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历经千万代,看遍人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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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沈思过总会找点时间在晚上的时候去到御花园的深处。
他想着，自己来了，好歹是能缓解一下她的孤独吧。
每次见到他，她都笑得很开心，仿佛过去从来没有笑过，积压在心底的感情全都流露在现在了。
沈思过可以和她聊上好些时间的天，有关于他一天内所见的人和事，天上的星星是怎么分布的，老师所教授给他有关整个世界的事……
话匣子在沈思过手上，开了就再关不上，她从不发表自己的故事……或许是没有故事，她很喜欢这样，听着小小少年眉飞色舞地给她讲些她从来没听过的事。
日趋如此，她就愈发地想看看那一方天地外的世界究竟是何模样了，但百年千年来的囚禁，让她明白这一切都是奢望。
偶尔，在沈思过兴致勃勃地讲述着那些新奇事的时候，小小的少女会在不经意间抬头望向那小小窗户外的夜空。
他能察觉得到，那无尽的悲伤和迫不及待。
越是如此，他便愈发地想要带她出去，离开这方狭间。
有天，沈思过来到牢房找她的时候，开口便是：
“我今天总算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
少女对少年的到来毫无意外，甚至很自然地接上了他的话茬。
“今天上学的时候，课间，那个老头子历史老师告诉我了，有关于你的事。”
她点点头，“上学”“课间”“历史老师”对她而言都是新颖的词汇儿，尽管她活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但并不知道这些就算是二岁儿童都能略知一二的于常人而言的常识。
要不是沈思过一遍又一遍细心、详实地给她介绍，她绝对听不懂那番话语。
“斯沃尔·吉姆兰德·德拉隆。”
沈思过一字一词地念出了这段文字，少女瞳孔颤抖了两下，这个名字让她感到熟悉，是被尘封在记忆深处的东西。
“这是你的龙族名……也就是你的真名。”
沈思过语气平和，缓缓地如同往常一样坐下，
“斯沃尔……还真不像女孩子会有的名字啊！听说龙族都喜欢命这种名字，也不管男女的。”
“斯沃尔”，也就是如今被禁锢于此的少女眨眨眼，她脑中闪现过一些几千几万月亮升起来之前的片段——
“斯沃尔·吉姆兰德·德拉隆！她就是那个‘梦境之龙’！为什么圣人不把她给斩杀，反倒让她活到现在。”
“圣人如此做肯定有他们自己的想法，但决不能放她就在这个洞穴里继续待着！虽然她现在还是玛娜不足的人形幼体，未来可就不好说了！”
“快把她带回去，找大魔法师！”
“关起来！关起来！”
不知道多久以前的时候，她似乎居住在一个黑暗的洞穴里，每天靠着那微弱的玛娜过活，直到那个吵闹的清晨，她被一群冒险者打扮的家伙给带走了。
尚且无法理解人类究竟在做什么的她并没有反抗，比起阴暗潮湿的洞穴，她更喜欢一路上阳光明媚的世界。
这种温暖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她被铐上了沉重的镣铐，那些凶神恶煞的家伙一把将她推到了如今所在的这个小房子内。
这里相比于洞穴简直有过之而不及，狭窄，阴暗，连自由活动的空间都没有几分。
她也曾哭过，闹过，试图引起那些人的注意让他们放自己出去，可都无济于事。
就这样，不知道多少次月升月落，打开门的人从年轻到垂垂老矣，从数位穿着华贵的人到只有偶尔来一次的卫兵……
小小的一方，淡化了一切，无论是她对时间的感知，还是世界的认识。
挣扎之后，便是无尽的空虚，直到那位小小少年推开老旧的木门前，她都是放空着大脑，不去思考，也毋需思考。
“啊啊……”
少女轻声道，她回忆起了这千百年来所遭受的痛苦、委屈、和无力。
她向往着，期盼着，那天离开洞穴时所感受到的，真挚且温暖的太阳光，明亮的花草，吵闹的动物……
晶莹剔透的泪光从眼角滑落，浸湿了脏兮兮的破烂衣裳。
沈思过见到她一言不发，默默流泪的样子，一下子慌了神，开始思考起是否是自己做了啥过错让她伤心。
“诶诶！怎么哭啦？别哭啊！你这么讨厌自己的真名吗？！”
“不是的。”
少女摇摇头，
“不是讨厌，但不喜欢你用那个名字。”
月光洒落在纤细的玉体上，少女缓缓看向少年，脸上还挂着长长的一道泪痕尚未消却。
“沈思过对吧？你是个善良的人啊……所以不要用那个名字。”
在她漫长的黑暗记忆里，未曾谋面的父母或许叫过自己的名字吧……可现在却记忆不起一丝一毫，而其他时间，被称呼为“斯沃尔”的时候，她所面对的，都是厌恶、恐惧、嫌弃的情感。
那些寒彻入骨的话语，那些不近人情的行为，仿佛“斯沃尔·吉姆兰德·德拉隆”杀**他们的先辈，和他们有着万世之仇般。
少女从来不觉得“斯沃尔”就是自己，因为人人都认为“斯沃尔”是个很恐怖的家伙，它会挥舞着巨大的翅膀，张开丑恶的嘴，亮出尖锐可怖的牙齿，用利爪将弱小的人类赶尽杀绝，消灭殆尽。
但，她明白自己没做过这些事，也很清楚自己绝不会做这些事。
自有记忆以来，她便一直孤独地生存着，若不是那些把她带回来的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乌木木王国土地上遗留的最后的龙族。
“哦……”
沈思过闭上眼顿思一会儿，又张开大大的眼睛，瞳孔里闪着期待的光芒，盯着少女开口：
“那么，我该叫你什么呢？如果不叫斯沃尔的话，那也该有别的称呼吧？”
“啊？”
少女露出了稍显吃惊的神情，但又很快回归过往那般平静的表情，
“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取名字。”
“这样啊……”
少年挠了挠头，又盯着少女看了很久，方才直言，
“要不然，我给你取个‘名字’如何？虽然说名字都是父母取的，但是朋友直接也会给对方取外号啥的嘛！说实话我觉得‘斯沃尔’这种名字可和你不搭了！该给男孩子才霸气。”
“嗯，你取吧。”
少女缓缓闭上眼，微微颔首，仿佛教堂里的修女向上天祈求恩赐般，沈思过没多花时间，便郑重地发了言：
“‘千代’……怎么样？这是个大夏国来的名字，我在话本里看到过的……至于含义，让我想想……就是……”
少女睁眼看向少年，眼神里充满了盈盈光芒，即便五官无甚举动，仍然看得出她眉目间的激动和兴奋。
“千代……千代……‘历经千万代，看遍人间事’！你不是能活很久嘛？等到未来你出去了，能在蓝天下自由地来去的时候，你就可以去到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历经人类的千万代，看遍这山川的每处景色，体验每一个人的人情世故啦！”
“千代……啊……”
少女颤抖着身躯，她兴奋地眨了眨眼，如果空间足够的话，她甚至可以站起来欢欣地舞上一段毫无章法的舞蹈以示自己的兴奋，
“千代很喜欢这个名字！沈思过给千代取的，千代不会忘！”
这是沈思过自从遇见她以来，见到过的来自于她，最真挚，最深情的笑容，月光衬着她雪白的肌肤，配上因为兴奋而微微桃红的脸颊，更是绝世的招人喜欢。
沈思过愈发想，想要再多见见她这副样子，若是想要再多见，那必须得带她从这一方小小天地里出去。
此时此刻，一颗银白色的彗星从夜空中穿越万千繁星而过，在天际留下了一道长长的拖尾。
即便是那小的可怜的窗户也好把全过程看下，只叹是一个美不胜收，又是那么昙花一现，转眼间便消失无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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