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源之花·忍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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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如鬼影的匹练掠过天际，像墨笔侵染水池，所过之处雾霾笼罩都变了颜色。
孟德尔正在全速奔行。
不是因为身后乔万尼穷追不舍，而是‘杂交’生长的过程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
像是新生的蚕蛾从蛹壳钻出，他从内部撕开了花季鹰的身体，浑身不着片缕，纤痩的新身体宛如陶瓷光滑。
消融一空只剩皮囊的尸体被从高空抛下去，厚重义体薄如风筝，飘飘荡荡无人在乎。
孟德尔的脸上，五官几乎挤在一起，像是三个人的灵魂被塞进同一个小盒子，拥挤不堪。
灵魂最弱的花季鹰被压制在角落，真正参与身体争夺厮杀的主角是纪岚庭和孟德尔。
随着面目的割裂感渐渐散去，孟德尔开始占据上风。
“抗争吧，抗争吧，反抗是最甜美的事情，放弃抗争的物种会被自然界淘汰……唯有你们反抗，我迈向终极的道途才有意义！”
孟德尔狂笑，豌豆苗从虚空中长出，编织成件嫩绿色的衣服，遮住身体。
仿佛此时被乔万尼追杀的根本不是他。
孟德尔分心二用，一边争夺身体的最终控制权，一边与乔万尼缠斗，两個方法居然都丝毫不落下风。
阵阵空爆的闷响在黄昏城半空炸开，许多人探出头来好奇查看声音源头，浓厚雾霾却遮掩了如神灵般战斗的两人。
……
“侦测到巨量源光反应，目标已标记，彩虹之矛预热中……”
某个亮着柔软灯光的办公室，虚拟投影屏幕分割成几块竖在正中，画面里分别是逃窜的林希和诗怀禾、发现被调虎离山后脸色铁青正在往回赶的阿克，以及缠斗中搅得天翻地覆的孟德尔和乔万尼。
秦翰双手搭成塔状，安坐在办公桌前，一次又一次驳回七城银行力量出动的请求。
他盯着投影右下角的时间，秒针数字一点一点增加，随即归零。
透过投影，他望见翘着腿坐在办公室沙发上，怡然自得的女人。
“差不多该收网了，七城银行总部发生的事情已经锁定明天的头版头条，他们战斗造成的破坏变大，到时候可能连我也弹压不住。”
法蒂丝听闻后微微一笑，手指卷动自己发梢，随意盯着面前的时尚杂志：
“堂堂七城银行常务董事，不会因为这点小动静被撤职，对吧？”
“小动静？”
秦翰苦笑一声，揉揉眉心：“燎原集结了海军舰队，在黄昏城外一千海里的位置集结，达尔文甚至引得启程会长老们不得不出动室女座，这是祂近十年来第一次被部署到现实。
不算阿克，两个接近8级的‘王’级候选辉耀者在黄昏城市区内大打出手，暴露在全城市民面前，放任他们打下去把整座城移平都可能。”
“你只想要乔万尼的人头不是么？”
法蒂丝不慌不忙品尝桌边的咖啡，晶莹唇瓣缓缓与杯沿分离。
“莫比乌斯十杰，启程会最痛恨的叛徒之一。杀掉他，这份功绩能让你在启程会完全站稳脚跟，从常务董事变成实权董事……届时你准备拿下七城银行哪一块业务？”
“亚兰机关。”
秦翰随口回应，旋即看穿法蒂丝转移话题的想法，面不改色继续问：“孟德尔这个鱼饵已经钓出乔万尼这条大鱼，你还在等什么？”
“钓鱼，要的是耐心。”
法蒂丝神秘一笑：“如果‘大鱼’只是乔万尼，你未必太小看‘吞噬世界之蛇’的胃口。”
心中的猜测得到确认，秦翰脸色终于变了。
他狠狠瞪法蒂丝一眼，不再犹豫，拿起个人终端通讯吩咐道：
“彩虹之矛准许，封锁黄昏城，目标‘燎原’孟德尔，以及‘莫比乌斯’乔万尼，不论死活。”
“啧。”
法蒂丝双手环抱胸前，用故意不满的声线评价道：“真没耐心。”
随着她话音刚落，极远的某个地方传来轰鸣，像是酝酿许久的火山终于爆发。
整座城市都在震荡，十八道雾霾阻拦不住的彩虹色光矛从地下直插天际，围成圆环将黄昏城笼罩其中。
突生变故的这一刻，孟德尔和乔万尼也各自做出自己的选择。
乔万尼身体忽然停顿，不再追击，而是在心中默默呼唤：
“敬请【思想】之源，踏入至高领域的完人，无瑕的、无垢的终极常理。但丁大人，僭越无智者近在咫尺，时机已到！”
蓦然间，一个高耸的王座陡然浮现。
那纯白大理石浇筑的建筑悬于触摸不到的天空，仿若虚幻。
宛若一切完美代名词化身的美男子半倚王座，手中书卷哗哗翻动，他嘴角噙着笑意，眼中无数哲理涌动。
缓慢而又极快地，朝孟德尔看过一眼。
顿时，孟德尔如同被施加定身术那般僵在半空，自由落体朝下坠落而去。
彩虹之矛毁灭性的攻击终于到来，乔万尼身侧‘十日国王’飞舞抵挡，他本人当仁不让抓住孟德尔，但丁的力量随之攀附而上。
“闹到现在，再想给达尔文博士埋一颗钉子已经不可能，只好提前止损，回收属于【力量】的始源碎片…
…像蚊子戳破皮肤偷取一滴神血，即便如此，也足以回报付出的风险。”
砰！
孟德尔浑身爆散成一团血雾。
赤金色的璀璨螺旋凭空浮现，被他一把攥住。
与此同时，彩虹之矛的攻击消失殆尽，‘十日国王’的十个虚影湮灭八个，乔万尼嘴角闷哼溢出丝丝鲜血，但他还是笑着的。
“事情圆满结束，另外一边的回收工作……”
乔万尼掏出一个个人终端，拨通某个电话。
电话中指传来持续忙音，无人回复。
……
时间退回一会儿之前。
七城银行大厦旁边的公园里，诗怀禾摘掉了头套，把外套一同脱掉，毁尸灭迹。
林希勉勉强强恢复意识，摘掉[纯白祭礼：假面]，变成中学生的样子。
诗怀禾让他倚在自己肩膀，两人坐在公园的木质长椅上，像夜晚悄悄约会的小情侣。
“…谢谢。”
林希嚅嗫嘴唇，在遭受重创后勉强开口。
“别说话，追兵来了。”
诗怀禾把他搂向自己的脖颈，一股扑面而来的香气充斥林希鼻腔。
他不由自主深深吸了一口，诗怀禾面色微红，用力敲了他一下：“你干什么呢？”
“抱歉。”
林希老实埋下头，借助两人身体遮挡，从她腰后悄然握住‘低语’。
下个瞬间，公园灌木丛被忽然踏破，单独追逐而来的周贲身影浮现。
他阴沉着脸，环视四周后视线锁定在两人身上。
周贲步履沉重走过来，朗声招呼：“喂！那边那两个，你们是什么人？”
林希和诗怀禾仿佛被惊扰到那样，掩耳盗铃般分开，望向来人。
周贲看两人脸上还未散去的潮红，以及衣衫不整的姿态，忍不住皱眉。
还没等进一步说话，林希已经讶异般叫出声：
“周署长？”
“你是…林希同学？”
周贲在脑中思索几秒，才叫出他的名字。
扭头望向旁边的诗怀禾，同样认出了她，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你是亚兰机关的……”
诗怀禾害羞般把头扭向旁边，林希连忙说道：
“周署长，你千万不要说出去。”
看他惊慌的样子，周贲反倒和善笑了笑：“我也年轻过，知道有些情侣关系不能曝光，放心吧，我肯定不会乱说。”
看着林希肉眼可见松了口气，他继续说：“今晚城里不太平，你们早点回家去……顺便问一句，有没有看见可疑的人往这边走过。”
林希与诗怀禾同时摇了摇头。
见状，周贲微笑摆摆手转身，仿佛要往另一个方向继续搜寻。
就在他回身的那一刻，左臂豁然化作龙爪，带着腥臭的呼啸，直拍小情侣的天灵盖。
可遇上的是一道不退让的流金剑锋，以及喷涌而出的银色霰弹！
周贲旋转着抛飞出去，砸断一颗小树，激起烟尘和碎屑。
接着他爬了起来，随着身体站直，整个人逐渐龙化，张开了鼓膜般强韧的双翼，以及两只硕大的龙爪。
霰弹在他身上留下的数不清细小的伤口，此刻正在血肉蠕动下慢慢愈合。
他吐了口气，不知是郁闷还是解脱。
“我哪里露出破绽了么？即便知道我是追兵，凭治安署署长的身份，你们不应该像刚才那样下死手才对，新乌托邦人就算了，诗怀禾同学可是维尔蒂纳市民，杀死我这样的官员，可是重罪。”
简单的排除法而已。
林希和花季鹰很早便知道治安署署长周贲有问题，不只是以权谋私那么简单。
既然他没有与‘燎原’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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