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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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云岫对他要用缸烧炭充满了好奇,她还特意去看了,确实就是个土陶缸,跟厨房的水缸没什么两样。
可谢让却不急着烧炭,悠哉悠哉烧起了铁锅熬猪油。
谢凤宁在她屋里缝衣裳,叶云岫便无聊地跟去厨房,坐着小板凳看稀奇。等锅里的热油吱吱冒泡,满屋都是馋死人的香味儿。
锅里一边熬猪油,谢让就一边把泡好的干菜切碎,放葱丝姜末,舀起一大勺滚烫的猪油泼在干菜上,“刺啦”一声,热气混着油香菜香腾腾升起,便用两根筷子沿着一个方向均匀地搅拌,调制馅料。
他看看坐在灶边烤火的叶云岫,灶膛里火焰燃烧,她漆黑的瞳仁里浮光碎金,安静地望着火苗出神。
“你不去床上躺着?”
“这里暖和。”叶云岫说。
这兄妹俩似乎总认为她病得很重,弱不禁风,吹口气都要化了似的。原主究竟病得怎样叶云岫不知道,她这几天感受下来,与其说是“病”,不如说是“弱”,小细胳膊小细腿,身上没有四两力气,真真是多走几步都喘。
叶云岫自己琢磨着,郎中口中的“羸弱之症”,很可能就是贫血和营养不良,要慢慢调理补养,光补不行,吃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还是得靠她自己好好吃饭,活动锻炼。
“敢不敢尝尝猪油渣?我估计你没这么吃过。”谢让捏了两块猪油渣放在小碟里,撒点碾碎的盐递给她。
叶云岫可太敢了,细细白白的手指摸一下,不烫了,捏起一块送入口中,焦香酥脆地一口咬下去,呜……好吃!
结果一抬头,谢让把剩下一块捏起来往嘴里一丢,说:“你还是别吃了吧,这么吃怕伤脾胃,尝一尝就算了。”
叶云岫:……!
谢让弯腰把灶膛灰扒拉几下,塞了两根柴:“能不能帮我看着火?你在这看着,别让它掉出来就行了,我去弄几个萝卜,配上猪油渣,再包一锅萝卜粉丝馅儿的。”
叶云岫点头,烧锅不一定行,可这么看着柴火她还是有信心的。
谢让犹不放心地把柴往里塞了一把,去院子角落的地窖里刨出几个用细沙保存的萝卜,洗干净了,先切成丝,再细细剁碎。
一下午就这么悠然地忙碌过去,天色傍晚,一锅猪油干菜、一锅萝卜粉丝的包子出了锅,蒸第二锅包子的时候,顺便在锅里放一把小米,包子出锅,小米粥也好了。
叶云岫守着灶门烤了一下午的火,偶尔还敢往里头添个柴,烤得浑身热乎乎,脸蛋都红扑扑了。然后她便看着谢让从灶膛里抽出几根烧得正旺的粗柴,径直拿出去,放进了院子角落的那口缸里。
叶云岫见他要烧木炭了,饶有兴致跟过去,谢让却摆手叫她离远一些。只见他把一捆劈成粗细均匀、长短也差不多的木柴放进缸里,很快就引着了火。谢让看着火候,等烧得差不多了,便拿了一个木条箅子盖在上头,并迅速用厚厚的黄泥把整个缸口封上了。
他不打算一次烧太多,就这么顺带着烧,烧一缸足够用个几天了,也不引人注意。
“好了,不用管了。吃饭。”谢让回到厨房洗了手,把包子和小米粥端去堂屋。
叶云岫绕着那口缸转了一圈,赶紧跟进屋吃饭。新出锅的大包子闻着都香,她早就等不及了。
天越发的冷了,饭后洗漱收拾,叶云岫又回床上窝着。她已经习惯抱着汤婆子睡了,抱着汤婆子窝在床上,瞧着谢让在外间铺卧榻,他好像没用过汤婆子。叶云岫多少有点心虚,看看自己床上厚实暖和的被褥,她是不是有点鸠占鹊巢的嫌疑?
于是她小声问道:“谢让,你冷不冷?”
外面的人动作顿了顿,谢让走进来,不赞同的表情睇着她:“叫谁谢让呢!以后不许这么叫了啊。”
叶云岫无辜脸,为什么呀,名字不是让人叫的吗?
谢让自觉看懂她那个表情,手指隔空点点她,笑道:“你出去问问,谁家妇人直呼丈夫姓名的。”
别说直呼其名,便是同辈兄弟友人,也是称呼字,以示礼数和尊重。只是他尚未弱冠,未行冠礼,还没取字。
他顿了顿说:“以后记住了,人前得叫夫君。”
叶云岫点点头,不懂,那就先听他的。
然而她现在可并不觉得他们真是“夫妻”关系,慧黠的眼神问道:“那人后呢?”
“……人后随便你。”谢让道,“你若愿意,也可以叫哥哥。”
叶云岫点头。
谢让见她已经睡下了,帐子却没放下,一时不知该作何评价,真就这么当他是正人君子?她对自己的容貌也太放心了。他伸手帮她把帐子放下,自己转身也去睡了。
次日早晨,谢让开缸取了炭,木炭果然烧得很好,屋里生起火盆,红红火火的少有烟尘,也不呛人。
有了谢让蒸的两大锅包子,这几日早饭晚饭就吃包子,再简单煮个粥。兄妹两个每日早早起来去主院请安,等到他们回来,叶云岫差不多也醒了。
她是决计不肯承认自己严重起床气的。反正也无事可做,更无人催她,借着养病,便一直睡到不气了再起来。
谢让似乎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要忙。午饭他若是在家,大约就炒一两个菜,吃馒头或者面饼,若他不在家,谢凤宁做饭,谢凤宁喜欢做面条,配菜浇头变着花样,两个女孩儿一人一碗吃了热乎。
只有一点,一连三四天过去,谢让每天早上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得帮叶云岫挽髻。事实上他也只会梳那几样简单的,他也试着教过她,师傅不甚高明,徒弟手也笨,叶云岫怎么也学不会用一根光溜溜的簪子把头发盘起来。
她其实觉得头发散着挺好。可谢让看不下去,只好再来帮她。
新婚三日回门对他们来说就省略了。成婚后的第四日,谢让从镇上请了一位李郎中来,把脉之后还是说体弱,气血两虚,得喝药。
至于她说失忆忘了许多事情,郎中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沉吟半晌,捻断了几根胡须才说,也没有伤到头部,脉象无异常,应当就是惊吓所致,兴许过一段时日就自己好了。
补虚的药就不是一日之功,听郎中那意思,怕是要喝上三五个月,这次一下子就开了七副。七副药,想想都嘴里泛苦,谢让送走郎中,去街上抓了药,顺便就买了一包蜜饯。
补药都不便宜,他拎着药和蜜饯一路走回来,心里琢磨着家计民生。
他没钱了。
刚才郎中还说呢,若是这药里能有上好的人参,效果就要好上许多。可他现在别说上品人参,普通的几副补药都要掂量荷包。
谢家好歹还有田产,自给自足,饿不着人,平日里也少有花销。可是谢家本身这般落魄户,偏偏还四个房头搅和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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