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理智的线
男孩就那样站在废铁堆旁,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脸上的灰尘依然没有擦干净。他抬起头的动作很慢,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秒,没有说话。
风吹起男孩额前的碎发,阮云琛愣在了那里,疲惫像一层厚厚的雾压在她的肩膀上。喉咙里像是卡着什么东西,终于让她的意识在短短一瞬间完全清醒过来。
他为什么在这里?
他为什么还在这里?
她的手手垂在身侧,攥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阮云琛低下头,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塑料袋上——纱布、酒精,还有几块折得方方正正的纱片,全是简单的急救用品。
“你……”阮云琛想开口,却没能发出声音。她的声音低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但话只说了一个字,就再也接不上来。
男孩没有说话,只是把塑料袋拎起来了一点点。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可能是冻的,也可能是因为紧张。
阮云琛低着头,目光落在男孩手中的塑料袋上。纱布和酒精的白色包装像是某种突兀的安静,与她脑海里翻腾的混乱格格不入。
“为什么?”她心里闪过这个问题,却很快被另一道更深的声音压了下去。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等她?
为什么他又会帮她?
先是给她送了纱布酒精,再是去地下拳场看了比赛,接着是假装警察来了助她脱困,再是在这儿等她——
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拿着那不算便宜的酒精,和干净的纱布。
男孩的目光不带任何逼迫,甚至没有多余的情绪,但正是这种平静,像一根细长的针,轻而易举地刺穿了她心里那层防备的壳。
疼痛和疲惫已经把她逼到绝境,而这种没有理由的善意让她感觉更加无措。
他在这里等了多久?
阮云琛的目光落在男孩的脸上,那张还带着灰尘的脸显得干净又倔强,像是从废铁堆里生出的意外——没有刻意的柔软,却比废铁更难打磨。
她的脑子混乱得像是漏了风,所有的思绪都乱成了破碎的片段,每一个问题都没有答案,却又像无声的尖刺扎进她的胸口。
——他在等我……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不是温暖,而是更深的惶恐。
阮云琛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她明明清楚自己需要帮助,可她不能,也不敢接受。
过去的经历教会了她,别人的好意总是带着条件的,无论表面看上去多么干净。
可她......
对,她得拒绝。
她得拒绝才是。
阮云琛抬起头,喉咙动了一下,话却没有说出口。
她的肩膀隐隐发抖,伤口的疼痛像是一把钝刀,搅碎了她最后的抵抗。心里有个声音在喊着:“不能信,不能依赖。”
“我……”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不用了。”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
那个字听起来轻飘飘的,却带着一种无法挽回的固执。她低下头,不再去看男孩的脸。肩膀的疼痛让她不得不微微倾斜着身体,那动作看起来更像是她在妥协。
男孩没有开口,只是站在那里,也没走,也没前进。
他只是举着那只装满了处理伤口的药物的塑料袋,什么也没说。
阮云琛缓了缓,最终才慢慢抬头。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塑料袋上,又是纱布、酒精,还有他手指上那抹掩不住的细微颤抖。
阮云琛忽地发现,自己已经几乎没有力气去坚持这个“不能”。
她快站不稳了。
失血、困顿、疼痛、身体的麻木、冷。
紧绷了三天三夜的神经在将钱交托给诊所的那一瞬间起,就骤然松了开来。
破碎的身体一旦松开了那根吊着一口气的线,便很难再次组合起来。
好疼,好累,好疼......
伤口,好疼。
浑身都疼。
阮云琛感到一种巨大的空虚在她胸腔中膨胀。她低着头,肩膀的疼痛像是刀子,在她每一次呼吸之间缓缓地割裂开来。
她的指尖早已失去了知觉,冷风带来的刺痛感变得遥远,就像被隔着一层薄雾。
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可是现在,她却找不到那根撑住自己的理由了。
钱已经交出去了,淼淼的转院手续也办完了。她最重要的任务已经完成,可是为什么,她反而觉得身体里空了一块?
一步一步走到这里,她像一只沿着细绳攀爬的虫子,爬过悬崖,终于落在了安全地带,可她的四肢还在颤抖,像是害怕那个已经消失的深渊。
没人会拉她一把,她从来都知道。她一路过来,靠的只有自己,可是这次,为什么会觉得,好像连“靠自己”这件事都撑不住了?
脚下踩着冻硬的地面,身体的重量却像是沉入了某种无形的泥潭。她忽然很想停下,停在这里,不再走下去。
可是没有用,停下来了又能怎样?
风从桥底吹过,掀起一阵凉意。
阮云琛的目光又落回男孩手里的塑料袋,那点干净得有些刺眼的白色让她愣住了几秒。那种干净让她几乎恼怒,因为它和她的世界完全格格不入。
她垂下眼,手指攥紧,所有的疲惫和冷都化作了一种尖锐的钝痛,一点一点从胸口往外挤压。
阮云琛想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可是她问不出口。
这个问题太奢侈,太脆弱,她甚至不敢去想。他为什么要等她?他为什么站在那里?他怎么会看得出她需要帮助?他凭什么?
她突然意识到,这世上竟然会有人站在黑夜的尽头,等着给她递来一卷纱布和一瓶酒精。而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可能。
一阵无声的恍惚掠过她的脑海,像是把那些刚刚萌生的质疑和拒绝,轻轻地推到了边缘。
“能......扶我一下吗?”她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像是风刮过一道裂缝。
说出口的瞬间,她自己都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在请求一个陌生人帮忙时,她的第一反应是防备,可这个时候,竟有一种奇怪的释然。
仿佛那些刺和荆棘被轻轻拨开了一条窄窄的缝。
男孩点了点头。
他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言语,就只是缓缓抬起手,动作轻得像是在扶住一块随时可能碎掉的玻璃。
阮云琛本能地绷紧了身体,微微偏了一下肩膀,像是想要避开,但脚下的步子刚刚一动,就失去了平衡。
那只手搭上了她的手臂。
她没推开。
温度透过破烂的袖子传过来,是冷的,却比风更柔软些。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脚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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