。
他们个个身材与大辉大同小异,看得出来皆出身于王府。
敌众我寡,敌强我弱,正面硬刚绝非明智之举。
其实,早在叫人之前,已然有了应对之策。
不知是何缘故,方才还其乐融融的喝酒吃肉的众人竟然起了争执,大声喧哗起来。
李令仪仔细听了一会儿,这场争吵主要是刘章跟另外一个看不清五官的人。
其他人又劝架的,又拱火的,还有乐滋滋看热闹的。
混乱中,她听到有人说什么“指挥人”、“充大个”等等。
大约是对刘章在这支队伍中占主导地位的不满。
的确,都是赵程手底下的护卫,凭什么要听你刘章的指挥?
既然心存不满,怨怼堆积,酒后岂能不想生事?
既然想生事,又岂能不起口舌之争?
既然有了口舌之争,你一言我一语推拉纠缠之间难免翻旧账、算旧怨。
场面顿时乱成一锅粥。
这样尤不解气,从开始的拌嘴到争执,再到眼下的动拳头,战况一度升级。
而不远处,负责守门的大辉面对这场热闹却无动于衷。他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左手一块炙烤到喷香的羊肉,右手一壶老酒,一口酒一口肉,佐以这场热闹,悠哉悠哉的吃的正香。
对于这热闹,李令仪懒得管!只是她有些可惜那只被踢翻在地又被人踩踏的、可怜的羊腿!
那可是刚烤好,还冒着油的羊腿啊!
天杀的,简直暴殄天物!
目光移到大辉手中的那块羊肉身上,那浓郁的肉香飘到鼻尖,馋的她直流口水,本就瘪瘪的肚子更加饥肠辘辘了。
李令仪撇了撇嘴,转身往里走,她还是想想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她早已观察过这间屋子的格局,能逃出去的除了那扇门,唯一的通道就只有那扇窗了。
她先把用来供香火的长案搬到窗下。
那长案不知是何材质,相当的笨重,她搬起来很吃力。看得出这物件在这里待了不短的时间,桌面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弄了她一手,滑溜溜的粘在皮肤上非常难受。
但显然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只是轻轻拍了几下,然后将香炉移开,翻身扒着墙站到了上面。
长案加上她的身高也只是勉强够到窗子,为了爬上去颇费了一番气力。
中间还被大辉出言催过,李令仪冷笑,这人竟还有空留意她?
开始她没理会,后来烦不胜烦口气不善的刺了他几句才消停下来。
窗子上还残存着窗棂的几根横梁,好在已经腐朽破败,极易清理。
待清理干净窗棂,她探头往下一看,夜风挟夹的冷意扑了一脸,清泠泠的月光下薄雾缭绕。
李令仪不由得一阵脊背发凉!
失策啊失策!
先前她只关猜测窗后所通之地不是前院,恰好窗户大小也能容的下她,便有了跳窗逃走到计划。
没想到这窗后的确与前院不通,固然是遇不到刘章的人,但它也不通地面啊!
肉眼瞧着这底下若非悬崖,便是有深度的沟谷,这窗是决计不能跳了。
跳窗逃跑计划胎死腹中!
李令仪骂骂咧咧的又回了屋内,蹲在干草堆上揪着头发想对策。
外头动静消停了下来,也不知谁胜谁败。
“我说殿下,您老到底好了没啊?”
大辉又在催她了,李令仪使劲摇头,企图把除对策意外的杂念尽数摒除。
“您再不说话我可进去了啊!”
此言一出,李令仪忽然灵光乍现,又一个计划应运而生。
她依旧不理会大辉。
只见她起身抓起长案上的香炉,重重的朝窗户投掷。那铜绿香炉有些体积,摔在墙面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动。
李令仪慌忙躲到一扇门后。
不消片刻,随着“砰”的一声大辉踹门而入。
李令仪身材单薄,那扇大开的门正好将她掩盖的严严实实的。
黑洞洞的窗户,窗下的长案,长案上留下的脚印,以及地上的香炉,她方才的布置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大辉面前。
不待大辉叫喊,刘章带着人蜂拥而至。
刘章问道:“人呢?”
“是啊大辉,人呢?”
“方才还在的……”
大辉嘟囔一声,紧接着挠了挠头道:“这是……跳窗了?不能吧,这可是山顶啊……”
刘章懒得废话,一脚把长案踢开,从地面纵身一跃调到窗上,左右前后都看了一遍,又沉默着跳了下来,开始环顾四周。
他这是起疑心了?
李令仪的心揪了一下。
从房梁到屋内死角,一一看过。
而其他人检查长案的检查长案,捡香炉的捡香炉,也开始寻找蛛丝马迹。
刘章巡视了一圈,一无所获,目光最终停留在了那两扇门上。
她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
方才原本想着趁乱从他们背后溜出去,没想到他们站位及其松散。有人冲进里面,有的人却在门口停滞不前,导致她根本走不脱。
李令仪分明听见了他的脚步声,一步、两步,脚步逐渐靠近……
她不自觉的屏住呼吸,紧张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最终那人站在了两门之间,距离李令仪仅一步之遥!
他猛地拉开另一扇门,空空如也……
李令仪庆幸的同时,又非常担忧,她距离暴露也就几个瞬息了。
可无巧不成书,就在他指尖将要碰到她藏身的这扇门时,忽然有人闯了进来,嘴里还嚷着:“刘、刘大人,张大人,他们他们找过来了!”
那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刘章斥道:“到底谁找来了?好好说!”
“是我啊,不知刘先生还记得吗?”
李令仪扭头顺着门缝看,一身玄袍的高翊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老树下。
清雅的月光下,他右手搭在腰间所佩绣春刀的刀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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