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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云不见日[九零]》

43. 家庭作坊

门板破旧,油漆早已剥落,露出底下灰扑扑的木头。

门上挂着个牌子,歪歪斜斜地写着“木工坊”,字迹因为风雨侵蚀显得模糊不清。门缝里透出一丝昏黄的灯光,夹杂着断续的咳嗽声。

阮云琛抬手敲了敲门,手指关节敲在木头上的声音轻而清脆。屋里沉寂了一瞬,然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门吱呀一声开了,带出一阵腐朽的气息。

门口站着一个老人,驼着背,手里扶着一根木质的拐杖。他半边脸隐在昏暗的灯光里,皱纹深深地刻在皮肤上,仿佛风霜和岁月的刻刀将他修剪成了眼前的模样。

老人眯起浑浊的眼睛,声音嘶哑又带着几分不确定:“谁?”

阮云琛站在门外,裹在一件旧外套里,衣领半掩住脸。她微微抬头,那双漆黑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冷静,像是能直直穿透屋里的一切。

“收债的。”她的声音不重,但那两个字落地时,却沉得像铁器砸在了地板上。

老人愣了一下,手里的拐杖微微一顿。

他上下打量了阮云琛一眼,眼神里写满了错愕和迟疑。

面前的女孩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瘦削的身板隐在宽大的外套里,看起来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但她的表情太冷静了,冷静到让人觉得这个人完全没有笑的可能性。

“……你是……收债的?”老人的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怀疑。

屋内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光线勉强勾勒出狭窄的空间轮廓。

靠墙的角落里堆着一些杂乱的木料和半成品的小玩具,粗糙的轮廓上残留着未打磨干净的毛刺。木屑散落在地板上,空气中弥漫着木头和潮湿的气息。

一个年轻男人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块砂纸,低头打磨着一只小木马。

听到外头的声音,他警觉地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目光落在阮云琛身上时,闪过一丝紧张。他放下手里的活,站了起来,下意识地挡在老人身前。

“你来做什么?”年轻男人站起来,挡在老人的身前,声音低沉而沙哑,眼神紧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弦。

阮云琛没回答,甚至连眼神都懒得与他对接,她只是抬起脚,跨进了那扇摇摇欲坠的门槛。

可她从来都不喜欢进别人家。

门框低矮,头顶的灯泡发出黯淡的光,像即将燃尽的油灯。地板有些湿滑,空气里弥漫着木头和潮湿的混合味道,带着家庭特有的烟火气,却让她生出一种窒息感。

她的目光扫过屋里的摆设,破旧的木桌,垫着砖头的椅子,墙角堆着半成品的小玩具,木屑和钉子散落了一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木香,带着岁月沉淀的潮湿感。

年轻男人站得很直,瘦削的身体像一道生硬的屏障,把老人和孩子牢牢护在身后。他的手微微发抖,却依旧紧握成拳,像是用尽全力在支撑着什么。

男人身后,有个女人坐在床边,怀里抱着个小女孩。她的头发蓬乱,脸色苍白,一只手紧紧搂着孩子单薄的身体,另一只手用力捂住孩子的耳朵,像是要把整个世界的声音都隔绝开。

孩子睁着一双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阮云琛,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却又被母亲匆匆按进怀里。

那小小的身影隐没在女人的臂弯中,只剩下被勒紧的袖口边缘露出一点细瘦的手指,蜷缩着,微微发抖。

——烦死了。

烦死了。

阮云琛垂下眼睑,目光落在那只蜷缩的手上,停留了片刻,又迅速移开。她的手插在兜里,手指无意识地搓着口袋的布料,指尖有些发凉。

屋里的气味有些闷,混着煤油灯微弱的烟味和潮湿的木头味道,让人呼吸不畅。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试图压住心底那股烦躁和别的什么东西。那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像是一团胶着的雾气,绕在心口,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又关她什么事?

她不是来处理这些事的,也没兴趣。

阮云琛的目光扫过男人站得笔直的背影,又扫过女人紧搂孩子的动作。墙上的煤油灯摇晃了一下,光影像是在墙面上跳动,斑驳得像一幅被水冲刷过的画。

她偏开头,微微转了一下肩膀,像是在试图甩掉什么难以言喻的情绪。鞋底轻轻踩在地板上,木屑细碎的响动传进耳里。

角落里传来轻轻的响动。

她侧头看去,看到另一个孩子蹲在那里,双手捧着一匹木马,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他的手指用力得发白,捏着粗糙的木料,似乎在借此对抗整个世界。

孩子察觉到她的目光,瑟缩了一下,小脸埋在木马后面,偷偷朝她瞄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阮云琛的指尖微微动了动,下意识地想把手插进兜里,却发现那巨大的兜里,除了欠条,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

“你们拖欠的债,什么时候还?”阮云琛开了口,语气平静得没有起伏。

年轻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他的唇抿得很紧,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想要说点什么,却被老人伸手按住了肩膀。

“我们……我们再凑凑……”老人开口,声音嘶哑而颤抖,像是生了锈的锯子在木头上拉动。“再给我们几天时间。”

“几天?”阮云琛转头看着他,目光落在老人松垮的衣领上,那里面露出的锁骨瘦得像干枯的树枝。

她没说话,眼神移开了一瞬,重新落回到年轻男人身上:“小玩具卖不了几个钱,你们凑得到吗?”

年轻男人的肩膀明显一抖,嘴唇张了张,却没能说出话来。他的手不知所措地捏着一块破布,指节发白,像是在用尽全身力气抵御某种羞耻感。

孩子似乎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悄悄缩了缩身体,手指用力捏着一只粗糙的小木马。木马的尾巴有些毛刺,扎进他的手心,却没有让他松手。

他的小脸苍白而瘦弱,眼睛里满是警惕,却又努力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阮云琛的目光落在那只木马上,孩子捏得那样用力,指节都泛白了。木刺扎进了小小的手掌,手心起了一道道红印,却还是紧紧地攥着,像是那东西能护住一切。

“房本呢?”她的声音很轻,像是落在空气里的一片灰尘,不够重,却足够沉。

空气在一瞬间凝滞了。

紧接着,角落的女人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嘴唇颤了颤,没有立刻回答。

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屋子深处的柜子,动作小得几乎看不见,但对阮云琛来说已经足够。

“你!”年轻男人突然出声,低沉的怒吼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兽,他一步跨上前,挡在女人和孩子前面,眼神里是掩不住的愤怒,“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阮云琛没有动。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立下的规矩就要遵守,换不起钱就用房来抵,有什么不对?”

屋里的气氛像一根即将崩断的弦,尖锐地绷着。孩子的哭声断断续续,像是被大人捂住了嘴,却怎么也压不住那种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抽泣。

阮云琛站在原地,脚下踩着一片散落的木屑。

她的影子被昏暗的灯光拉长,投在地板上,显得有些扭曲。她的目光停在那个老人身上,看着他跌坐在地上,而后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又重重地跌回去。

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撑在地上,泥土和木屑嵌进掌心的细纹里。

阮云琛手指稍稍抬了一下,指向那只柜子,语气依旧淡淡的:“房本。拿出来。”

“做梦!”男人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他捏紧了拳头,青筋暴起,胸膛剧烈起伏,像是下一秒就会爆发。他的眼神锁住阮云琛,带着一种拼命的决绝,“你以为——你以为你是谁?!”

“债主的跑腿的。”阮云琛慢吞吞地说,声音不轻不重,像是怕吵醒某种沉睡的情绪,却又无情地落了下去,“你们拖欠了太久,不是吗?”

抱着木马的孩子忽地发出了一声响亮的抽噎。

阮云琛几乎下意识地就看向了他,那摔倒的老人忽地发出了一声嘶哑的低吼,颤抖着想要爬过去:“别......别碰他!”

那声音像是从破旧的风箱里挤出来的音调,虚弱,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执拗。

阮云琛本能地皱了一下眉,被这种画面逼得后退了一步,可她的脚下却没动分毫。她只觉得胸腔里堵着一团没散开的气,那种憋闷的情绪像一只无形的手,揪着她的喉咙。

男人挣扎着站起来,肩膀微微颤抖,他的目光死死锁在阮云琛身上,像是一只被逼到绝路的野兽。

“出去!滚出去!别碰我们家!”他的吼声沙哑而粗暴,带着力竭的愤怒和绝望。

阮云琛转过头,目光像一片刀刃,从男人脸上扫过去。她没有动,脚底像是钉在地上,手指缓缓收紧又松开。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像现在这样,面对一个连吼声都带着绝望的普通人,感到如此烦躁。

“烦死了。”她在心里低低骂了一声,牙齿轻轻咬着嘴唇,嘴角的线条微微紧绷。

她讨厌这地方,讨厌这间屋子,讨厌这种看起来破败不堪却依旧充满牵绊的家。

这些东西她从未拥有过,甚至连想象都不曾有过。她的人生里,从来没有那样一扇门关上之后还能留住温暖的房子。

她的脑海里,全是冰冷的走廊,砸在铁床栏杆上的哭声,和那些被硬塞进碗里的发霉饭菜。

现在她站在这里,像一把生了锈的刀,既无法锋利地斩断什么,也不能融入这片小小的温暖中。

男人忽然动了,他扑向她的时候,带着一种全然不顾后果的蛮力。阮云琛往后一闪,脚下踩得地板吱呀作响,她的手抬起来,轻而精准地挡住了他的动作。

“别逼我。”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冷意。

男人哪听得进去,低吼着再次扑上来。

他的拳头挥过来时,动作又快又重,带着一种拼死一搏的狠劲。

阮云琛偏过头,冷冷地抓住他的手腕,顺势用力一扭。男人的身体一个不稳,摔倒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

“呜哇——”孩子的哭声终于爆发了出来,震得屋顶的煤油灯轻轻晃了两下,灯光摇曳,把四壁的影子搅得乱七八糟。

老人爬着扑向孩子的方向,膝盖磕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却没停下动作。他的身体摇摇晃晃,像是一棵风雨中随时可能折断的老树。

“别……别伤他们!”他的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倔强。

他的身体微微发抖,伸出的手却依旧固执地向前够着,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又像是要护住身后的什么:“求你......求求你了,小丫头、小丫头,求你别伤他们......”

阮云琛的脚步微微一顿。

她能感受到男人挣扎的力气,女人压抑的哭声,还有孩子那一声声仿佛要哭破喉咙的尖叫。她的目光落在那老人身上,看着他人跪在地上,膝盖磕得沉闷,那声音像是敲在阮云琛的神经上,一下接着一下,像冰冷的指甲刮过黑板。

——这算什么?

一个垂垂老矣的人,满脸皱纹,满身风霜,竟然跪着求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她站在那里,眼睛盯着他伸过来的那只手。满是皱纹的手臂颤抖得厉害,骨节突兀,像是风化的枯枝。她忽然觉得一阵头皮发麻,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脊椎往上爬,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真可笑。

他跪着,她却像是被逼到了角落里。

她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一句话:家长里短,三书五经里没有教过这种场景。人可以哭天喊地,可以跪,可以磕头,可以把尊严踩进泥里去。可问题是,她呢?

她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一切?

膝盖跪得这样重,话说得这样软,求得这样低。

所有的祈求像水一样朝她扑过来,冰冷,湿腻,直往她骨缝里灌。阮云琛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却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强装镇定的溺水者。

她很想笑,笑得尖锐一点,狠一点,带着点讽刺的味道,最好能掩盖掉这一刻胸口的刺痛。

可她笑不出来,连嘴角都抬不起来。

烦死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却又觉得这样的场景离她很远——不,是太远了。远到她一眼看过去,就只剩下满心的不适和烦躁。

她觉得烦躁,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堵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是宋祈的任务。不是她的。

“求我有什么用?”她低声说,声音几乎轻得听不见,“你们......求我,又能有什么用?”

她的手垂在身侧,拳头微微攥紧了一下,又迅速松开。

阮云琛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较劲——是这个跪在地上的老人,是角落哭闹的孩子,是紧紧护住女孩的女人,是手里头嵌着的男人,还是站在这里的自己。

她手上的力道松了一点,男人趁机猛地挣开,踉跄着退了两步,捂着手腕,狠狠地喘着粗气。

就在这时,门外忽地传来了动静。

有几声零碎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便是道低沉的男人声音凿了进来:“请问......发生什么了?”

屋子里的一切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男人的喘息声急促得像风箱漏气,女人抱着孩子的手越收越紧,手指发白,指甲深深嵌进孩子单薄的衣服里。

老人还跪在地上,维持着那个祈求的姿势,像一尊被风化的雕像。唯一在动的,只有角落里摇晃的煤油灯,火光忽明忽暗,把每个人的脸映得像一张苍白的皮影。

“请问……发生什么了?”门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阮云琛偏了偏头,目光从那扇薄薄的门板上移开,扫了一圈屋子里的每个人。

没有人吭声。

这里安静得像是一片被冻住的深水。

她慢慢地弯下腰,伸手将老人从地上扶起。

她的动作很轻,没有一丝多余的力道,但目光却从头到尾没有离开那扇门——像一只随时准备扑击的猎豹。

“什么......什么都没发生。”抱着孩子的女人低声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描述天气,“就是……家里有点小争执。”

老人一抖,像是本能地想要反驳,却在下一秒被阮云琛的手压住了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却透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冷硬。

他的嘴张了张,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头,视线躲闪。

煤油灯的光摇晃了一下,家里的男主人站在不远处,目光里透着痛苦和愤怒,却也混杂着深深的恐惧。

他的手攥得很紧,像是想要握住什么,却终究只能紧紧抿着唇,把视线移开了。

屋子里的每个人都僵硬得像是被冻住了。老人被阮云琛扶着——或是用掐着这个词汇会更加准确,他的身体颤抖着站起来,却始终低垂着头,不敢看她,也不敢往门外看。

男主人的脸色铁青,目光在屋里的一片狼藉之间游移,嘴角抿得发白。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藏着一团随时可能爆发的怒火,却因为某种无形的力量被死死压住了。

高利贷。

□□。

这些词语像是利刃一样悬在屋子的空气里,每一个人都清楚,如果被捅出去,那并非是丢脸的问题,更有可能发生的,是致命的麻烦。

对他们这些靠打工、拼命凑钱的小人物来说,这些高高在上的“游戏规则”压根不容他们有半点挣扎的余地。

他们害怕。

害怕放贷人一旦察觉自己暴露出去,后果是无法承担的血腥收场——哪怕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女主人抱着怀里的女孩,力道几乎要把瘦小的身子嵌进怀中。她的眼神飘忽不定,像是随时准备着,准备用自己的命换来孩子的宁静。

男主人的手攥着自己的袖口,指尖已经泛白。

他瞥了一眼阮云琛,牙关轻轻咬着,像是在警告自己不能乱说话。

他知道门外站着一个陌生人,那陌生人的态度看起来并不咄咄逼人,但这种“好意”可能只会让局面更糟。

门外的人似乎还在犹豫:“刚才我听见……”

“没什么。”男人的开了口,他的声音有些抖,却努力地试图平稳下来,“就是点家务事。谢谢关心。”

阮云琛手指稍稍用力,老人被迫站稳了些,却低着头一动不敢动。她的眼神从他脸上扫过,转而看向女人——后者抿着嘴唇,眼睛里泪光一闪,却拼命忍住了。

阮云琛的心里生出一阵莫名的烦躁。

“抱歉啊,”女人说,“吵得有点大,打扰了。”

门外的人似乎还想再说什么,男主人却补了句,嗓音沙哑:“不好意思,真是打扰了……没事的,真的没事。”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一下子泄了气,目光低垂,整个人颓然地靠在墙上。

门外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一声轻微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屋里安静得像是一根细线绷在空中。

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年轻男人靠在墙上,手臂松弛下来,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他低垂着头,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却没有抬手去擦。

“走了……”女人轻声开口,嗓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没走。”阮云琛的声音像是一道冷冰冰的刀锋,在死寂中划开。她的手指已经搭在窗框上,掌心贴着冰冷的木料,目光却落在房门的位置。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门把又被轻轻转动了一下。

“咔嗒”一声,门板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谁——”男人猛地抬头,声音紧绷得像一根快要断裂的弦。他的话还没说完,门便被推开了,露出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普通的深色外套,手里拎着一把折叠伞。他站在门口,目光在屋内扫过,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廖致远。

阮云琛心里一惊,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她松开了老人的胳膊,脚尖轻轻一勾,借着窗框用力一撑,整个人无声无息地翻了出去。

外头的风很冷,窗外是堆满废弃杂物的小巷,夜色浓得像是一层厚重的幕布,把所有的细节都掩了个干净。

她一只手撑着窗台,身形贴着墙壁,耳朵紧贴窗框,听着里面的动静。

“打扰了。”廖致远的声音低沉,透着不动声色的试探。他走了几步,站到屋子中央,目光在每个人脸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下,然后落在地上的一片木屑上。

地面上还有一滴血——刚才男人手腕擦破时留下的。

他的视线没有离开地板,却开口问道:“我听到这里刚才有些动静,是出了什么事?”

年轻男人的身体僵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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