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 黑魔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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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放课后，许多人还在为了马上到来的运动会兴奋，尤其是报名了跑步的人，他们商量着明日早起提前练练，全当为运动会热身。
“这两天早上我可以带跑。”罗拉自告奋勇，她的确是个擅长运动的少女。
“那你明早起来的时候叫着我们。”悠冉打着哈欠说道：“今晚就先这样吧，困。”
“音旋，你明天要不要早点过来一起跑跑？”罗拉转头询问正在收拾背包的人。
被点名的音旋为难似的笑了笑，“家远，再早起的话太要命了。我那接力就一百米，直接上就好吧？”
罗拉也不强人所难，她遗憾地耸了耸肩，“所以说住在宿舍多好啊，每天通勤很累的。”
然后她将目光转向了凌云，“你明早一定要来哦，我记得你相当不擅长跑了，得练。”
“咳……”凌云尴尬地扶了扶眼镜。
前座的裕雷笑了，“毕竟阿云擅长的是短时爆发力嘛，练练也好，只是这次活动太匆忙，一两日的时间也未必有什么成果。”
罗拉语重心长道：“那也要尽力而为，全当为了身体健康考虑。”
凌云隐隐约约叹了口气。
音旋收拾好东西，和屋里人打过招呼便要回家了。
“我送你。”凌云自然地起身，和往常一样送她出校门。
他们走的不快，凌云闲聊问道：“你家在哪里？每天通勤要多久？”
“我都是借魔力加速行动，其实也不会很久。”音旋避开回答家具体在哪儿，毕竟夜曲宫本就居所不定。
“唔，那还好。”凌云点点头，忽然苦笑道：“我这两日也想走读了，不想一大清早起来就练长跑。”
“哈哈，看不出来你还是个会在这种事情上逃避的选手？”音旋感到意外。
“裕雷说得对，我真的不擅长耐力跑。”凌云轻声说道，“蒂兰老师很为难人。”
音旋沉默了一瞬，她也觉得蒂兰像是在搞针对，尤其是在女子三千米名额被罗拉肩负下来以后。
她想，莫非蒂兰想针对的人是冰柠？难道是当年冰柠和蒂兰关系不好，以至于这位神使时隔千年还要通过这种方式欺负她一下？
不过……音旋静静瞥向身旁少年，这位前神使莫非也是在来到人界之前得罪过蒂兰？
搞不懂了。
音旋撇撇嘴，算了，随便吧，只是辛苦凌云了。
校门口，两人别过，互道晚安。
音旋照旧寻个无人之地发动魔法直接回家，好好休息了一夜之后，第二日照常去上学。
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她就察觉不对了，往日里总是在课前热热闹闹的教室，今天寂静异常。
音旋经过后门的时候从门玻璃上往里望了一眼，大家都在，并未见有什么不妥。她进了门，在压抑的气氛下走到自己位子上，轻轻戳了戳同桌的手臂问道：“这是怎么了？”
凌云神色有些难看，他眉头锁紧，满脸忧愁地指了指罗拉，低声道：“今早照约定进行跑步练习时，罗拉出了点意外，受伤了。”
“嗯？”音旋愣了一下，向着罗拉的方向看去，第一反应是对方会不会是扭伤了脚腕？
短发女孩耸着头，一点精气神都没有，和昨晚斗志昂扬要领跑时相比完全换了个人。
音旋的目光在她身上移动，慢慢落在了那人两腿膝盖上。
对方的姿势有点奇怪，好像是长裤之下的膝盖处被缠紧了绷带，收放不自如。
摔倒把膝盖磕破了？
不过，即便是不小心受了伤，班级里这么多水系魔法师，尤其悠冉就是主修治愈术的，随便治治不就好了？至于这么愁眉苦脸？
音旋微微眯了眯眼，再次定睛向罗拉看去，下一秒因为惊讶微微张大了眼。
从罗拉身上的伤口处若有若无地向外散发着不祥的黑气，渐渐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了。
音旋站起来，两步走到当事人身边，“黑魔法？”
她没有看错，罗拉身上残存着被使用了黑魔法的痕迹，看来罗拉受伤绝非意外，而是有某个居心不安的家伙刻意而为。
且罗拉身上尚未散去的黑气会始终拖着伤口难以痊愈，施术者心思怪毒的。
怪不得大家愁眉苦脸的，凭屋里这些人的魔力，想要以治愈术洁净黑魔法残留的伤害，他们没人能做到。
音旋顿了顿，却不知罗拉这伤一开始是怎么造成的？早上发生了什么？他们有无察觉到身边有使用黑魔法的人接近？
清洛还原了一下今早发生的事，“我们五点多起来，在楼下操场集合晨跑，罗拉为我们领跑，冲在最前。那道土系魔力袭来的时候，我们谁都没有反应过来，黑魔法便打在了罗拉的腿上。”
悠冉跟着闷声说道：“事发突然，我们寻着魔力袭来方向再看去时，连个人影都没看到，也再感受不到那个黑魔法师存在的气息。”
凌云：“找不到袭击者，我们尝试过要治愈罗拉身上的伤，但魔力不足。对方的黑魔法是顶尖水平，那人一定是个高级的土系魔法师。”
裕雷没报名跑步的项目，今早事发之时他并没有在现场，但他现在疑惑一事，“那人为什么要袭击学生？或者说，为什么只袭击了罗拉一个？”
暮临：“就是说啊，罗拉本身就不是出自魔法世家的人，更没可能和什么人结怨结仇，为什么袭击她？”
音旋沉默地听过事情发生的始末，她蹲下来，伸手卷起罗拉宽松的运动裤脚，挽到膝盖上面，看到她的膝关节上已经被缠满白色的绷带。
“我看看。”她话音刚落便动手拆绷带。
“哎……”悠冉刚想阻止，就被清洛按住了，她不解地向身旁望去。
清洛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先看看情况。
绷带下血糊糊的伤口极深，还有蔓延扩散的架势，几乎能看到血肉间森森白骨，黑魔法残留的气息在阻碍魔法师的身体自愈。
她轻轻探查罗拉的膝盖骨，果然那个黑魔法师的袭击不是单纯为了让人见血。罗拉的骨头被伤到了，虽没错位，但上头一定有了裂痕。
音旋抬眼看了看脸色难看、正忍着疼抽冷气的短发女孩，眉头渐渐拧紧。
“蒂兰呢？”她沉声问道。
蒂兰身为一众特殊学生的直属老师，又是水系的高强魔法师，学生们实现不了的治愈术，蒂兰却可以。
那个人在这种时候为什么不见踪影？黑魔法师莫名出现在这所校园中，甚至伤了学生，蒂兰连个说法都不给吗？
“出事之后我们找过蒂兰老师了，她今日不在学校，办公室门上挂了牌子，说是有事外出，连晚上的魔法课都暂停了。”悠冉瘪了瘪嘴说道。
很显然，大家对蒂兰关键时刻不见踪影的事情都很不满，对这样一所隐秘的魔法学校会混入黑魔法师、甚至随意伤了人的事情更加不满。
音旋听着他们的态度，她可以确定，至少在此之前，人界的秘密魔法学校中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的。
她心头涌起不好的感觉，难免不会多想。难道那个黑魔法师其实是冲着她来的？因为没有在学校里见到她，所以无差别攻击了其他学生？
可是，若是冲着她来的，若是与冰柠是仇人，那为什么最后攻击的人是罗拉，而非是冰柠的老熟人、当时也在现场的前五大神使中的某一个呢？
音旋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眼瞳颜色愈发幽深晦暗。
算了，先不管那么多了。
她从自己的储物装备里倒出来一只瓷质小瓶，拔了瓶塞将其中的药水往罗拉伤口处倾倒。
“咦？这是什么？”悠冉好奇地凑近了看，她从瓶口处感受到了一股洁净至纯的水系魔力，充满生机与疗愈，倾倒在了罗拉的伤口处。
“这是……圣愈水？”悠冉认出来了。
她有些吃惊，圣愈水难得，通常是治愈魔法师发动圣愈术时会产生，每次法术施动完毕后有概率会余下未被消耗尽的治愈水源，收集起来就成了圣愈水。
圣愈术高级，非水系六级魔力难以发动成功，故而圣愈水虽有价也有市，难免昂贵到令人不敢肖想。它就和传送符一样，是供给实力未到但有钱的魔法师使用的。
“真是稀罕物……”悠冉咋舌感慨。
凌云望着那边的动静未动声色，先前音旋在神使森林里也发动过时空传送符，至少音旋本人是那么说的。她身上总有这种昂贵且珍稀的魔法道具啊。
罗拉本人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满脸亏欠道：“音旋，这道具珍稀，给我用实在是……”
“道具本就是关键时刻救人用的，此时不用更待何时？”音旋宽慰她，看起来一点不心疼。
事实上，她的储物装备中存放着不少珍贵玩意，都是从前她实力平平之时，婷汀塞给她的保命物件。
但她过往用上的机会几无，婷汀把她护得周全。而后来，魔界那位尊主激发了她灵魂上完全的力量，此后她便再用不上这些道具了。
所以，哪怕这东西价值不菲，给伤员使用她也不心疼，尤其是在疑心罗拉遇袭可能与她有关的情况下。
一瓶圣愈水倒下，罗拉皮肉上的伤口已有愈合之势，伤处也不再由内向外冒着不祥的黑气。
众人看着都松了口气。
但音旋说：“圣愈水与圣愈术毕竟不同，它能加速愈合外伤，却无法彻底治愈黑魔法造成的伤害。你这骨头上残余着魔力袭击产生的裂痕，非得高级治愈师才能治疗。”
教室内一时寂静，一时间叫他们去哪里找那种级别的治愈师？
悠冉想了想，“要不，我带罗拉回家族里，寻求水系世家的长辈帮忙吧。”
清洛觉得不妥，“我们身上没有传送符，你回家族一趟耗时太久，只怕罗拉伤势继续恶化。还是等蒂兰老师回来比较稳妥吧？”
“等那个废物……”音旋没忍住低声骂了一句。
一个在关键节点无法保护学生的老师，无论此人魔力有多高强，在神界是何等地位的神使，在她眼里依然等同于废物。
“啊？”旁边的人没听清音旋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只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
音旋顿了顿，平稳了一下情绪。
蒂兰外出的时机未免太巧了，究竟是因为她不在学校坐镇才被黑魔法师侵入钻了空子？还是说那位袭击者本就是神界授意来此闹上一轮的，蒂兰是奉命在人界消失一日？
如果是前者，那么此人的目的尚且不够明确，不知是在昭示自己的存在，还是想将人间新一代正在培养的魔法师挨个残害一遍。
如果是后者，那无疑是冲着音旋来的，也无疑是神界的做派。大抵是想要她在众人面前暴露真正的魔力，想逼着她救人，在此之后便有理由强行要她去神界供职。
典型的道德绑架嘛。
真若如此，神界行事未免太不要脸了，而且也过于自以为是。
凭什么认定只要她出手救了人，就一定要照着他们设计好的路线，被舆论裹挟着去就任神界的大祭司？
有病。
“不用等那个掉链子的老师了。”音旋说话仍然没客气，她微微闭了闭眼，身周涌现出碧蓝的夺目光晕，神圣不已，令人不自觉想要膜拜。
是预言。
很多人都在第一时间认出这一魔法，甚至有很多人是第一次见到有魔法师当众直接发动预言术。
在他们的印象中，预言师都是高贵而神秘的，叫人捉摸不透，会在独立的神圣之地为三界大事做出预言，最终高深莫测地给予出一个结果。
教室内一时鸦雀无声，待到音旋周身光芒褪散，他们意识到一则预言已经完成。
“小音，你……预言了什么？”悠冉瞪大眼睛问道。
音旋扫了一眼身边围着的一圈人，面容上正是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
她看向罗拉，幽幽道：“今夜零点，夜曲宫会在附近现出踪迹。去找夜曲宫主帮忙吧。”
“夜曲宫？”罗拉怔住，难以置信道：“那个传说中的夜曲宫？”
暮临的反应更激烈，他的声音都高了两个度，“那不是传闻里能实现一切心愿的地方吗？夜曲宫行迹诡秘，夜曲宫主身份神秘，只定期开张接单，无缘之人不得见，是吧？”
“而且，我听说求夜曲宫主帮忙的人，都得准备厚礼？”裕雷神色忧虑，“音旋，我不是不信你的预言啊……只是即便我们寻到夜曲宫的踪迹，怕也支付不起那位宫主要的代价。”
音旋刚想说话，就听暮临那小子直冲冲道：“那夜曲宫主必定是个大奸商！打着帮人实现愿望的旗号大肆敛财！绝对不是什么好人！我们真能指望那人吗？”
夜曲宫主本人、大奸商、以及绝对不是好人的音旋：“……”
“你先闭嘴。”悠冉把暮临推到一边，“小音，你接着说。”
“……”音旋木着脸运了运气，露出一个颇为阴森的笑脸，“没了。”
“没了？”悠冉愣住。
凌云看着那位预言师僵硬的表情，若有所思地一挑眉。
虽然大家心有疑虑，但还是采纳了音旋提出的建议，准备按照她的预言去做。
罗拉有了圣愈水的初步清洁治疗，腿上的痛感已经减轻了不少。一日的时间勉强撑过去，没有今晚的魔法课，吃过晚饭她便先回宿舍休息，静静等着零点到来。
音旋收拾东西也准备回家了，或者说，是回夜曲宫准备一下，晚上把它移动到晴空学院附近。
“我先撤了，拜。”音旋把背包甩到肩膀上，跟大家道别。
“哎，小音你等一下嘛。”悠冉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腕，“你是预言师，你要不晚上陪我们一起去一趟夜曲宫吧。”
“嗯？”音旋顿了顿，她陪着一起去了，谁来扮演魔法师界最大的奸商？
“等等，你们还打算陪着罗拉一起去见夜曲宫主吗？”音旋挑了挑眉。
悠冉理所当然地点头，“因为对夜曲宫主完全不了解嘛，万一那个家伙欺负罗拉孤身一人，对着她漫天要价，甚至逼她签卖身契什么的，那还得了？”
音旋：“……”
签什么卖身契？开什么玩笑呢？
她可能真的有必要反思一下，夜曲宫的名声是怎么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我建议啊，你们别一窝蜂似的全跟了去，免得把人家宫主吓到了，今晚不营业了怎么办？”音旋道。
悠冉眨了眨眼，“好像也有道理啊。”
“不会的，像夜曲宫主那种传说级别的人物，怎么会被如此小的阵仗吓到呢？”裕雷说道：“我们商量过了，晚上多几个人陪着罗拉去，壮壮胆。”
“哈哈……你们挺讲义气啊。”音旋干笑，“好吧，祝你们今晚行动顺利。”
“你真的不和我们去一趟吗，预言师？”裕雷再次邀请道。
凌云适时打圆场道：“难得今日放课时间早，让音旋早点回家吧。”
“是啊，已经有你们这些靠谱的老同学在，少我一个也不算少嘛。”音旋笑了笑，与他们告别了。
她走后，教室内安静了片刻。裕雷垂着头，半晌后幽幽向凌云道：“你看，她还是这么难以融入我们。”
“这是什么话，人家到底才与我们认识一个月，今日肯将圣愈水拿出来救急，已经非常够意思了，不是吗？”凌云反驳道。
“是，你说得对。我也不是说她不好的意思。”裕雷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就只是莫名觉得，她其实可以与我们更亲近一些的。”
凌云微微一怔，他脑海中忽而闪过了一个模糊的画面，那是在神使森林中，在他意识迷迷糊糊时看到的一个画面，或者说是一个背影。
白裙，花海，少女灵动的身姿。
事后他仔细回忆过，那是音旋的背影没错，但是他为什么会看到那样的一个背影？
裕雷的话无意间提醒了他，也许，他、或者说是他们，的确与音旋有些深刻缘分呢？
午夜零点，夜深人静。
一座造型奇异的建筑无声无息骤然出现在晴空学院外，明晃晃的就矗立在了路边。
教室内，一众同学都还在，谁也没有回屋睡觉。他们陆续察觉到附近出现了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强大气息。
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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