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 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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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担心，不用赔的。”音旋看懂了凌云那副表情，笑道：“你们来救我，我是那么不识好歹的人吗？”
凌云心虚地瞄了一眼她屋里现在四下漏风的场景，“可是，破坏的有些过分了……”
“没事，之后谁住这儿谁修呗。”音旋满不在乎，“婷汀不修的话，我叫陌珀过来修，他擅长这个。”
凌云抿了下嘴唇，头大又哀怨地盯着那长长的链子，“裕雷还在外头，不知现在撞上婷汀了没有，你这……怎么办啊？”
“多大点事，别那么愁嘛。”音旋笑笑，“我跟你走就是了。”
凌云一怔，“你……”
音旋手上浅金色魔力的光芒倏地一闪，落在了腕上缠绕的锁链处，微光熄灭时，锁链应声而断。
她把拘了她好几天的沉重链子拆解下来，随手往床上一丢，看了看自己腕上留下的一圈暗红痕迹，撇撇嘴啧了一声。
“她应该炼造了很久，效果还挺不错的。”音旋自言自语道：“看在这个份上，我就不毁她的心血了，回头她修补修补还能用。”
凌云：“……”
凌云：“你听听你在说什么？你既然能解开这东西，为什么还留在这儿？”
“我……这是我家啊。”
凌云一时噎住，“所以，你是甘愿被困在这儿的？”
面对凌云审视的目光，这会儿换音旋心虚了，她轻轻地刮了下鼻尖，讪笑道：“我知道让你们担心了，但我没想到你们会找来夜曲宫啊。其实婷汀不能把我怎么样，蒂兰没拦着你们吗？”
凌云：“……行，我们反应过度，多余了。”
“哎不是，我的错，都怪我，应该传信回去的。”音旋双手合十，态度诚恳，利索地下床整理了一下衣服，“走走走，咱们回去了。”
“你还要不要跟她告个别？”凌云阴阳怪气地问道。
“没那个必要。”音旋忽略他的语气，回道：“给了她几天的时间，她不肯来见我，那便算了。”
凌云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从她的话中听出了一些遗憾和无奈，“你和婷汀……”
“啊。”音旋忽然一指前面，打断了凌云的疑惑。
他们二人才出了房间，站在长廊上望着通往大门的方向，那边尽头处站着一个身影，头发乱糟糟的，好像刚被劲风吹过，透出鬼气森森的感觉。
音旋微微挑眉，婷汀那贞子出井一样的造型是怎么搞的？
她扫了眼婷汀周围，没看见裕雷的身影，婷汀总不会是和裕雷交手搞成这样的吧？
凌云目光一凌，疾步上前，面对婷汀充满敌意，“裕雷呢？”
婷汀完全不将他看在眼里，眼神都没分给他一秒，只一味盯着音旋。
“原来关不住你啊。”
“唔……”音旋背着手，乐呵呵道：“我也很奇怪，你凭什么觉得那东西能锁住我？”
婷汀脸上一片阴沉沉，却也没说什么。
“你那道具我留在房间里了。”音旋笑笑，“我同学呢？”
婷汀面无表情，“外面。”
得到答案后，凌云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推开夜曲宫的门，就瞧见被婷汀打飞出去的裕雷，脖子上缠着一条又黑又粗的蛇，勒着他正在收紧力道。
凌云立刻上前帮忙，然而霖铃拽着裕雷大步后退，和凌云拉开距离，不停迂回着。
“你要走了。”夜曲宫内，婷汀看着已然走到门边的音旋，幽幽道。
“嗯，走了。”
“离开前，你仍然不准备给我一个答案吗？”
音旋身形顿了顿，甩锅道：“我留了几日，给足了我们彼此时间，若你来见我，也许我就告诉你真相了。可惜，你晾着我不管啊……”
婷汀皱皱眉，见她忽然笑着转头道：“各个房间的玻璃都碎挺惨的，你有时间修修，怎么说这里也是你的家啊。”
音旋朝她挥挥手，出门了。
黄昏时分黯淡的光线一瞬挤入了夜曲宫内，又很快被厚重的大门隔绝。
婷汀站在阴影里，垂着头面无表情。
音旋出门就瞧见裕雷被霖铃勒着脖子，而凌云追着一人一蛇跑，不敢轻举妄动。
“哎呀……”音旋一咧嘴，裕雷脸色都青了，这蛇下手也太狠了吧。
“霖铃。”音旋呵斥了她一声，“干什么呢？下来。”
吐着信子的黑曼巴蛇身形一僵，慢慢从裕雷身上爬下来，落地化为人形，“音旋大人，这是婷汀大人的命令……”
音旋扶额，“回屋去吧，帮你主人一起修修玻璃。”
霖铃：“您要离开了？”
“嗯，如果我下次回来，玻璃还是四处漏风，我就把你炖了做蛇羹。”
霖铃脸色骤变，浑身冒出鸡皮疙瘩，自己这些日子伺候音旋大人端上端下沐浴更衣的，现在音旋大人忽然就翻脸了，还要炖她……
霖铃哭天喊的一溜烟钻入夜曲宫里，躲起来不见她了。
裕雷捂着脖子咳的昏天黑地，指着霖铃消失的方向气得不行。
凌云无奈安抚道：“打不过活了上千年的神兽，不丢人的。”
“你们以后出行时，能不能也联络你们的神兽护航啊？”音旋叹气，随手召唤出时空门，她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在别人面前发动高级魔法了。
“走吧，回去了，别忘了传信给大家，都抓紧回晴空学院吧。”音旋示意凌云，叫他扶着裕雷先进入时空门。
门的尽头便是他们的宿舍所在楼层，裕雷灰头土脸，脸色青紫地回屋休息，凌云留下来与音旋多说了两句。
“你这些日子在夜曲宫，婷汀真的没有为难你吗？”
“没有，放心吧。”音旋笑笑，谢过他的关心。
“你和婷汀究竟算是什么关系？她对你的态度，好像突然就改变了。”凌云疑惑之事依然未得解释。
音旋歪头想了想，“现在的我，与她的话……算家人吧。”
“家人？”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答案时，凌云还是震惊了一会儿，“见面就互相杀的家人吗？”
“哈哈……”音旋苦笑两声，“确实是有些缘由，一时不好说。”
凌云看出她不欲多言，很有分寸的没再追问，只幽幽叹了一声，“我进去瞧瞧裕雷的状况，你啊……等大家回来后，你记得要宽慰他们。大家这些天都很焦虑，担心的不得了。”
“我知道。”她点头，诚恳道：“谢谢大家替我操心，也谢谢你来找我。”
凌云难为情似的慌乱别开了头，微微红了脸后便急匆匆进屋去了。
夜晚，同学们陆陆续续都回来了。音旋就守在楼梯口，对风尘仆仆归来的大家笑脸相迎，姿态非常诚恳谦卑，感谢他们这些天为自己担心操劳。
以悠冉和清洛为首，她们拉着音旋上下仔细看过，一开始还紧张兮兮地问她有没有怎么样，在听说她这些天竟然过得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这俩人的脸瞬间就黑了。
“你未免太不厚道了吧！”悠冉气哼哼地捶了她一拳，“我们这几天东奔西跑的枕头都沾不上边，你倒是被人伺候的舒坦。”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音旋头垂的很低，态度真挚，“辛苦大家了，对不住对不住。”
清洛难得和悠冉反应一致，帮腔指责道：“小音，怎么说你也该传个信报个平安啊。”
“是是是，都是我考虑不周……”音旋深深鞠躬，腰都直不起来了。
“啊，这样吧！”音旋猛抬头，想到了她现在能做到的最好补偿方式，“就这两天，我请大家去市区游乐场玩吧！”
人群里忽然静了一下，“游乐场？”
“对，路费我出，门票我包，饭我也请，行吗？”音旋笑容可掬，眨眨眼试图蒙混过关。
大家也没有真的生气的意思，就只是瞧见她安然无恙后，一直紧绷的心骤然松了下来，嘴上唠叨两句抱怨一下而已。
看着音旋头都低到那个程度了，大家也不好为难，毕竟不久之前她还救了大伙。
“好吧，你都这么大方了，那台阶我们还是要给的。”悠冉瘪瘪嘴道：“那就后天，后天我们去市区，必须狠狠宰你一顿。”
“行，我敞开钱包让你们宰，不够的话我把夜曲宫卖了。”音旋赔着笑脸，挨个把他们送回宿舍去。
走廊终于安静了，音旋倚在楼梯口的扶手上，脸上的表情潮水般褪去，冷的顿时像冰块一样。
“少见你这么低声下气的模样啊。”下面缓台处，蒂兰抱手站着，“我真挺不适应的。”
音旋侧目淡淡扫了她一眼，全然没了方才的笑容满面。
蒂兰下意识浑身发寒，人都站直了些，“我忘了，您现在……我该称呼您一声大人。抱歉，是我态度僭越了。”
“知道就好。”音旋当真端起了祖神架子，垂眼询问道：“我以为，他们若是有什么冲动的行为，你会拦着他们的。毕竟你比他们了解，婷汀不能把我怎么样。”
“嗯，理智上来说确实是这样。”蒂兰耸耸肩，“但这一次我也真的担心了，你被带走的时候，状态实在太差……所以大家商量着要想办法把你抢回来时，我没有阻拦。”
音旋点点头，倒也领情，“我没想到他们能去找夜曲宫，还真找到了。你不怕他们找到后会送命？”
蒂兰：“这一次曼莎也帮忙了，提供了十分关键的预言，锁定了夜曲宫的大致位置。而且，夜曲宫到底是你的地盘，你还能看着他们去死而不管吗？”
音旋扯了下嘴角，“那确实不能。不过我有点意外，凌云说他们连续几天几乎没合眼，一直在找夜曲宫的路上。”
“意外？”蒂兰怔了怔，“这有什么意外的，他们担心你在意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音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他们已经拿我当朋友，只是没想到他们能这么拼命，明明谁都能意识到这次行动的危险吧。”
“你值得啊，你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值得我们冒险，赌上性命去维护。”
“呵，身份地位。”
“额，不是那个意思……”蒂兰慌忙解释，“即便你不是大祭司，不是祖神，落难之时大家也不会弃你不顾的。在晴空学院这段时间，你不相信这一点吗？”
音旋面沉似水，没有直接回应。她走下楼梯，经过蒂兰身边，“去你办公室待一会儿。”
“不累？不回屋里躺着？”
“几乎天天躺着的生活过了一周，也很累的。”
蒂兰挑了下眉，目光落到了她的手腕上，被捆出来的痕迹太过明显，红肿了一片，磨破皮渗着血丝。
“你这……婷汀她真舍得？”
音旋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到了办公室里，蒂兰开灯，殷切地给她拉了把椅子，然后沏茶倒水。
忙忙活活的时候，蒂兰忽然反应过来了，“难道是她逼问你与冰柠之间的关系，你没承认？”
“蒂兰，你倒是挺有意思的，你是凭什么认定我的身份的呢？”
音旋露出了真切的疑惑，“一般而言，察觉我灵魂有异，理所应当会怀疑我吧？婷汀对我的态度很正常啊，你们之前不也从没拿我当冰柠看吗？”
蒂兰沉默了片刻，泡好了茶给她倒一杯，“灵魂归灵魂，人归人。”
音旋询问地注视着她。
“相处久了，会不由自主忽略灵魂上的不同。”
蒂兰垂眸笑了笑，“我认的是人，是从前与冰柠相处时的那种感觉，我敬重她能力强大，又普惠众生，性子活泼，偶尔爱捉弄人……”
蒂兰的回忆闸门忽地开启，她沉浸在其中短暂的一刻，然后很快回神。
“尤其是在看到你三番两次挡在我们面前时，那种被保护的感觉，与从前别无二致。你的人和你的心始终没有变过。”
“你这识人的眼光倒是……”音旋措辞，“高明，严谨。”
“多谢夸奖。”蒂兰灿烂地笑起来，捧着水杯喝了一大口，眼睛偷偷瞄着对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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