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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典。
这两个字对埃及所有人来说陌生又熟悉。
四百多年前,巴比伦汉谟拉比法典一度传扬近东,成为这片大陆所有国家裁决大小事的本源依据,哪怕埃及的统治在这四百多年里进行了无数更迭取缔,这些依据也只是被稍加更改挪用,不曾消失。
但是,这些依据在埃及并不是以“法典”的名义运转的,而是被神官衍化在各种神明故事中,以神谕的方式存在。
所以对很多人来说,他们能理解“法典”的意义,但就像是对岸的青山,隔着雾蒙蒙的江水,只知道它存在,却从无法靠近,也没有仔细看清过它的神貌。
好些人围在市政厅门口,不管是认真阅读的,还是抱着孩子坐在一边仔细听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恍惚的神情,附近的孩子受父母的感染,玩闹的声音都不知不觉变小了。
“······连‘未成年’保护法都有,玛阿特女神这么想着孩子,这部法典,应该是为我们着想的吧?”有人听着听着忍不住喃喃出声。
“不好说。‘未成年保护法’确实充满善意,比如民法典里规定父母有责任抚养孩子直至12岁,刑法规定若12岁以下的孩子受到侵害,所有处罚全部双倍施行。但是在其他条例里又不乏偏袒贵族的规定,例如打架斗殴发生人员伤亡,若是死亡者是贵族,另一方是平民,则平民需以命偿命,除非贵族主动出具饶恕书;若死亡者是平民,另一方是贵族,则允许贵族以钱财赎命。贵族需赔付死者家庭10-100金不等,并同时向国家缴纳100金的治安破坏费。(注:此特权不适用于未成年保护法)”
旁边人一听就反射性缩了缩脖子。
不管是“以命偿命”还是需赔付的“10-100金”对他们来说都是生活难以承受的重量。
“罚得真重。”
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心想反正他们平时都是绕着那些贵族走的,这一条规定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可念诵这些规定的人是在学校上学的学生,家境并不贫穷,也有了一定的见识。他直觉这条规定有哪里不对,好像无形中有个声音在跟平民说:以后见到贵族就绕道走。
这是公平吗?为什么他会觉得浑身跟爬满了蚂蚁一样难受?
可不公平吗?贵族又好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罚。100多金一条人命,哪怕是王室也得好好想想,一条贱命值不值得他付出这么多财富。
念诵的人陷入了沉思和自我审视,想要从所学知识以及社会国情中探索这条规定的对与否,以及自己的难受感究竟从何而来。旁边人久不见下文,忍不住心急地把他挤到一边,自己站过去替代他重新开始念诵。
没一会儿,广场上继续响起温吞清扬的声调,底下那几百只鸭子一样的躁动瞬间平息,所有人不约而同齐齐整整地缩回脖子,恢复了刚才舒适的窝成一团的姿势,像几百只大号的土豆。
***
程风和拉美西斯抵达孟菲斯宅邸,马刚站稳,一颗炮弹倏地冲了过来,把帅哥都吓得往旁边趔趄了一下,生怕踢着小主人。
一直努力表现沉稳一面的赛提跟跳豆似的窜上窜下,眼睛闪动着期待的光芒:“议会怎么说?赞同?反抗?肯定是反抗吧?不过没关系,父亲的拳头大,敢不同意就揍服他们。”
——一开口就暴露了他遗传自拉美西斯家好斗的一面。
程风被逗得笑了下,揶揄他:“是谁前几天说要靠秩序治理国家的,怎么,反悔了?”
赛提厚着脸皮浑不在意:“父亲说了,做人要灵活。秩序建立之前就靠武力镇压,谁拳头大谁就有话语权。”他说着用力把自己的手手挤吧挤吧塞到母亲手里,努力拉近关系凑近乎,“妈你就是太冷淡了,不屑于跟人争辩,但我小孩子就没这个担忧了,下次议会你带上我吧?看我舌战群雄给他们都说服了!”
“你父亲同意我就没问题。”
赛提闻言惨叫:“别啊——您每次不同意我做的事情都推到父亲头上,你这么做他知道吗?”
程风抿唇一笑,扫了眼身边同款笑容的男人,知道他也想起了当初的赌注。她戳戳儿子的头,笑骂了句“别挑拨离间”,和迎面而来的埃米尔打了个招呼,“今天下课这么早?”
埃米尔微微一笑:“上课上到一半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市政厅的法典吸引过去了,老师就干脆带着我们去了市政厅进行‘实践学习’,我懒得去,随便找了个理由先回来了。”
“也好,学校那边你本来也就学得差不多了,这几天就住家里吧?外面不太安稳,你和赛提都避一避。”
“嗯,我和赛提说好了,这一个礼拜都和他住。”
埃米尔熟稔地走在程风的另一边,优游自若得仿佛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
自从三年前赛提满月那天和他结下一尿之缘,埃米尔就自然而然地成了赛提的“受害者联盟”之一。
赛提这小家伙可能是把所有的温柔假象都给了程风,在她肚子里时乖巧得不得了,出来后就完全撒欢了,十来个侍女都不够他折腾的,也就埃米尔能让他稍微消停一点。
不得不说,离开了那座伤心之城后,卸下尖锐伪装的埃米尔的底色是如风如水一样的温柔,和当年那个妇人有八分像,看到这一点后,程风就有点理解赛提这个小魔星为什么会被他征服了。
后来,在无意中了解到埃米尔一日千里的学习进度,程风再次对这个命运坎坷的天才少年刮目相看,并主动邀请他加入了自己法典修订队伍。年纪轻轻就带领过反叛军又快速融入了孟菲斯的贵族学校的埃米尔对于这种阶级的对立和人员关系的处理有着天然的敏锐度,在他的建议下,程风将好几项定死的规定变成了活扣。
阶级的存在是无法抹杀的,而律法的作用,不是维护公平,而是缓和阶级矛盾,让对立的双方在同一个规则的约束下能和平共处。所以有些条例,只能松,不能紧,但有些则必须死守做人的底限。
所谓抓大放小,不外如是。
埃米尔对这一点看得很透彻,基于他的特质和能力,程风决定把司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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