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最后一封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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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进。”
里面传来江时清的声音,得到应允,黎允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一十几岁男孩儿坐在桌前吃花糕,看样子还没及冠。见黎允进来,眨着双眼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江时清。
“这是谁啊姐姐?”
宗阙受了江时清款待,早答应了当那个什么嘉宾,又有花糕吃,又有素材画画,何乐而不为?
于是没多会儿就被江时清收买,跟这位姐姐聊得不亦乐乎。
忽然被一长相优秀但气场骇人的男人闯进来,他下意识地朝江时清靠了靠,虽是疑惑来者身份,但江时清却在他眼睛里读出求助意味。
她抬手拍了拍宗阙脑袋,介绍道:“这位是提刑司的黎大人,我们是朋友。”
宗阙听见官职姓氏便知此人身份,从垫子上爬起来,恭恭敬敬朝黎允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这位是?”他抬手唤宗阙起身,看向江时清。
“宗氏子弟,宗阙,钟臾帮我找来作画宣传的。”江时清解释,招呼黎允坐下,给他斟了茶。
黎允坐下,先是寒暄两句:“听闻你爷爷与秋楠书院的杨老先生交情不错?”
宗阙闻言笑起来,咽下花糕道:“对呀,这次来花糕铺,也是爷爷叫我来帮杨姑姑的。”
杨姑姑便是杨兰,两家何止是交情不错,两位老先生友谊几十年,小辈们也都相处不错。所以说这次请得来这位少年天才画师,不仅是钟臾发挥作用,还有不少是杨兰的面子。
“哦,这个给你。”说到这些,宗阙忽然想到什么,从腰间口袋里掏出一封信交给了江时清,一边回忆一边道:“爷爷说陈先生心怀愧疚,走前不敢见你们母女,留了这封信。”
江时清拧着眉接过,意识到这位陈先生是原身父亲——陈词安。
江母深陷假.币案时,她这位寒门出身,科举不顺的父亲忽然考中举人,出任渝州知县。多年不利一朝中举,即便如此也不该抛弃发妻不顾。
恶有恶报,江时清想,此人死在赴任路上都是报应。
再说了,他为功名读书这么些年,吃穿用度全是江母一人操劳,发妻遇难就能这么说走就走了,他能有愧疚?怕不是心里有鬼,来日怕被报复吧。
这信件上还堂而皇之地写了“夫人亲启”,江时清差点没一口唾沫喷上去,而后扔脚底下踩上几脚。
但当着小孩儿帅哥的面,江时清只是沉默着打开了书信。
“谨弋,很是抱歉,这种时候无法陪伴你,但这毒已入我骨髓,不愿你看见我如今这般模样。
放心,留给清清的家产需她本人到京城,我弟弟不敢妄动。我此次借任职出城不会引起怀疑,过了冀州我再朝南去,那时便不会再有人跟着了。那群人现窝藏在淮乡一带,鹿临别院有我同窗故友,该会有些发现。
谨弋,我现在毒发第三阶段,手脚已经捂不热了,终日如待在数九寒天里。倘若我坚持不到从淮乡回来,不要怨我。
清清该是长大了,即便入京,也不会因一时鲁莽,再撞进那些人圈套,也希望黎大人能看在你面子上照顾着些。
谨弋,我好疼。你若决定好,尽早离去,莫受这苦楚。
还想问你,若有来世,能再嫁我吗?”
字迹缭乱,写到最后能看出笔尖不稳,是艰难书写而成的。三页书信看完,江时清冷漠的神情换做不可置信,微微红了眼眶。
再开口时,她的鼻音已经有些重了:“这信为什么不早……”
她还没说完,原本还在哽咽着,倏然流了泪。
宗阙没料到这般情况,只得解释:“陈先生嘱托江姨入狱后再送,谁知去送时就……”
时清学生时代母亲生病,父亲每天上班,只有送饭时会在医院陪一会儿母亲。而每时清问到母亲病情时,他就会叫时清好好学习,不用操心这些,显得异常冷漠。
直到母亲去世,他也这副沉默的样子,对时清只有一句话:你只管学习。
她穿过来,所知道的信息也是原身父亲冷漠严肃,视学习功名为第一要务,每天不是在学院教书,便是闷头在屋里读书考试,假.币案江母入狱时,他甚至为了做官而一走了之。
江时清以为陈词安是白眼狼、势力、怯懦,却不想也是如她父亲那般的,沉默。
她喉中哽咽难消,将书信收了回去,强迫自己转移注意。
她拾掇好心情,擦干脸上泪水,问黎允:“淮乡的,鹿临别院,是什么?”
然而黎允听见这个名字确实微微摇了摇头,知道这应当是那家书中的信息,便安抚道:“我派人去查。”
他说着,在窗户边唤了一声,不一会儿便上来一侍卫。黎允交代他去淮乡调查,而后又叮嘱了什么,江时清听不见,只看见他将腰间玉佩交给了侍卫。
侍卫点头领命,带上玉佩便离开了。
“不对,”江时清忽然站起身:“那是家书里分明说了,我爹觉得此生中举无望,去年便没参加科举,何来中举人之说?”
那些家书早在北江便弄丢了,无从查起,但原身记忆不会有错,父亲忙碌半生忽然放弃,怎么说也不会是件小事,必定使人印象深刻。
莫不是中举也是他们那代人的谋划之一?
那便是要请大人物帮忙了,毕竟他爹自己都快放弃了,哪儿能因为计划就能忽然考上了?
“如何见公主?”江时清问。
今日黎允刚见了公主,他们虽面上不合,但私下总要有接线传消息的法子。
“进宫。”黎允此言叫江时清蹙眉,往前还算和谐时,公主私下见她都在宫外,怎么着现在演完决裂,还能直接进宫去见?
黎允瞧出江时清疑虑,补充道:“东宫。”
“不对啊,”江时清闻言更是疑惑了:“袁珂鸣不总去东宫吗,咱们去真的不会撞上?”
袁珂鸣总去东宫见太子,这是袁明庭告诉江时清的。
一个渴望得到父亲认可的孩子,总会更关注父亲对其他孩子态度,尤其是与他同辈甚至同龄的人。
太子如今十五岁,是他们这一辈人里年纪最小的,却也是袁珂鸣最忌惮害怕的人。
“绝对不一般!”袁明庭如此说道,江时清便在心里编排出不少皇族秘史。
“公主还常常住在东宫呢。”宗阙在一旁补充,嘴里花糕塞得满满当当。
他爷爷饮食清淡,更别说这些小孩子喜欢的甜食了,只有偶尔来城里才会给他带,小孩子嘛,总是吃不够的。
江时清有些摸不透这些大人物了,能够分立两派,手底下人也是尔虞我诈,倒戈详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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