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番外3

医院的病房里，荇菜已经住院五天。

今天是医生会诊后得第三天，下论断。

“你的身体也是奇了怪了，病得突然、去得也快。我们会诊讨论后还是让你回去，在家观察。”

“医生，我女儿真的没事吗？”荇爸和容妈再三向医生确认女儿的健康问题。

医生点头：“各项指标确实都在正常范围，之后她若是有状况，紧急就医，千万别拖。”医生也是老熟人，知道这对夫妻的不易。

荇菜合上手机，瞧向爸妈：“爸妈，我也觉得自己没事，咱们回家吧。”

荇爸松口气：“没事就好。那我去办出院手续。张医生，真是谢谢你。”他陪着医生一起出病房。

“你真没事啊？”妈妈姓容，依旧有些担忧。她承受不了女儿再躺三年的苦，抚摸着女儿利落的短发，“有事千万别瞒着爸妈，知道吗？”

荇菜暖暖地微笑，这就是她千辛万苦都要回来的理由。爸妈在这，家就在这。

她反握住妈妈的手安慰：“真有一件事得和你说，”眼见母亲面色转急，赶紧说，“我请了一个朋友来家里吃饭，算是……男朋友，见家长吧。”

容妈妈愣好一会才回过神，提手要拍荇菜，又默默地放下：“男……男朋友？谁啊？”

“晚上你就知道。妈，你不是怕我和社会脱节吗？以后有人和我一起生活，就不怕我和社会脱节。”恐怕是我和他、咱们全家一起同社会脱节。

容妈妈的神色又欣慰又担忧，五味成杂地说不出话，半响才醒过劲：“行，一会你同你爸回家，妈去买菜。咱们见见他。”

小区楼下，荇菜看到走来的两人，朝身穿白色休闲西装的黄椒问：“他怎么来了？”

徐长生轻咳：“小荇……”

荇菜举手：“打住！”

“你叫她什么？”黄椒也扫眼徐长生。

徐长生委屈：“……菜菜？”面对两张似笑非笑的脸，唤口，“荇菜，道祖第一次上门见家长，我不太放心就跟着他过来照应。”

黄椒拉住荇菜的手，眼神脉脉，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现代网络的妙处就是不用面对面红着脸，就能把对方的心里话在一晚上沟通完。

两人一起上楼，黄椒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回头：“你上去做什么？回去吧。”

徐长生目送两人的背影消失，一阵风过，只觉得凄凉。

原来道祖和普通人一样，变成人后有异性没人性。

呔，堂堂科技新贵老总跟在别人后面上门还吃不上饭？

“整得我很廉价一样。”他掏出手机打个电话，“喂，小张，给我订个湖厅的包间。几个人？我一个人不能吃大餐啊？”

荇菜家的客厅里，黄椒放下礼品，和荇爸握手。

荇爸听他自我介绍叫黄椒，愣了下，听明白是哪个“椒”字，咿了声：“小椒，哈哈哈……这名字好，同咱们小荇绝配啊。”

容妈忍俊不禁，瞧小伙子虽然长得嫩，但听说年龄配荇菜没问题，长得也好看，眉清目秀挺干净，眼神也清正，像是个正派人。

她睨向女儿：“过来帮妈做饭。”

两男人在外间聊天，荇爸像审人一样调查黄椒的户口、工作、学历……厨房里，容妈妈边摘菜也问荇菜同样的问题。

住院的几天，荇菜得到黄椒在现代的所有消息。

不得不说，黄椒长的嫩，但是年龄却搞个二十七，硬是和荇菜同年。

再有黄椒的身份、学历、工作信息全是徐长生给他落实好的。或者说，徐长生降生在这个世间就已经在给黄椒安排这些事。

黄椒拥有确凿的出生证明、完整的求学经历和成长轨迹，乃至毕业后入职的公司都和徐长生离不开关系。

荇菜回答得非常轻松：“他是我出事前实习公司的领导，入职就是高管，以前碰见过几次。徐总给我们做的介绍，聊了……三个月，人还行。

之前不说是怕……不成……”

容妈妈想起之前她拒绝荇鲍同学的那些担忧，知道女儿跨出这一步有多难。

她安慰女儿：“徐总人这么好，介绍的人应该没错。你同人家好好谈。对了，咱家改日请徐总上门吃顿饭。”

“好。”荇菜笑应，想起穿着西装灰溜溜离开的徐长生。

面对母亲的欣慰，荇菜的心里又泛起股说不出的酸涩。天生大陆的经历烙印在她的灵魂，有时候也想向妈妈坦白，但是，埋葬它们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一餐饭下来，黄椒和荇爸、容妈都熟络了。饭后，黄椒主动提出做家务，荇菜没意见。

荇爸和容妈觉得不好意思，耐不住小两口亲亲我我的样子太惹眼，聊几句后，荇爸和容妈去小区消食散步，将空间让给两人。

荇菜把餐盘端进厨房，黄椒站在水槽前洗碗，动作熟练，毫无生涩。荇菜靠在厨房的玻璃门上，笑他：“什么时候学会这些？”

“我习惯清净，能行动就开始自己生活。徐长生安排的人被我遣走，我也能大大方方地上网看视频，回忆你识海里的现代、记忆里的爸妈喜好。”

“所以投其所好，同我爸聊得都是警匪话题，同我妈搭得都是安全方面，不愧是道祖您啊。”心机深沉、谋定而后动，还能顺势而为。

黄椒知她调侃，继续手里的洗刷活。

“道祖天尊黄椒，被囚禁虚空，悟道创世，不甘舍身祭道，创下无数分身布局天下，划山河、守太平，算天道、设天外，魂跨时空游异世。”

荇菜不用看他的脸，就知道他笑得内敛又骄傲，若从眼睛望进去，甚至可以看到金色透明的元神散发着得意的气息。

她贴上他的后背，环过他的前胸，捏到一手扎实的肌/肉，察觉手里的身体微僵，眯起眼：“什么时候进蜃珠？”

黄椒加快手上的动作，低声轻语：“你想什么时候？”他正要转身撩回去，背后的人已经即时撤手。

荇菜收手往外走：“我不急啊。咳咳……”过去喝了水，压住咳嗽。

黄椒轻叹了声，凝诀入指，祭出数千藕丝。若有外人，他是万不敢这样暴露。

人走出厨房，背后的千丝万缕不稍片刻就把厨房的活干完。

密勒尊者的牵丝之术、与他的藕人之身结合，技法被他运用到日常生活。

“今晚同我回去？”

“我妈不会同意。”

“我住这？”黄椒眨眼，轻轻地拍在她的后背。

“咳……我爸可能会睁着眼到天亮。”

黄椒脉脉地笑出声，拥着她坐在沙发：“那没办法，我只能回去。”

荇菜靠上他的肩头，睁双水灵灵的眸子：“你进蜃珠，晚上我进去。”

“现在过明路，非得……偷偷摸摸……嘶，”黄椒被拧在胳膊处，妥协说，“好好，一切听娘子的安排。”

荇爸和容妈回来，发现黄椒已经离开，想同荇菜说几句，人已经躲回房间。

容妈去厨房，被厨房的整洁、干净给震住：“她爸，快来，我眼睛没毛病吧？”

荇爸过来瞧，厨房里整整齐齐，边边角角的陈年老灰都消失不见。

“这小椒……挺能做家务啊！”

“是啊。”容妈泛出担忧，“他……会不会嫌弃我们女儿……懒啊？”

“这……”荇爸想起女儿出事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对，夸张了，差不都也是没洗过几件衣服、没做过几顿饭……他挥了挥手：“互补，这年头的男女讲究互补。走，睡觉。”

晚间，荇菜抱着被子进蜃珠。

每次进去，她都会被悬在天空的璀璨神体吸引，绝世的面容焕发的光芒似在召唤她的灵魂回归。

深吸口气压制内心想要回到神体的欲望，荇菜走到冰湖上打坐的黄椒处，他已经修炼一会，暂时应该不会醒来。

荇菜穿着吊带睡裙，搓着手走向冰雪大厅。

深吸口气后入洞穴，里面空空如也，原先的冰尸都已不见。

冰雪的咯吱声传来。

荇菜愣怔地回头，看见黄椒，雪色的反光映在他的眉角，好像与那个消失的冰人重叠。他就是他们。

她蹙眉问：“这些人呢？”

黄椒脱了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拥着她：“若非你用术法强行留住他们，他们本也是散为灵息，回归天地。你的神体受损，术法失效，在你回来前，他们就已经消散。

娘子，对不起。”害你经历这些！

荇菜垂头，被黄椒紧紧地抱进怀。

“曾经，我杀过人……”

黄椒应她：“若是青山顶的恶贼，该杀。”

“我一直没法放过自己，我害死项檀、惊蛰，他们很无辜。黑羽、花涟为我而死，我却未曾替他们做些什么。我还诱杀鲛童、柏黄，还有……”

黄椒低头吻住她的唇，渡灵力入她的身体，助她驱寒，也试图抹平她内心的自责、愧疚、伤痕。

微薄的灵力只能让荇菜的身体保持健康，极难留存在经脉，甚至连丹府都闯不开。

荇菜知道，这次的修炼没有捷径可走。或许，终其一生，她只能是个初入炼气境的凡人。

黄椒搂着她的头，靠在肩头：“娘子，少有分身能完整过完一生。你要记住，他们只是我的一部分。你去往异世的目的已经完成。未来，我只想做你的夫君，你做我的娘子，一起育养一个孩子，同普通人一样完完整整地过完这一生。”

得之不易，也就更懂珍之惜之重之的道理。

荇菜回拥他，也许那个世界得一切都随冰尸的消散远去，留在内心的过往也会随时间被抹平。

只是终究有那么一丝遗憾，说不清道不明。

黄椒打横抱起荇菜，向冰雪大厅外走去。

蜃珠的星辰力量拉扯半空的神体，赤足上的万音铃震动，引起一阵雪风。

咯拉声响起。两人回头望去，大雪山发生雪崩，彻底将冰雪大厅掩埋。

荇菜靠上黄椒的肩头，轻轻地闭上眼轻蹭：“回去吧。”

木屋的床褥上，黄椒亲在荇菜的额头，低声亲昵：“确定吗？”

荇菜直直地望入他闪着微光的黑色隐金的瞳眸：“若是不确定，我又怎么会容你跟着我回来蓝星？”

黄椒抓着她的手与她并排躺下，拿着她的手放在胸前把玩：“阿荇，我们结婚吧。”

荇菜没应，感觉指上多了什么。

她抬起手，黄椒也把手放在她的手旁边，纯金的对戒在微亮微凉的木屋里闪着光晕，一大一小的手背慢慢地靠在一起，即将交握。

炙热的火盆里燃着木炭，发出霹啵的响声。

荇菜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瞪着男人：“你耍赖。”

黄椒眨动长睫：“……”已经按此地习俗了！

荇菜看他一脸懵逼、惶惶的神色，不由咧嘴，扑抱住他的脖子，压在他的身上。

“明天，我们就去扯证。”

黄椒闷笑，捧起她的脸，啄在她的樱唇，把她狠狠地揽在胸膛。呼出的热气烘在荇菜的耳边，惹得她痒地缩起脖子。

隔日，荇爸上班，容妈出门买菜。傍晚，荇爸回来就看到摆在面前的两红本本，错愕到回不过神。

他朝妻子问：“什么情况？”

“我也是刚知道不久。你给我过来。”容妈拉荇菜去房间，将空间留给荇爸和乖乖坐着的黄椒。

荇爸整了下面色，示意黄椒到阳台，沉默地盯着这个偷走女儿的男人。

昨天的礼物收早了，早知道这顿饭晚点吃。

“爸，我是真心喜欢阿荇。这是我的健康证、房本、保险、学历本、银行卡……”黄椒打开文件袋，拔出一堆证件，按徐长生教得展示一遍，“我没有吓你们的意思。我的爸妈在我和长生很小时就离婚，各自在国外组成家庭生活。所以……这边只我和长生两人。我特别想有个家，本来昨晚就要说……怕唐突……”

“昨晚说唐突，现在是扔炸弹。”荇爸看着他诚挚的脸，一肚子的火气被桌上的红本本勾起的酸爽压回去。

“我女儿醒来才多久啊，你就……招呼都不打想把她拐走……你讲道理吗？”

黄椒看着委屈的中年男人，上前拍在他的肩头，用力地抓了下：“爸，以后我会照顾她一辈子。我也会照顾好你们。”

荇爸压下酸涩的情绪，重重地深吸口气：“你敢对他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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