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中邪
见到周中阳,雨浓原本无神的眸光忽然亮了亮,她缓缓起身,唱出一声戏腔:“山君何故才来,让奴苦等……”
她边说边扯开了前胸的睡衣,袅袅婷婷走到周中阳跟前,拽着男人的手就往自己胸口塞。
周中阳慌地抽回手,按着她的肩膀说:“雨浓,你清醒些!”
他试图唤醒她,但没用。她干脆整个人都趴进她怀里,头窝在他颈间厮磨,表情迷离,口中发出沉醉的嘤咛声……
陆灵蕴看傻了!她原是想再观望观望,看是个什么邪祟,没想到她竟要上演一出活春宫。
周中阳急了:“过来帮忙!”
听到呼救,陆灵蕴一手捏了天师符,一手去周中阳怀里拽人。刚抓到雨浓的胳膊,就见她猛然抬头,眼神邪厉地转向她,扭转胳膊轻松挣脱了她的手,同时另一只手直抓陆灵蕴面门!
雨浓的一系列动作太快了,得亏陆灵蕴从小跟着师父学了些拳脚,身体后倾躲了过去。但雨浓仍不罢休,又攻她下盘,嘴里喊着:“找死!”
如此凌厉的身手,着实出乎陆灵蕴的意外,她眼下就只能被动躲避,手里捏着符箓,始终找不到机会。周中阳也冲了几次,都插不上手。
情急之下陆灵蕴作势要逃,后背漏出空门,就在雨浓掌风逼近她后脖颈时,她猛然回身,将右手的天师符拍在了雨浓脑门上,雨浓的右掌也刚好击在了她的胸口。
一时间,陆灵蕴只觉血往上涌,没忍住一口吐了出来,双膝无力地跪下去,将将用手撑住才没有倒地。
再看对面的人,雨浓顿了顿,眼神开始涣散,继而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周中阳冲过来,看了眼地上的人,又赶紧扶陆灵蕴,焦急地问:“你还好吗?”
她满嘴腥甜,咽了下口水说:“我能撑,你先把她扶床上去。”
周中阳问:“要不要去医院?”
灵蕴:“医院治不了她。”
周中阳:“……我是说你。”
灵蕴摆摆手:“你让我缓缓,先扶她躺好。”
他安置雨浓的功夫,陆灵蕴干脆坐在了地上,终于有了些后怕。
她身上带着不少符纸法器,这东西竟丝毫不惧,敢直接攻击她,实在是邪得厉害。
那婉转的戏腔、婀娜的姿态、利落的身手,在雨浓身上出现时,诡异而又分裂。
今天若是她师父在,这邪祟八成已经伏法了,但她不仅没有头绪,还把自己伤着了。
丢人事小,丢命才可怕。
她正想着,头顶忽然罩了片阴影,一只大手捏着纸巾,蹲下来给她擦嘴角的血迹,声音挺温柔,可又像教训:“你可真虎……我送你去医院。”
说得好像谁愿意跟鬼打架似的。她想跑来着,不是跑不掉么?
她想着今晚应该是消停了,但人还得弄醒。于是艰难地站起来说:“我去拿点东西,你在这儿看一下。”
“哎你……”他想拦,她已经忍着痛出了房间。
陆灵蕴取了香烛返回,看到周中阳正坐在雨浓床边,一手掀起她眉心的符纸,一手拿湿毛巾给她擦脸。雨浓脸上的浓墨重彩倒是淡了,却被他抹得一片红红白白。
她好心提醒他:“那玩意儿得用卸妆水。”
他干脆一摊毛巾:“你来?”
她反问道:“凭什么?她是你的心上人,又不是我的。”
周中阳:“心上人?谁跟你说的?”
“难道不是么?”她又不瞎,两人亲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正色说:“不是。”
陆灵蕴也不纠结:“不是就不是,挪一下。”
他看她拿着香烛,没再说什么,乖乖站到了一旁。
陆灵蕴点上三炷香,又在雨浓床头点了一盏命灯说:“看好了别让它灭,天亮前,给她用雄黄酒多擦几遍脚底,应该就没事了。”
周中阳盯着她说:“你脸色不大好看。”
陆灵蕴心里苦笑,能好看才怪!三脚猫硬刚老鼠精,师父若再不来,他练的这个小号怕是要废了。
收拾好东西,她打算回房休息,周中阳在身后又确认了一遍:“你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身体的虚乏超过了胸口的钝痛,此刻她只想睡觉,便没停脚,只朝身后摆了摆手。却不料出了门没走几步,竟一阵眩晕,一头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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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灵蕴觉得浑身发冷,天上飘着雪花,整个世界灰蒙蒙的。雪雾中,她看到一头威风凛凛的白虎,从一棵粗壮的树干后面走出来,它愣了一下,接着低头、俯身、收爪,眼神凶狠、贪婪而又专注地盯着前方,它发现了猎物。
在它不远处,有个全身瑟瑟发抖的女子瘫坐在地上,身上仅穿了一件单薄的素衫,因为寒冷和害怕,她清秀的面容已经吓得一片惨白。她哆嗦着一点点往后挪,嘴里语不成句:“不要,我没有,放过我!”
白虎一点点逼近她,死死盯住,突然暴起!耳边传来那女子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但很快就悄无声息了。几十米外的看台上,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闭上了眼。
看着那白虎从容地舔舐嘴角和爪子上的血迹,陆灵蕴感觉心慌得厉害,从头冷到脚。
恍惚间她又身处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清晨阳光明亮却不刺眼,从高大的树丫中穿透下来,驱散了林间的雾霭,映得草上露珠亮晶晶的。
一个男人逆光而来,他身材高大,披一件黑袍,束发,看不清脸,光线在他周身漫出一层金光,气势优雅而威严。
林间起了风,吹起他的衣袍和发丝。阳光很快就被乌云遮挡,风卷着树叶开始四下乱飞。
她看到他朝她伸出手,似是在说什么,但她听不到。
一道亮光划过他的头顶,紧跟着天雷炸响。一道、两道,三道,接二连三的炫目白光在他头顶炸裂开来,他就那么伫立着,任周遭燃起熊熊烈火,点燃了树木,烧毁了衣襟,他发丝根根飞起,她终于看清了一些他的模样,有血从他的嘴角流出来,他眉宇满是痛苦,眼里却是化不开的悲哀和绝望,令人不忍直视。
一股莫名的悲伤从她心底升起,太难过了,压抑、想哭。
周中阳起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梦,她开始似乎是受到了惊吓,身体蜷缩,眉头紧皱,还喊了一声,但叫她又叫不醒。继而她又像是很伤心,呼吸不匀,睫毛轻颤,双目紧闭,到后来竟开始哽咽抽泣,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眼角流了出来。
他有点慌,干脆把她抱进了怀里,声音里的急切和心疼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抱着她喊:“灵蕴,你醒醒!”
她艰难地睁开了眼,抬头就撞见周中阳那张镌刻般的脸,大约还沉浸在梦里,她怔了怔,竟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够他的嘴角,好像那里还有血迹,她想替那个悲哀的男人擦一擦。
她的手又软又热,碰到他的那一刻,好像有道电流从他脑子里划过,再开口声音都有些低哑:“做什么梦了,竟哭成这样?”
一句话让她回了回神。
原来是个梦。
竟是这么绝望的梦。
意识到她手还放在他唇边,她立刻移开了,视线也向旁偏了偏,拿手随意抹了抹眼睛,但没有回答。
周中阳抱着她,她衣衫单薄,感觉她身体有点烫,小脸红彤彤的,发烧烧的。
那晚她倔强地不肯去医院,他不放心地跟到门口,刚好就看到她一头栽到地上。他只能打电话把周聪从床上薅起来,让他去安排雨浓的事,然后送她来了医院。
陆灵蕴在医院里躺了一天,检查没有大碍,退了烧,又回到了周家。
得知雨浓和先前发疯的女人都已经醒了,只是还很虚,需要时间恢复。加上老太太心疼完她又赞不绝口,夸她神勇,本事好、身手好,所以她这次虽没讨到什么便宜,但竟有了莫大的成就感。
电话里跟师父一讲,指望着他也能夸一夸她,却不料老头啧啧叹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收个惊而已,你这又画符又念咒的,你知不知道,符咒都是要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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