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他怎么老盯着她
风缓缓,云心月染着光圈的发丝拂动,挂在两人鼻尖上。
浅淡的山花气息,伴随呼吸钻入楼泊舟鼻腔,一路往肺腑而去。少年再次真切感受到,五感俱全是一种怎样的奇妙体验。
原来除了眼睛所看色彩、耳朵所听声音、鼻子所嗅气息,嘴巴所尝到的寡淡味道,还有皮肤所感,令他能知凉风从脸颊过,发丝轻抚鼻尖、唇瓣…总听人说爱抚,一直不解其意,不太明白为什么触碰就和“爱”挂上关系。
原是——
有一人的轻轻触碰,能如惊鸿一瞥,温存心底,才能称之为爱抚。他捏住裙摆的手动了动,眸子往上微抬,落在被阻隔的红唇上。依旧是想亲吻她的一日。
可——
想起弟弟说的话,他眸色暗了暗,鼻尖擦过少女泛出热意的脸庞,把滑落水面的裙摆全部提起。
他伸出手:“走罢,回去换一身衣裙。”
莫要受寒了。
云心月看着放在眼前的手,觉得楼泊舟好像正常了一些,又微妙的多了一点儿不同。而且,刚才靠那么近的时候,她好像看见了对方眼角发红,好像——哭过。
他可是南陵的圣子,尊贵仅次圣女与皇帝,谁敢把他欺负哭。
想不通。
她将手搭在少年掌心,被对方收紧的掌心包裹着,往马车处走去。侍卫们已经在煮饭,透着点点火光的林子边沿,满是烟雾。他们穿过烟雾,往马车走去。
换过一身方便行动的橘色骑装,云心月便要跳下马车。这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
她顺着胳膊看过去,对上楼泊舟带着安静笑意的脸庞。
月光簌簌落在他身上,像是铺了一层薄雪,莹莹有泽。
云心月伸手搭在他胳膊上,跳下车,顺了顺自己蹦到背后的辫子和绒球:“小船儿,你今天没事吧?”
天色昏黑,她看不清少年神色,踮脚倾身靠近,盯着他眼睛。
不仅眼角发红,眼球都泛起红丝,好像哭得有些狠。
明明下车之前还好端端的,怎么一阵不见,就成了这个样子。
“我没事。”
楼泊舟垂眸看她,眼神从她翘卷到额角上的碎发掠过,伸手给她扫下去。他动作很快,云心月只闻到一股淡淡的杉木香和草药味道。她眨了眨眼,心想完了,直白少年居然会藏心事了。
不知什么伤害了他的心灵。
“侍卫做饭没那么快,”她脚跟下落,歪着脑袋看他,眼睛往斜侧方扫去,“不如我们去落脚的破庙看看,顺道散散步。”活动活动他们久坐的腿脚。
想到弟弟说的陪她散步,让她开心点儿,楼泊舟点头。“嗯。”
云心月伸了个懒腰,雀跃往前蹦。“那就走吧!”
古老的庙宇似乎都喜欢配上古松,他们要落脚一夜的这座也不例外。
庙侧一棵参天大松树,半边遮盖古庙,半边落在悬崖上。
云心月拉着楼泊舟的手,小心翼翼探头看了一眼,只看到山崖底下的大河滔滔咆哮,跟刚才小河涓涓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怎么老有人喜欢把庙宇建在悬崖边上,他们不怕坠崖吗?"
楼泊舟想了想,道:“不知。”大概不怕,怕就不会建了。云心月缩回来,拉着他往后门走。
刚抬脚,林子边上冒出来一个背着背篓的壮汉,大惊失色喊住他们:“你们不要命了,这个地方也敢进去!”
对云心月而言,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往往比安静的贴脸杀威力还要更强。她被对方吓得缩起肩膀,闭着眼睛一哆嗦。楼泊舟脸上静静的笑意平了几分,淡淡抬起眼皮子瞥过去。
“你吓着她了。”
壮汉是入山采药的药郎,平日没少见毒蛇,有时为了求一些特殊的药,还会对上豺虎之类的猛兽。
面对豺虎他也怕,但是没有哪一次,会像现在这般,只是被一双眼扫过,甚至那双眼睛还柔和弯着,却让他出了一身涔涔冷汗。直觉让他后脊骨发寒,双臂寒毛倒竖。
“我、我……”
药郎捏紧肩上的草绳,往后倒退了几步。
不过片刻,云心月就回过神来:“不要紧,我没事。”她好奇看着药郎,“你刚才说这里不能进,为什么?”少女圆溜溜的眼睛水泽轻晃,莹润如晶石,流转似清凉水,空明澄净若云天。只消对视一眼,药郎就知道这姑娘定是心思纯净和善之辈,不禁放下戒备心,好言相劝。
“你若是愿意相信我,就离这里远些,找个别的地方借宿。”他有些惊惧地看了庙宇一眼,扶着山边树干,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一样,小声说道,“这庙宇吞人!”说话时,他腿脚都在打颤。
“哈?”
云心月瞄了一眼里面忙活的几点影子。
“大哥说笑了吧,这庙宇又不是什么沉睡的野兽,怎么会吞人呢?”
对方怕不是听来什么乡野传奇,当真了。
药郎着急:“哎呀,我说你这小娘子怎么不听劝呢。我昔年亲眼所见,这庙宇里面的神像活过来,将人给活吞了!”云心月略有讶然:“亲眼所见?”
药郎猛点头:“那使劲晃悠的两条腿,还有凄惨的‘救我′两个字,可是我多年的噩
梦!”可惜他当年还小,还是随乡亲逃难路过,根本无力施救。
“多谢大哥好意,我们会多加注意的。”云心月冲他笑了笑,“只不过我们一行人要换营扎寨实在麻烦,若是查过没事,就不搬了。”她拉着楼泊舟,继续往庙宇后门去。
药郎的呼喊,被他们抛在脑后。
庙门涂漆斑驳,半轴破落,歪斜在墙一侧,好像一个垂暮的老人坐在门槛上眺望远方。檐下还有一个废弃的燕子窝,与这门庭杂草丛生、灰败破落的古庙一样,透着几分消瘦沉默。走近的云心月抬头望松枝,都觉得伸展的稀疏枝丫颇为形销骨立,费力去探天边淡出月影。沙曦和扶风在指挥岗哨之事,古庙里落脚房屋的洒扫诸事,是一老一少两位礼官在叮嘱吩咐。院中架在枯枝上的火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瘦长,好似两棵笔挺的桦树。
夏成蹊看见他们进来,赶紧赶人:“庙内还脏乱着,圣子与公主还请多稍候片刻。”老人家白胡子急得翘 翘,“特别是公主你呀,上次红疹的事情忘记了?”痒得哭唧唧的惨况,是半点儿不记啊。
西随的礼官叫礼秋,二十多岁的模样,面容英气,言行利落。
她平日总宅在屋中,云心月也很少能见到她,只知她是位不多言语不多笑意的夫人。她也说:“野外虫蛇多,还得驱赶虫蛇,药味浓重,公主和圣子还是暂且退避的好。”
云心月指了指大堂的方向:“你们洒扫后院,我们到前面看看。”她现在有点儿好奇那神像长什么样子了,怎么会把人吓成那样。
礼秋迟疑。
"礼官放心好了。”云心月指了指旁边的楼泊舟,“圣子在我身侧,什么虫蛇敢不回避?"
他那些蛊虫,哪有虫蛇会不怕。
礼秋想想也是,遣春莺、秋蝉和两个侍卫带火把跟上,便不再过问,只让她小心,有事大喊。
“好咧!”
云心月跟一众人道了几句“辛苦”之类的话,伸手拉上楼泊舟,往前面走去。少年垂眸看了一眼两人相握的手掌,平缓的眉眼翘了翘,笑意深了些。
大堂也破落得厉害,四处都是倒塌的烂木头,仿佛蜘蛛网一样、分辨不清楚颜色的绣额布幔纵横交错。楼泊舟伸手把拦路的布幔扯掉。布幔一动,灰尘漫天,好像进入了黄沙遍布的西随边镇一样。
云心月挥舞袖子赶走灰尘,捂住口鼻。
跟在他们背后的春莺和秋蝉觉得这里实在太脏了,开口道:“公主,要不我们还是离开吧,这里荒废太久,也没什么好看的。”
可别弄一身脏,惹出红疹,白受罪。
“来都来了,看一眼吧。”云心月的声音捂在袖子里,有些闷闷的,“不然沙曦还是要来探清楚。”
身为将军,公主要落脚休息一晚的地方,她都必须要筛查一遍,确保安全。
春莺嘀咕:“就算公主看过,沙曦将军不还是得来。”这本来就是沙曦将军必须亲自做的事情,不能假借人手。也没什么区别。云心月幽幽回头看她。春莺识趣闭上自己的小嘴巴,不说话。她错了,不该多嘴。
云心月转眼,朝背后跟着的侍卫张开手:“给我一个火把。”“公主,要不还是末将先行,探探深浅。”侍卫实在不放心。
要是有危险,他们也好先挡挡。
云心月想了想,人家有经验,肯定比她走在前面合适,便给他腾了个位置。
“好,你先走。”
坠落的布幔太多,火把要是点上去,容易引起火灾,侍卫还得用刀鞘先将布幔搅下来,甩到一旁。
不过除了拦路的东西多了些,倒是没有别的阻碍。
他们很快就走到大堂正中央站定。
这里杂物不多,只有一张落满灰尘的瘸腿长桌,旁边香灰和小枝堆叠成山,却没有香炉。应当是有人曾来过搜刮,将香炉的灰倒出来,抱走了铜炉子。云心月仰头看泥塑的神像。
神像高大,腿脚在火光耀耀处,面容却被掩盖在晦暗不明的阴影中。火把上的黑烟袅袅往上,将其斑驳五彩的面容缠绕,落入一双黑黢黢的深目中。“公主……”
春莺抱着秋蝉的胳膊,在四面漏风的大堂里瑟瑟发抖:“这神像怎么怪怪的。”
不像神,倒像是恶鬼。
“或许是怒目金刚?”云心月对什么像都没有研究,她也不清楚这个是什么,只能看向楼泊舟,“你见过这种佛像吗?”
楼泊舟摇头:"南陵信奉的鬼神里,没有这东西。"
大周与南陵同出一脉,神佛有相通之处,但到底有所区别,他也不太清楚。云心月又问拿着火把的侍卫:“我们西随有这种神佛吗?”
西随倒是格外推崇神佛,洞窟遍地都是,可漫天神佛皆慈眉善目,侍卫不曾见过这般凶神恶煞的佛像。
"末将也不曾见过。"
云心月用食指点着下巴,仰头细细打量这尊奇怪的佛像。
佛像一脚踩着一块崎岖的石磁,一手虚虚握拳,一手举着一根棍子,面容凶狠,横眉怒目。许是荒废太久,它身上的五彩被岁月磨去,斑驳得只剩下泥胚。除了太凶,这尊泥像好似也没什么古怪的地方。
“等等——”云心月指
着他手上的棍子道,“这棍子是不是不对?”
有佛像是握着棍子的吗?
身后的侍卫站出来:"末将上去看看。"
他攀到佛像的基座上,跳上去将木棍取下来,看了看,才跳下去交给云心月:“禀公主,这好像是外面随手捡来的树枝,并不是这尊像手中本来的物件。”
春莺仰头看了看,猜测:“或许是当年用了真刀,或者别的什么铁器,被人盗卖了罢。”
这种事情,在他们西随也很常见。
云心月拿着那根棍子,翻来覆去看,也没看出来什么名堂。
似乎的确只是一根普通树枝。
正沉吟,背后暗夜里,忽有断木声传来。
“喀喀——”
侍卫抽刀:“谁!”
云心月往后退了两步,缩到楼泊舟手臂后,手中还拿着那根棍子。棍子始终碍手,被她丢弃,双手紧抓着少年胳臂。楼泊舟倒是淡定从容,脸上温和笑意半点没变。
因少女靠近,触感明显,身体一侧涌起暖暖的温度,让他眉头舒展更甚。
他果然还是更喜欢她主动亲近。
“传武?”
声音来处准确说出侍卫的名字。
“将军。”侍卫把刀塞回去,扶稳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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