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红线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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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的宫殿中央,歌舞升平,编钟响彻。
这座浸染了无数靡靡之音的皇城,已是许多年未曾响起这般恢宏的礼乐了。
就连那终日绕梁的老鸦,亦被吓得四散而去,断不敢再作丧钟。
太极殿内,年方四十的帝王透着病态的苍老,骨瘦如柴,已是生了不少白发,却仍左拥右抱,就在那高台之上不成体统地嬉戏着,时不时又举鼎向强颜欢笑的臣子们敬酒欢贺。
就在这欢贺声中,与左右贵女聊得正开心的萤书便被那无理取闹的长懿公主给拽走了。
“纪萤书,你坐本宫身侧来与本宫解闷!”
这蔺萸萱好似极其厌恶他们兄妹俩,幼时日日欺负哥哥,哥哥离京后,又将她召进宫伴读,书是不好生读的,倒要花上大半日的光景同她说哥哥的坏话。
萤书有时还可庆幸,另三位伴读,南安侯府嫡长女裴嘉妤、兵部尚书嫡女王觅儿、大理寺少卿之妹陆泠都是与兄长议过婚的,完完全全便是给那尊极贵极的公主殿下撒气用的。
如今哥哥生得更加威严俊秀,蔺萸萱倒不敢奚落他了,越性连瞧上一眼都不敢,屁颠屁颠地跑去哥哥上首的长慎王案前纠缠,谁知长慎王根本不理会她,她便只能灰溜溜地回了自己席上。
萤书与身旁的伴读姐妹眼睁睁看着这一幕,便围在一处笑谈起来。
“叫她日日辖制我们,如今她也碰一鼻子灰了!”
“可不是!活该!”
“她下来的时候脸都气白了呢!”
纪萤书正欲一同笑蔺萸萱几句,然还未开口,便被强行扯走了。
“殿下,这不合礼数罢?萤书还是去自己的席位……”
谁知蔺萸萱扭头便狠狠剜了她一眼,并不理会,只命人在她公主的席面上添了一副碗筷,便拉她坐下,上来竟挽过她的手臂问道:“纪居延何日去偃州?何时回来?”
杏眼圆睁,却不似往常含有凶意,反倒有几分恳切与小心翼翼的探询。
萤书懵了。
谁曾见过跋扈娇纵的长公主这副姿态呢?
可她并不多问,只是浅笑答道:“哥哥明日便走,只是实在不知归期,或许一年,或许,如去亓州一般,需得好几年才方可还朝。”
蔺萸萱眸中的光就似疾风下摇曳的火光,轻易便暗了下去了。她垂首开始撕扯自己宽大的枣红袍袖来,很快又抬起眸子,似欲问什么,却实实地被殿门口传来的宣告声打断了。
“太后娘娘驾到!”
玄金色赤凤大摆袍覆住太极殿华丽的长毯,亦将殿内的喧哗完全吞噬。
众人均起身行礼,只余正中高座上那一人,仍侧卧着,不过定定瞧着缓步而来的雍容妇人,淡淡道:“母后来了。”
太后并不理会,只是微微别过头,冷眸寻着什么人。
目光停留在萤书身上,方有了些笑意。
“萤书丫头,到予这里来。”
萤书一抬首便对上太后温柔的目光,随即便只能乖乖地走到了太后身侧。
这样的荣宠或许旁人艳羡,可着实叫她成了众矢之的。
你瞧太后牵着她气势汹汹地走到永明帝跟前,竟说:“鹤知那孩子如今去了北樾,又双目失明,予看,皇帝还是把他与纪家丫头的婚约蠲了罢。”
这语气,不似相商,实实叫人不敢置喙。
萤书心中那不为人知的期盼却开始肆无忌惮地翻涌起来。
父亲是不准她有这样的妄念的,故而她也逼迫自己不要有这样的妄念。
但,若可以,她才不要当什么长信王妃啊!
旧日她听闻长信王在宫中举步维艰,便托哥哥接济过他不少,已是尽了义的。
她也并非嫌弃他目盲身弱,只是,只是她内心深处,也实在想嫁给一个两心相悦之人呐!
可太后不等皇帝接话,竟又说:“萤书这丫头予喜欢得紧,不若便将她定给明瞻罢?皇帝你瞧,他们二人多般配呀。”
话音一落,满殿惊诧。
“母后莫急,这恐怕,还得问问他二人的意思罢?”
永明帝捻起一颗葡萄,遥遥地朝猛然起身的长慎王望去,眸色深沉,似欲探个究竟。
太后却了然一笑,缓缓回首,柔声去唤那面色苍白的青年:“明瞻,过来皇祖母这。”
她的眸中满是野心,发间的金钗流苏叮当作响,透着将要旗开得胜的快感。
是了,在她心中,他们两人不都是随意揉捏的棋子么?又哪里可谈愿不愿呢?
因而太后喜笑颜开地似是已经胜了一筹。
萤书暗叹一声,心下苦涩。
旁人都欲与皇室中人沾亲带故,只觉体面风光,荣宠无限。可会想既为外戚,便要受提防、作棋子,危机四伏。
太后的意图昭然若揭,可又有谁人敢驳?
她是想驳的。
长慎王也应是想驳的罢。
他这便大步而来,锋利的浓眉拧在一处,径自跪在太后身侧,却丝毫不顾她冷凝的脸色,只对着高座上那人道:“父皇,儿臣不愿。”
“长慎,你在说什么?”
太后并不低头,只是垂眸俯视他,漠然地质询着,似是不信他会如此决绝地同她作对。
而那笔直着脊背的青年却昂首望向她,薄唇紧抿,随后果真一张一合地吐出忤逆的话语来:“皇祖母,长慎已有心仪之人,不愿,亦不会娶旁人。”
铿铿锵锵,毫无犹疑。
这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便都聚到萤书的身上了。
有人心疼,有人恼怒,可却有更多的人,都在窃窃嘲讽着呐。
他们等着瞧纪氏嫡女面红耳赤,涕泗纵横的模样,那才能叫他们爽快、如意了。
可不急不躁的少女面色却十分平静,似是无事发生一般。
无人知晓,不过是一刹那,好似有什么东西化了开来,暖融融地裹住她垒墙以守的心。
原来,原来世间果真有那般的男子,虽姿容绝艳,为人追捧,却心甘情愿地唯一人足矣。
她自幼时识得蔺云松,从来与他疏而守礼,从来,不知他心坚意定,原是个极好的男子呐!
这样的他,实在叫她敬服。
他既这般爱着一个人,那她,亦愿与他一同去驳。
只听见永明帝轻笑一声,饶有兴致地问道:“哦?是哪家姑娘,竟叫你这般痴迷?说来孤听听。”
想来,这帝王是会心而笑的。他许是在笑太后的傀儡偏偏不愿同纪家结成姻亲,又或许,是在笑自己逆来顺受的儿子,终于敢反抗那手握至高权力的女人罢。
总之,这一局手谈,他不再似从前棋差一着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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