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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与朝气[暗恋]》

22. 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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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朝和的性子比较随和,倒并不是不想玩,自毕业后,从找工作的压力,到工作上的压力,曾几度压着她喘不过气。她当然想跟秦愿他们一起潇洒地娱乐一场,但既然于新暮恐高,她也可以大发慈悲地考虑他的实际情况,牺牲今天的娱乐。

毕竟游乐园一直在这里,她下次还有机会过来。

况且,她每天都会通过练书法释放压力,情绪也没有那么糟糕。

她试图用这个解释说服自己——她是因为于新暮的恐高,出于同情才说自己“不太想玩的”,而不是因为于新暮这个人。

今天游朝和背着黑色双肩包,拉链上挂了一只粉色蝴蝶挂件,他们从椅子上起来的时候,于新暮二话不说,把背包背在肩上。

于新暮肩宽体阔,自从焦虑症痊愈后长结实了许多,那背包在他背上显得有些小,粉色蝴蝶随着他的步伐晃动,跟他冷冽的气场反差很大。

周边人声嘈杂,半空中时不时传来一阵阵尖叫声,游朝和胆战心惊地看着猛地上升和下降的跳楼机,亲自玩的时候倒觉得没什么,站在远处望过去,心却忽的跟着跳。

这样一看,于新暮恐高也不足为奇。

他们俩并排走在窄小的板油马路上,这会儿阳光正烈,游朝和走了一段路,后背微微发热,她索性拉开羽绒服拉链,任由丝丝凉风钻进薄薄的灰色毛衣里。

旁边排着长队,挡住两人的路,游朝和好奇地朝那边瞥一眼。

“你玩过碰碰车吗?”她收回目光问。

“没有。”于新暮也看向右边人群。

游朝和跃跃欲试地轻轻抓住于新暮的手腕,穿过人群排在队伍的后面。

两个人的身高都比一般人高许多,在乌泱泱的人群中格外出众,站在前面的男生时不时回头看游朝和,偶尔艳羡的目光落在于新暮身上。

好在等待的时间不长,没一会就轮到他们进场地。

“我选那辆粉色车。”游朝和兴致冲冲地小跑到粉色小车旁,动作灵敏地坐下。

于新暮则随意地坐在一辆蓝色小车上。

车的空间太小,坐下去后便没什么空间施展,于新暮修长的双腿撑在车门两旁,显得局促拥挤。

偌大的场地上有的碰碰车倏然撞在一起,堵住其他车的去路,但很快又会分散开,各自寻找撞击目标,看起来既混乱又有秩序。

两人很快融入到欢快轻松的氛围中。

游朝和倒车往后退,在欢声笑语声中一边寻找于新暮,一边转动方向盘喜眉笑眼地开过去。

对面的男人见她毫无顾忌地冲过来,不由自主地松开刹车油门。

刹那间,那辆粉色小车“砰”的一下撞到他的,猛烈的震动让他不受控的身体一抖,连同蓬松的头发跟着摇曳一瞬,许是被游朝和开怀的笑容感染到,恐高后的不适感瞬然消失,他下意识会心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紧接着,同时遭到两次撞击,于新暮毫无预料,上半身微微向前倾。

左边一个初中生模样的男生笑哈哈地一溜烟开车而去,后面的小男孩路过他的时候,大声地说:“大哥哥,你长得好酷啊!”

于新暮眼角溢出笑意,朝小男孩微颔首。

这一刻,他心里的阴霾像云雾一般,逐渐拨散开,遗忘在一阵阵欢声笑语中。

游朝和第一次见于新暮笑得如此开怀,自认识他以来,几乎没见过他露齿笑过,游乐园果真是一个足以调味情绪的地方,即使再不苟言笑的人,都能被这里欢快的氛围感染。

不远处,排队时站在游朝和前面的男生兴味盎然地盯着她,踩着油门直奔她的方向,眼见就要撞到她的车,于新暮一脚油门挡在她的前面。

“砰”的一声,那男生的车撞到于新暮的车。

男生没料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错愕的眼神对上那双如深渊般的眸子,扯着笑说了声抱歉,随即慌乱地打着方向盘离开。

游朝和朝那边瞥一眼,转瞬敛去愕然的情绪,眼角荡开笑,趁于新暮不注意撞上他的车。

今天大概是两人最开心的一天,整个下午他们都辗转于低幼项目区,虽然少了在空中高飞的刺激惊吓感,但一旦沉浸其中,也能收获很多快乐。

*

晚上六点,暮色四合,天边泛着灰蓝色的光。

转了一圈旋转木马,他们沿着河边小路闲逛,岸边的杨柳枝条上挂着稀稀疏疏地柳叶,晚风微拂,摇曳生姿。

“我们去广场那边吧,听说晚上八点有烟花表演。”两人走到桥边,游朝和笑着提议道。

“好。”

路边光线偏暗,看不清男人脸上的表情,嗓音跟风一样偏冷,但带有一丝顺从意味。

经过一下午的玩乐,于新暮心中畅快许多,似是清理了堵在心口的淤血一般,连同呼吸都变得轻快。

他们走着走着,来到一片宽阔的广场上,广场边上有一些卖玩具的小商店,门店是英伦风的复古红,精巧且神秘。

其中一家店的橱窗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面具,在一排商店里极其显眼,他们俩跟随人流推门而入。

店里琳琅满目,新奇的饰品应有尽有。游朝和好奇地逛了一圈,最终停在一面挂满面具的墙前。

“这么多面具!”她惊叹道。

于新暮抬头望去,一眼瞥见中间的银色蝴蝶面具,天花板的白色灯光流转在面具上,反射着耀眼明亮的光。

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那块面具上,呢喃地问:“想要哪个?”

游朝和啊一声,眼神在墙上扫一圈,葱葱玉手指着正中间,“银色蝴蝶那款。”

于新暮嘴角扬起,正欲让老板拿那块面具,耳边却响起异口同声。

“老板,我要那个银色蝴蝶面具。”

游朝和好奇地转头,想瞧瞧哪个女生和她的眼光相同,但当看到那双妩媚的丹凤眼,她心里生出一丝诧异。

怎么在这都能碰到她?

冯映月同时看到她,上扬的凤眼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于新暮,阴阳怪气地脸色瞬间消失,眼睛看着游朝和,嘴上却说:“好巧于总,你是和朝和一起过来的?”

于新暮瞥她一眼,没什么情绪地嗯一声。

下一秒,冯映月的嘴角耷拉下来,神色幽怨。

“老板,那个蝴蝶面具还有吗?我要一个。”游朝和没搭理,自顾自地问收银台边站着的老板。

老板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他看了眼游朝和指的那款面具,遗憾地说:“那款只有这一件了。”

还没来得及再开口,冯映月挤到游朝和身旁,大声地说:“这款给我,我出双倍价格!”

游朝和余光里泄出不屑,不想跟她争吵,一副远离是非的表情挪开身子,和冯映月保持距离。

虽然是她先看到这款面具的,但深知自己不喜欢和别人争抢东西,宁愿拱手让人,也不愿意去浪费口舌。

“算了,我重新选一个,那个就让给映月姐了。”她无所谓地对于新暮说。

于新暮垂眸,嗓音深沉有力,“不准让。”

在看到游朝和书包上的蝴蝶挂件时,他就已经知道她喜欢蝴蝶,更何况这个喜好和他相同,所以他丝毫不能容忍游朝和把喜欢的东西拱手让人的态度。

万一她喜欢的人,有其他人跟她争抢时,她也会拱手让人吗?想到这,心里燃起的燥意更加浓郁,不满的情绪已经写在了脸上。

游朝和错愕地看他,男人的眸色赤诚坚定,似乎任谁都不能左右他的决定,她不由得噎了声,没再说话。

冯映月也被他冷冽的声音吓住,眼神虚虚地瞄了一眼,其实她在门外的橱窗边就看到了游朝和,故意走进来想刁难她一波,但没想到于新暮也在这。

她压根没想买面具,但看到游朝和指着中间那款面具,才故意制造矛盾。

“再拿一个那款蓝色琉璃面具。”于新暮拿出手机作势要付钱。

“谢谢。”游朝和接过面具,客气地说。

两人各自拿着心仪的面具,面露喜色地走出商店,已然把身后的冯映月忘记了。

老板暗自猜到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不动声色地笑着跟冯映月说抱歉,还给她推荐其他好看惊艳的款式。

冯映月凤眼一瞪,转身离开。

*

游朝和捧着面具端详许久,虽然周围昏暗,但面具上依旧闪着光,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她不自觉地把视线移到于新暮的手上,他的面具看起来清冷通透,像是蓝色琉璃的材质,颜色浅浅的,如同料峭春天里盛开的蓝星花。

倒挺适合他的。

她一边漫无边际地想,一边动手戴上面具。

面具冰冰凉凉的,许是商店里空调温度过高,她的脸颊有些烫,冰凉的面具戴在脸上像是敷上冰块,脸上的灼热感逐渐消失。

“怎么样?是不是很酷?”游朝和面对着于新暮,笑颜灿烂地问。

蝴蝶形状的面具遮住她的上半张脸,她的脸精致小巧,巴掌大小,戴上面具只露出樱桃般的嘴唇,扑闪的大眼睛在黑夜下格外灵动,在银色面具的衬托下,肌肤更显白皙。

像一只蝴蝶精灵。

于新暮眸色变深,喉结上下滚动一圈,嗓音略微沙哑,“好看。”

“你的也戴上,肯定也很好看!”她下巴一抬,示意他手中的面具。

*

正欲戴上,迎面看到一个小女孩在哭,看起来五六岁的样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嘴里喊着妈妈。

他们站在桥边,周边偏僻幽静,没什么人经过。

两人面面相觑,随后纷纷向前走,站在小女孩的面前。

小女孩见到他们,害怕地止住哭泣声,怯生生地盯着他们,仿佛是在看两个坏人。

游朝和弯下腰,一脸温和,“妹妹,你是走丢了吗?你家人呢?”

小女孩胆小地往后退一步,明晃晃的眼泪挂在眼角,但看见游朝和脸上好看的面具,又忍不住上手摸。

游朝和索性蹲下来,怂恿小女孩勇敢上前,任由她两只小手在面具上摸来摸去。

转瞬,小女孩抬眼看到站在一旁的于新暮,一副冷冰冰像要吃人的样子,吓得往游朝和身上缩。

游朝和憋着笑,抬头看他,男人一脸错愕。

明明是他吓到小孩,却表现的像是被吓到的那一个。

“姐姐,你戴上这个面具好美。”小女孩从她的怀里探出头,奶声奶气地说。

小孩就是小孩,上一秒还在抹眼泪,这会儿看到新奇好玩的东西就忘记了。

“那姐姐送给你好不好?”

小女孩懵懂地点头,纯真的眼神满是期待。

游朝和笑了笑,作势要取下面具,却被旁边冷冽的声音叫停。

“我的给她。”于新暮弯腰,递上手中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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