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 44 章

一顿饭，鸡飞狗跳，闹得不愉快。不过老头子办事效率快，自己收购了她名下那丁点股份，钱很快到账。

又多了一个小目标。

盛糖点开邮箱链接，‘年度大型投资活动’预热开始。

这是一个被称为‘天使投资人’的招标项目。

活动集结了各个领域的精英团队，届时，会一起同台演讲，相互竞争。

链接里有一份完整的项目名单。

盛糖收到了一份电子版邀请函，点击确认参加活动，主办方会在线下重新发一份邀请函。

活动在九月中旬，还有两周。

她没犹豫，点了参加。

目前公司各个项目进展顺利，暂时不需要太操心。

盛糖利用两周的时间，一边有条不紊处理公司事务，一边抽空了解，投资项目名单。

她很不喜欢把工作带回家，所以吃完晚饭，喝完一杯咖啡，又回到了26楼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有人敲门。

盛糖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夜里七点。

她回来的时候很确定，办公室里人都走了。

打工人下了班是不会回来的，这个点，会是谁？

心中警惕起来，手指摸上键盘不动，她问：

“谁？”

“是我，秦佑。”

紧绷的手指忽地放松下来，盛糖这才想起来，秦佑就在楼下。

她总是会忘记这件事。

现在想起来了，而且不止想起这一件事，秦佑这个人，真要仔细想，挺怪的。

初见时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和所有人猜测的一样，她其实也以为，他是个将死之人。

可是他活下来了，而且瞧着状态一天比一天好。

从前是死人微活，现在是活人很活。

他还住在她对面。

公司现在又搬到了她公司楼下。

再往前数，三年前，他还主动差人找上门，想她嫁给他。

为什么？

眼瞧着清瘦俊秀的男人递来一杯冰镇果茶，盛糖仍然不动声色将零散的事件挨个联系起来。

这一想，她又想起，秦佑亲自说的，他离她越近，越有劲。

虽然不可思议，但好像确实如此？

盛糖瞅了眼桌面，他给她带来的是冰镇西瓜汁，这家店她喝过，就在公寓楼下，全是鲜榨果汁，不添加防腐剂。

也就是说，他来这里之前，百分之九十不在公司，而是在家。可能是刚锻炼完，可能是吃完饭下楼溜达。溜达溜达着，就溜到她办公室。

来干嘛？吸食人气？魂魄？

打住！

越想越离谱。

“你怎么不说话？”

“不想打扰你思考。”

这么明显吗？

盛糖沉默片刻，干脆摊牌问：

“你……是不是吸食人气的妖精？”

他那天跳舞的样子，就很像个男妖精。

秦佑最近忙着给身体做复建，一天清醒的时间里，大半都用来锻炼，留了俩小时工作。

午睡到傍晚，他下楼吃了点饺子，就开始瞎晃悠。从黄昏转到天黑，没‘偶遇’到想见的人。

他有点无聊，抬头望天，天黑了。

慢慢回到家，站在落地窗前，正好看到对面大楼里，熟悉的楼层熟悉的位置亮了灯。

于是，他又下楼溜达。

路过那家饮品店，那个牌子，他见盛糖喝过。

他买了两杯，这样，起码有个理由去找她。

一进门，她就察觉盛糖看他的眼神跟平时不一样。

仿佛，他困扰了她。

他以为，是公司事务上的问题。

如今盛玖传媒跻身一线影视公司，业务量暴涨。也许，盛糖正在考虑多签几家营销公司帮忙造势宣传。碍于两人合作久了，没点感情也有点交情，所以不好意思开口。

可她刚刚说什么？

“妖精……长什么样？”

盛糖抿唇望着他，质疑道：

“你没见过？”

“我没见过。”

“哦。”

秦佑用手捂着嘴，掩盖笑意，说道：

“我应该不是妖精，传说妖精寿命很长，百年小妖，千年老妖。可我才活了二十几年，就已经长这么大。”按照妖精的成长划分，他现在应该才五岁。

科学教育出来的两个现代年轻人，凑在一起，煞有其事地讨论玄学里的妖精。

本来气氛烘托得挺紧张，可现下冷静下来，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发出爆笑。

盛糖：“噗……呵呵呵……”

秦佑：“哈哈哈哈……”

一起笑了十秒钟左右，盛糖突然停下来，再次提问：

“那三年前，你为什么想娶我？”

秦佑：“……”

他知道，这个事儿迟早会被问到，但是他没想过会这么突然。

好在，他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腼腆害羞的少年人。跟盛糖相处这么些时间，多少摸清楚了点她的性格。

和盛糖说话，绝对不能说谎。

撒谎一次，终生失信。

他已经等这一刻等很久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盛糖的世界只有工作，他不想打扰她，又想她的世界里有他。矛盾这么久，终于等到盛糖主动问出口。

秦佑惊奇地发现，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一点也不紧张，所有的情绪都被期待占满。他拿出搭在大腿的双手，搁在桌上，尽量让自己显得正式一些：

“盛糖，我三年前……”

“你三年前才二十岁，距离法定结婚年龄还差两年，你娶不到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说罢，你想啥呢？”

眼看秦佑要说话，盛糖抢在他前头反问：

“想冲喜吗？”

“当然不是。”

“最好不是。”

“嗯。”

“你最好放聪明点，别再做引人犯罪的事情。”

“……嗯。”

“你最好老实一些，别再有三年前的想法。”

“嗯？”

秦佑抿着唇，沉默地盯着盛糖。

他目光平静，似乎早就料到，这事儿没那么顺利。

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了。

西瓜汁里加了冰块，放这会儿，外壳冒出一颗颗圆滚滚的小水珠。屋里气氛一热，水珠沉甸甸地滚下来，落在包装袋里，消失不见。

盛糖专注瞅着这些悬在外壳的水珠，俏生生的脸蛋没有表情，冷漠地继续加码：

“我比你大，你最好听我的。”

秦佑绷了会，但没绷住。噗嗤笑了声，抱怨道：

“姐姐，你的要求，有点多啊。”

他接着盛糖的话，却没顺她的意：

“你年纪比我大，可我长得比你大。我听了你那么多话，现在，到你听我的话了。”

盛糖挺直腰板，得意地挑起眉：

“我这个人，自小一身反骨。”

秦佑也来劲了，往前一凑，欠欠的：

“巧了，我也是。”

“那我们没得聊了。”

“可是我们已经聊挺多了啊。”

盛糖不说话了，再说，就更多了。

刚才说的时候不觉得自己话多，现在安静下来，才发觉好渴。

她拿起西瓜汁，入口清甜可口，是她喜欢的甜度。

“好喝吗？”

“嗯。”

盛糖咬着吸管，含糊应了声。她微微低着头，两排睫毛落下两道浅浅阴影，遮住了眼里的情绪。冷白灯光映照下，她脸颊晕开的淡淡粉红色更加明显，砰地闯入秦佑视野。

她其实，也不是那么完全没感觉，不是么？

意识到这一点，秦佑的心脏刹那间收紧，扑通扑通狂跳。

空气短暂沉寂。

盛糖继续保持沉默，一言不发。

秦佑像是遇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嘴角不自觉上扬，深邃的眼底升起细细密密的温柔。

他想，她察觉出了他的心思。

只不过，她还没准备好。

也或者说，她还在考虑。

她在考虑他。

她没有第一时间拒绝他。

他有机会。

这个意识冒出来，秦佑听着强有劲的心跳声，感受身体不断攀升的温度甚至快要散发出的热度，他伸手拿过自己这杯还没拆开的绿茶。

放在手心，降温。

他没有打扰盛糖思考，脑中闪过六年前，在滨城火车站第一次见到盛糖。

盛夏酷暑，天气说变就变。

他跟着杰瑞去车站的时候太阳那么大，可就跟应景似的，等杰瑞被前任踹得彻底，绝无复合可能时，天空下雨了。

秦佑晕倒了。

杰瑞忙着挽留前女友，在大雨中为爱放手一搏，忘记了他。

路过的都是陌生人，没有谁敢扶他。

他倒在地上，用最后一点力气靠着一根指示牌的杆子。整个人软瘫无力，闭着眼睛感受大颗大颗雨点砸在脸上。平时并不觉得如何的雨滴，此刻却砸得他整张脸都发疼。意识模模糊糊，他愣是给疼得清醒了些。即将陷入黑暗前，听到一个小姑娘抱怨：

“该死！什么破地方！”

然后，脸上不疼了。

有把伞罩住了他，替他遮住了风雨。

“来，看下。”

就是这道声音，再次将他拉回现实。秦佑眼睛一眨，悄悄隐去埋藏深处的情绪，下意识回道：

“什么？”

桌上放了一份文件。

秦佑眼皮一跳，听闻她当初联姻前，也拟了一份协议。

他抿着唇，郑重拿起薄薄一沓纸。

首页上写着公关合同追加款项和数额。

“盛玖传媒项目暴增，营销这块工作量也会相应地大量增加。从前那点营销费肯定不够，这是我让财务部新拟的一份补充合同。你看完如果觉得合适，那我们可以扩大合作。”盛糖开口解释。

涨工作量，就得涨工资，涨价格。

不然就是压榨……

“好。借我一只笔。”

这么快就看完了？他到底有没有仔细看？

“哦。”

盛糖木木地打开抽屉，拿自己的签名笔借他用。

按压式的签名笔，黑白山水花纹。笔杆上方，刻了两个字，她的名字。

见秦佑在发呆，盛糖疑惑：

“你跟别人做生意，也这么草率？”

她现在终于明白跟秦佑做生意别扭在哪里了，太容易了。

别说议价，他完全没有意见。

落笔的手一顿，秦佑抬起眉眼，好笑地望着她：

“怎么会？我跟你也不草率。”

他今天的笑容，没有往日那么明媚。

这一点，从他脸部微微僵硬的肌肉可以看得出。

勉强的笑意下，底色是苦涩的，而且，是有苦说不出的那种苦。

盛糖不明白，瞅了眼已经签好名字，不知何时被扔回桌上的合同。

是她给的钱不够多吗？

电脑屏幕仍然亮着，盛糖打算跟秦佑分享这个活动：

“知道这是什么吗？”

她能给的，就这么多。

想要更多，自己去挣。

好熟悉的界面，秦佑确定没看错：

“天使投资人？我也收到了这个活动邀请函。”

跟盛糖对视一眼，他瞬间读懂了女孩眼里的意思。

也？

秦佑深吸一口气，一边瞪着盛糖，一边磨着牙齿幽幽道：

“别小看人，最近托你们盛玖的福，我们公司也赚得非常多。凯瑞搬到这里有部分原因，就是原来的办公楼太小，换个大的。”

“没小看你。”

她只是惊讶中再另外带了点微末的羡慕。

同样是老板，有些人起早贪黑不说还得加班，有些人闲得到处溜达，最后挣得一样多。

盛糖刚喝完小半杯西瓜汁，本来淡粉的唇颜色加深，成了殷红，唇上的水印泛着光泽，格外抓人眼球。

秦佑不着痕迹盯了一会，艰难地移开视线，仿佛随口一问：

“一起去？”

确定秦佑不是什么吸食人气的妖精，不是危险生物，盛糖放下戒备。

“我都OK。”

一起或者不一起，都是去同一个地方。

半个月过得很快，安排完公司各项事宜，便要去天使投资人的活动现场。

活动定在了上午十点，到下午四点结束。

时间相当充裕，而且十点，错开了早高峰，盛糖去公司开完例行早会，直接从公司出发。

离开前，她交代道：

“肖特助，公司的事，你负责处理，我今天要参加个活动。”

公司膨胀太快，短时间内，她还没有培养出能跟肖特助相当的助理。唯一一个老员工冯大勇又离职了，她俩不能同时离开公司，活动她没法带着肖特助一起去。

“好的盛总，楼下的秦总来了，在外面等您。”其实前两天盛糖就提前跟她打过招呼，肖特助今天早会尤其认真，没有漏掉一句话，确保今天的工作能有条不紊地进行，让盛总放心。

盛糖轻轻拍了下肖特助肩膀，她今天背的是一款容量比较大的手提包，单手拎起带有独特logo的浅咖包包，她一出公司大门，就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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