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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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几更天了？”安宁忙问。“两更了吧。”沈玉回答，不知是由于急速奔跑还是想起了王姐厚厚的能够吐出各种匪夷所思难听话的嘴唇，脸色有些青白。
天心和李慕白自然也是知道梅苑司院王姐的厉害，两人对看一眼，天心忽然一抬左手，呼道：“黑仔。”名叫“黑仔”的黑色巨鸟瞬间出现在天心身侧，他一摆手道：“快上去，你们两个体轻，黑仔应该勉强能载得动。”沈玉和安宁跃上黑仔，简单道个谢。天心一抬手示意，黑仔便腾空而起，载着二人向山下飞掠而去。
这一夜，安宁和沈玉躺在自己的床上，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们很是激动，怎么也睡不着。
安宁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的月光，她能看见屋顶上的木梁，这是一种真正的古老的木质建筑，让她想起了自己穿越前的时代。
“安宁，睡了么？”沈玉很轻地问。“没有。”安宁侧了个身，面向沈玉，发现她也正面向自己躺着，两人便隔着一抹月光互相笑着。
“你这么个小姑娘，一下子到了另一个世界，一定很害怕吧？”沈玉问，声音仍然是轻轻的。“当然怕了，不过这里也不是什么魔窟狼穴，镇静一段，适应一下也就没事了，再说我这么个大人……”安宁说到这里顿住了，女人的虚荣心作祟，她决定保守自己在另一个世界已经是一个成年人的秘密。嗯，打死也不说。
沈玉却已经在黑暗中“呵呵”笑了：“你那么个大人，你多大啊，倒是说话怎么那么滑不留手。嗯，安宁，你是不怎么像个小丫头了。”
“你很像哦。小丫头有你这么牙尖嘴利的么，你是不是身世特凄惨啊，活脱脱一个孤独的小刺猬。”安宁故意打趣她，明知道沈玉的气质清贵，一定出身不凡。
“那倒也不是。”小刺猬叹了口气，改换成面朝天的姿势，双眼盯着黑黢黢的房顶失了一阵神，又接着说，“我娘是楚国公主，白氏是楚国最大的旺族，可是，我娘与我爹只得我一个孩子，我的弟弟妹妹都是爹的侍妾所生，你明白为什么吧。”
“嗯，你爹和你娘不睦，对吧。”安宁是聪明人，大抵也能猜出她父母又是一对政治婚姻下的怨偶。
沈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话锋转向别处：“我从小就知道一个人要是真的爱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所以很容易分清什么人是真心对我好，什么人是由于我的身份虚情假意，若是碰到后者，我便喜欢故意说些刻薄的话，反正我身份在这里，那些人只能忍着。可能就是如此，慢慢习惯了，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没事，我不嫌弃你。”安宁逗她。
黑暗中又传来沈玉的低笑：“安宁，都说你是术宗宗主白发生送来御剑堂的，真的么？”
“是吗？”
“当然，你可能不知道，万剑谷的威望有多高。普天之下，能在君王面前不下跪的，也就两个
，一个是万剑谷的掌门，一个是天龙寺里的生佛。宗主是掌门之下第一人，宗主把你派到这里来，你说有没有了不起？
“原来是这样啊。其实，我完全记不得是为何来这世界的了。我脑子里最后的记忆就是我早上起来躺在床上，我母亲走进来，然后就什么也没有了，明白么，记忆断在了那里。”
“那如何遇见白宗主的呢？”
“他说在山里看见我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就带回来救治。我醒来时他问我是谁，可记得出了什么事，我就说我叫安宁，其他的都不记得了。他说既然如此，你资质还不错，那你就先去御剑堂修习吧，正好有新的剑童来。你看，就这么简单。”“那你算是够幸运的了，御剑堂收剑童都是所有殿判和殿监一起评判资质，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
“啊？”安宁听到这里忽然奇怪地把脑袋用手支起来，不解地问道，“李慕白也是被评判过的么？这么用功都过不了第一试，他的资质可真不是一般的差啊。”
“我也奇怪呢，你说这几天下来，你觉得李慕白很傻很笨么？”
“嗯，单纯、善良、死心眼儿，笨却不见得。”
“那人人都说，五殿大试第一殿最容易，怎么会两年不过呢？”
“会不会他那两年特贪玩儿？”
“不知道，要不明天早上问问天心吧，他们当年不是一组的么。”
第二日清晨，他们在松苑里没有找到天心，就在餐厅里寻找。
说到食堂，安宁对这里还是很有好感的。
先说这名字吧，古人都管屋子叫什么阁，什么轩，什么堂么，听起来多有距离感，偏偏万剑谷吃饭的地方也叫什么堂，却是亲切的——食——堂——两个字。再说这食堂吃饭的方式吧，屋子的主体空间摆着一张张供剑童们吃饭的四方桌子，靠墙一溜石台子，台子上摆着一个一个盛着菜或馒头的木盆，地上竖着一个盛粥或汤的木桶，台子后面站着手拿大勺的大师傅。本来这硬件就够像安宁的大学食堂了。再加上大师傅挥舞着大勺以指挥千军万马的气势对挤来挤去的剑童们吆喝着：“排队，排队。”有时候，安宁简直觉得恍惚间又回到了自己那个世界。
当然这里吃饭是不花钱，不限量，也不许浪费的，伙食也还算不错，所以安宁觉得基本上，
就冲着这个食堂，万剑谷也是值得混下去的。
安宁和沈玉两人在食堂找了一圈没看见天心，便决定领了早餐边吃边等。她们随便找了个离门口较近的空桌子坐下，边吃着包子和白粥边不时扫一眼食堂门口。正是吃饭的时候，须臾，食堂基本上坐满了，安宁便把自己的佩剑往身边的空椅子上一个搁，想给天心占个地方。
这时，同殿修习的姚白，史珍香和姚红端着早餐走来。打个招呼便也在这一桌坐下。
史珍香心思单纯毫不掩饰自己来打探八卦的意图
，一脸求知若渴的表情，向安宁问：“昨天你们是怎么回事啊？”
“啊，什么怎么回事？”安宁咬着包子，故意装糊涂。
“就是你们怎么和天心、聂飞一起跪在玄天阁啊。”史珍香一脸求知若渴的表情。
“嗯，就是受罚。”
“谁不知道是被罚啊，现在整个御剑堂都知道你们是因为乘魂兽飞上玄天阁被罚啊。听说你俩是和聂飞一起飞上来的，那天心又是怎么回事呀？还有，今天早上有人说昨晚看到你俩是乘黑仔回来的这件事也一并如实招来吧。”史珍香不依不饶。
安宁看看史珍香按耐不住好奇的表情，再看看虽然没说话，却同样一脸探究神情的姚白和姚红，便明白了天心和聂飞在万剑谷御剑堂的受注目程度，反问道：“史珍香，天心和聂飞很出名么？受罚这么个小事，一个晚上就尽人皆知。”
“那是自然，听说天心没来御剑堂的时候，聂飞是公认的第一，后来出了个天心，两年过了四殿大试，一下子成了万剑谷百年不遇的奇才，风头马上盖过聂飞，大家便都在比到底谁是御剑堂如今的第一。现在他们同在信土殿修习，两个人之间更是处处明争暗斗，这两个人之间的比试，可是咱们万剑谷御剑堂一等一的大事。”
“我看是你们一等一的大事才对。”沈玉歪着头，一手支着腮帮子，一手拿筷子闲闲地搅和着碗里的粥，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
安宁原本就和明朗天真的史珍香亲厚，看到这小姑娘这时候毫不掩饰的八卦模样甚是可爱，便不想故弄玄虚，于是把事情的始末略去迷雾森林那一段简单地讲了一遍。
大概是此事本身过于平淡，又或者安宁讲的太过简略毫无生色，那三个人脸上有难掩的失望情绪。就在这时候，沈玉正好看见天心近来，就招呼了一声：“天心。”
安宁转向门口，正瞧见天心也望向她们这边，就打了手势，示意他过来。天心顶着那张一贯没啥表情的俊脸点点头，又指指大师傅那边再指指安宁，示意领了早餐就过来。安宁点点头，指指身边用佩剑占着的座位，然后扭过脸继续吃包子。忽然，她发现那三个女孩子正以一种奇异到让她一时很难描述的眼光看着她和沈玉。这时候，安宁才想起来一会儿她们要和天心打听的是人家李慕白的隐私，怎么能对着这三个人讲呢？赶忙把最后一口包子填进嘴里，
对沈玉说：“沈玉，吃好了没，吃好了咱们先闪。”
沈玉见她叫了一声天心，又看了一眼史珍香等人，这才恍然大悟，点点头，跟了上去。
安宁走到天心身边，让她在梅苑东边的一棵桃花树下等着，等她吃过早饭，就和沈玉拉着手走了。
出门之前，安宁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自己刚才坐过的桌子，看见史珍香她们三人正在热烈地交头接耳，也没太在意，笑笑就走了。
而她不
知道，就在那天早上之后，她和沈玉以及天心和聂飞四个人之间的爱恨情仇以三个不同的版本迅速地传遍了万剑谷御剑堂。
天心来到梅苑东外墙角桃树下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幅情景：一高一矮两个穿着朱红色剑童袍服的小姑娘正在笑着聊天。三月的微风拂过，落英缤纷，簌簌飘落的粉白色花瓣轻轻落在两人的身上。那样细碎的小花瓣落在红衣黑发上，远远看去好像浮了层薄雪。高一些的小姑娘随手帮低一些那个弹了弹肩上的落英，低的那个却不在意，挥着手，连讲带比和，犹自兴奋。
然后，低的那个不经意一扭头，看到天心，小娃娃般的粉白面孔上绽出一个明朗的笑容，随即向他招招手。高一些的那个也扭过脸，瓷器一样细致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着光，唇角勾着笑，向他点点头。
天心忽然觉得有些奇怪，自己昨天好像和这两个人相处得不是很愉快，怎么今天见了她们这样熟络地和自己打招呼，也不觉得突兀，反倒生出几分朋友间的亲切呢。
“天心，吃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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