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各藏心思共商家事
逢惊越见她们说悄悄话，就先回了书房。
他给自己泡了杯茶，仍旧倚在窗前，看向窗外。
从窗户往右前方看去，是一面墙，爬山虎密密地占据整整一面墙，他从小读书累了就爱盯着那一片爬山虎愣神。
进入九月份之后，他就很少待在书房观察爬山虎了，如今竟发现在枝条末端竟然已经有果实长出来了。
一颗颗绿色的果子点缀在墙上，偶尔会有一点点红色或者黄色掺杂在里面。
他只是略微惊讶了一下，随后又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
他不自觉地回想起中午在聂家，聂鹤筠被姐姐聂欢束拉走后，他在大堂面对聂鹤筠的父母、哥嫂时的情景。
明太太的脸色很差，聂乐慨眼神复杂、似乎总是想哀叹，大哥聂棠丰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在审犯人，大嫂丘海期在一旁给聂棠丰递眼色，试图提醒聂棠丰不要情绪失控。
而他只能戴上一张看不见的面具，嘴角就没有落下来过，完美地回答了所有问题。
他的脑海中飘过一个眼神，那是他们走在琉璃廊时聂鹤筠望向他的满眼担忧的眼神。
他的心又静了下来，像那时他回给她的镇定的笑一样。
忽然门外又是一阵敲门声，逢惊越的思绪被拉回现实。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是我。”
“进。”
他看见聂鹤筠抱着一个宽大的披风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门口。
“刚才在院里碰见娘，她说你身子不好，今天阴天有风，又累了一天，书房阴凉，就让我给你送个披风来。”
这时从窗户那恰好刮来一阵风，逢惊越不小心咳嗽一声，低眉把茶放到桌上，走向聂鹤筠。
“多谢，”随后他自己披上披风，又给聂鹤筠倒了杯茶。
聂鹤筠接过茶，浅啜一口：“我也不知道你平时穿什么披风，就在你柜子里随便拿的。”
逢惊越没说话只是点点头，随后绕到书桌后面坐下。
聂鹤筠拿着茶杯就去书柜那随意翻阅，想找找有没有感兴趣的。
结果看了好几圈也没找到感兴趣的，全是些谈经论道的经典，一本当下新流行的小说也没有。
不过想想逢惊越的古板又孤僻的脾气，聂鹤筠也就明白了。
逢惊越抬头见她一脸无趣，轻启薄唇：“书坊里卖的小说这里都没有，明日顺手带几本回来，以后在家里可以看小说打发时间”
聂鹤筠“嗯”一声，一抬眼发现窗户还开着，边走过去关窗户边抱怨他道：“身子不好还不知道关窗户，吹风着凉了怎么办？”
她从小就是个热心肠，对谁都好，她眼里见不得有人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逢惊越本想反驳她说这点风算不了什么，但见她是关心自己，就识相地闭上嘴，以免自己口角伶俐的妻子不满。
“今天我爹娘还有大哥大嫂跟你说什么了？”
聂鹤筠实在是忍不住想知道，今天她总想找机会开口，可见逢惊越没一点想谈这个话题的意思，就只好忍着。
“没什么，都是关于你在家里过得如何之类的事。”他强颜欢笑。
“不可能吧，就这么简单？”聂鹤筠明显不信，大哥当时脸色都那么差了，怎么可能只说些家长里短的话。
她仍旧不死心，想让他说具体一些，逢惊越反倒不再回答她，只是用拇指摩擦手里的茶杯。
逢惊越没办法向聂鹤筠说，他大哥在她走后就言辞激烈地斥责逢家逼婚的可耻行径；
也没办法说，他大哥当时几乎是怒骂着逼他保证以后不能欺负、更不能辜负他的小妹；
也没办法说，他是如何在那样的场景中发誓一定会对聂鹤筠好……
聂鹤筠见自己依旧得不到回答，心中有些失落：“你不愿说就算了，一起去前院吃饭吧。”
她抬眸扫过他的脸颊，轻声叹气，随后朝门外走去。
那一声叹气轻飘飘的，像羽毛一样落在这黄昏笼罩的屋子里，漾起微妙的涟漪。
晚饭毕，一家人围坐一团，饮茶闲聊。
左谐洛和聂鹤筠说些家长里短的话，接着又聊起时雅斋来，聂鹤筠先是提起招小张进店，重新做起印书的事来。
逢简卓本来只是在一旁喝茶，此时也支起耳朵认真听。
聂鹤筠注意到逢简卓对这个有些兴趣，就详细地说了自己的打算。
“现在都流行印书卖书一体，店里的老客户需求不多，从别人店里进货终归多付一分钱，不如自己搞。现在店里只有老高和小叶两人，多一个人手正好。”
“跟藏经铺合作的小张，平常在县里做工……我似乎听说过他的父亲，叫什么来着？”逢简卓话到嘴边突然想不起来了，便向妻子求助。
左谐洛记性好，立刻说：“张本顺，以前还印书的时候，和店里的印刷工是一起拜师学艺的师兄弟。本来想让他俩一起来的，可张本顺攒了些钱和客户，打定主意要单干，只有过几面之缘。”
“没想到如今你们竟和他儿子小张谈起合作了，也算是缘分。”逢简卓感慨道。
“不过藏经铺的人可都不是闲人，长期印刷匠被别人拦了去，可能会有些不愉快。”左谐洛补充道。
“自然自然。不过还多亏了他家瞧不上张本顺的字，否则我们也难找到这么合适的伙计。”聂鹤筠回答说。
“有了印刷工之后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左谐洛抿了口茶。
“之前在蓝小楼那发现了一位有潜力的写手醉笑生，他的武侠小说我们读了，故事跌宕起伏。最近在店门外贴了告示，有许多人感兴趣来问。”
“听说现在有许多功业未立的读书人写小说打发时间、寄托抱负，泛城向来鼓励大家百花齐放，你若是能抓住这个机会，说不定可以借此崭露头角。不过他是没经验的新人，用他打头恐怕不妥。”逢简卓还是有些疑虑。
“用新人也有个好处，试错成本比较低。”左谐洛怕丈夫说话为难新媳妇，就打圆场。
聂鹤筠自然听出来左太太的好意，瞟了一眼自始至终一言未发的逢惊越。
逢惊越心下了然，估摸出父亲可能要继续发问，就主动替妻子引过话头来：“听说宁渝女史的新书即将完成，还未定书坊，我们打算争取一下这个机会。”
聂鹤筠身子朝他那边倾了倾。
“这我倒是有所耳闻，”逢简卓站起来，背着手思忖道，“州府在重阳节宴请宁渝女史，你们俩可以作为家属和我们一起出席，我明日就去让人加上你们夫妇的名字。”
“多谢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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