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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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来人呀，快来人呀，凝香发狂了，就快不行了！”
里屋忽然传来一声大叫。
“出什么事了？”
张蝉闻声推开门往屋里去，宁妈妈压着凝香的身子冲着门外急嚷嚷着传龟奴进来。
她刚走近，就听见睡在屏风后的花魁娘子凝香突然从床榻摔在地上，浑身抽搐，弓着身子右半边的脸肿了一大块。
凝香倒在地上面目狰狞，四肢挣扎着，她被人压着身子，嘴里溢出好些白沫。
众人乌泱泱地围在一起，张蝉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通通都让开！”
“你，你要对凝香做什么？”
张蝉没工夫回答龟奴的话，凝香尚存理智，双手紧紧地揪住张蝉的袖子。
宁妈妈见凝香病发，立即变了嘴脸，“快快快，找个人把凝香抬出去，这聚贤居这么多人，可别让她死在这。”
她出门打发了几个伙夫，头一次见凝香病成这幅模样的宁妈妈早已经没了耐心。
张蝉上前拦道：“等等，你们都别碰她，她还有气！”
她话未说完就被来人推搡到一边，宁妈妈懒得搭理她的话，指挥那些人上前将意识模糊的凝香抬走。
见聚贤居的小厮真要上前挪人，张蝉拦在凝香身前，一旁的小厮不知她的身份，见她碍事伸手就想教训她。
千钧一发之际，那人还未出手人就狠狠遭了一记窝心脚，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闻昭阴沉着脸，他早已站在张蝉身前，一手握着刀隔开了准备上前搬人的小厮，一边皮笑肉不笑地冲着宁妈妈道：“各位急什么，这不有大夫么？”
张蝉抬眸，忽然唤了一声：“闻昭，帮我把他们都拉开。”
他抽出佩刀的动作干净利落，那几个人脸色一僵，见他真的抽出家伙压根不跟靠近。
他们个个面面相觑，退了几步，最后不约而同地望向站在门外的宁妈妈。
四周立刻静了下来，门外聚集着准备看热闹的人，宁妈妈担心万一动手血溅聚贤居，可不好收场。
她一张老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瞥了一眼那把晃着寒光的长刀，喉间的话顿时全吞进肚子里，再也不敢出声。
她转身跨出门槛，将门外聚集着的姑娘和客人通通劝走。
张蝉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她侧身蹲在凝香身边。在这边混乱中她一只手扶住凝香肩，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膝盖，这一番动作让凝香整个人朝着屏风外的方向侧卧着。
她神情严肃，眉头紧锁，随后解开凝香的衣襟。张蝉的手搭在凝香的腕上，对站在身后的闻昭道：“闻昭，拿金针给我。”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张蝉捏着金针，动作熟练，准确地找到凝香身上的合谷穴和内关穴。
金针扎破白皙的皮肤，三两滴血珠涌现，凝香整个人突然松了一口气，连带着脉搏和气息都逐渐恢复平静。
“凝香？”张蝉轻声唤着地上的姑娘。
她救人的时候安安静静，人被她救活之后也是安安静静，她站在朦胧昏暗的烛火下，敛着情绪，如浮现在暮色中初升的皎月。
凝香渐渐松开了紧握在张蝉腕上的手，她的眼睫动了动，张蝉掏出帕子为她擦拭脸上黏浊的口沫。
凝香面色苍白，最开始蜷缩着的身体已经变得温热，她缓缓睁开眼，浅浅地喘着气。
“醒了，醒了！”
一旁的龟奴大惊道：“宁妈妈，凝香姑娘醒了！”
凝香被搀了起来，听着门外宁妈妈的声音，红着眼眶作势要向张蝉跪下，“今日多谢姑娘今日救命之恩，若无姑娘我今日就要被宁妈妈丢雪地里去了。”
“别这样。”
张蝉忙将人扶起，她听凝香的声音发觉其应该跟她一般大，“你是因为风寒才导致痫症发作，我会另外给你开一张新的药方，你服用到这个冬天结束，待天气回暖我再给你换别的方子。”
凝香躺在床上，无力地朝她点点头。
张蝉离开之前冷声对宁妈妈说：“宁妈妈，凝香姑娘的病我能治，下回别这么急着抬人。”
宁妈妈见凝香已经好转，忙对张蝉好声道：“姑娘说的是，这凝香是我们聚贤居的活招牌，我哪能这么快就将人给丢了呢。今日姑娘的诊金稍后我便让龟奴送去府上，只是我们凝香的身子之后还请姑娘......”
宁妈妈向来是个识时务的，只因凝香是整个聚贤居的聚宝盆，又是今年平州花魁娘子中的魁首。
光是她一个人这一个月给宁妈妈赚到的赏银，抵得过过去聚贤居一年里赚到的钱。宁妈妈见张蝉确实有些本事，打算继续让她给凝香治病，毕竟这么大尊的财神爷谁能舍得丢弃呢。
张蝉望了一眼屋内的凝香，她答应宁妈妈的请求。
天空已经不下雪了，张蝉出了聚贤居就听身边的人对她说：“天色还早，一起走走？”
张蝉点点头跟在他身边。
傍晚伊始，闻昭提过她手中的药箱走在外侧，他淡淡道：“你为何要答应宁妈妈的要求，聚贤居不是个好地方。”
张蝉回眸看向他，“因为凝香姑娘的痫症需要人治，而且只有我能治。所以不管她是谁，也不管她身在何处，只要还有机会活下来，我身为大夫自然就会帮她。”
“仅此而已？”
张蝉点点头，“仅此而已。”
闻昭轻笑一声，又听她道：“不过，宁妈妈给的诊金也确实不少，她出的价也让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张蝉哼笑着说：“我是不是很市侩？”
想到刚才的凝香，她垂下眼睫，又道：“其实，我治病救人好像没有什么别的原因，明明知道她可以活下来难道要视若无睹吗？”
被她这么一问，闻昭的神色似乎稍有触动。
他也没出声，心里却莫名想起儿时那一幕......
当年遇见她时也是在正月，那抹身影挡在一身泥泞的自己身前，见她对着看管毓庆宫宫门的老太监说过同样类似的话。
他明明还有气，怎么不找太医来治？
……
街边老树上还结着冰花，这会街上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行人熙攘，话间的呼吸也化作了一股股白烟。
闻昭怔愣了一下，侧目看去，只觉得身边的人这么多年似乎从未有变化。
张蝉离开家之前在盛京很少有机会出门，甚至从前在盛京的街上她身边要是没人跟着，不坐车不乘轿，就这样一个人上街她都会迷路。
现在即使只有一只眼睛能看见，也能跟正常人一样走在上街，甚至已经认清了平州城的大街小巷。
她想若是侯府里的乳娘见了如今的自己的变化也许会大吃一惊。
身侧有一小贩售卖元宵，算了算日子，想起今日是十五。
她静静地听着小贩的吆喝声，从前每逢正月十五的长平侯都是远在边关无法回京，长平侯夫人总会亲自下厨为她烹煮一碗元宵，带她在府里猜谜赏灯。
听了半晌，她忽然扯了扯闻昭的袖子，指向卖元宵小贩的声音，“突然觉得好饿，不如我们吃碗元宵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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