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失败
廖致远的声音还在风里飘着,像是一根细长的刺,插进了阮云琛的耳里,扎得她脑子嗡嗡作响。
她没有回头。
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脑子里的过多的思绪便会一窝蜂涌上心头。
脚下的步子平稳得近乎机械,风里带着一点潮湿的腥味,擦过阮云琛的脸。她的呼吸却有些不稳了。
她靠在公交车窗边,脑袋微微偏着,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指尖在薄薄的布料下轻轻摩挲着欠条的边缘。
纸张被捏得皱皱巴巴,硌着掌心,却又像是一根细针,正一点点扎进她的神经。
车窗上映出的倒影模糊不清,随着路灯的光线晃动着拉长又缩短。她盯着玻璃,目光没有焦点。
光影仿佛一片涌动的潮水,扑到她面前又退回去,把她的影子淹没得支离破碎。
——任务失败了。
钱没讨到,房本没带回来,甚至连象征性的威慑都没留给对方。
她放弃了——比“失败”更刺眼的词。
那一刻她就知道,逃离的代价可能比完成任务更重。
公交车的颠簸让阮云琛微微晃了一下,额角撞上车窗,传来一阵钝钝的痛感。她下意识地闭上眼,肩膀往后靠了靠,脑子里却越转越快。
宋祈。
他会怎么想?
阮云琛几乎不用多想就能知道答案。
宋祈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了——多疑而危险,控制欲强到令人窒息。
他的目光就像是一只老鼠,永远潜伏在阴影里,盯着一切异动。
她最近的一举一动,已经足够让他起疑了。
淼淼出院后,她的经济需求大幅减少,这一点瞒不过宋祈。而她带回那个男孩,却没有向宋祈汇报,这更像是某种抗拒——或者说,试图挣脱的信号。
宋祈不会直接发怒。
他从来不需要用怒火来控制任何人。
他的武器是试探,是不动声色的压迫。
他会让她自己明白,她永远都在他编织的网里,哪怕一时脱离轨道,也不过是更深的束缚开始罢了。
楼下面摊的债——
对,楼下面摊的债,就是宋祈给她的第一声警告。
风从车窗的缝隙钻进来,带着夜晚的凉意。阮云琛的指尖稍稍用力,欠条边角在掌心压出一道细微的痕迹。
公交车驶过一个转角,车厢微微摇晃,她的身体又跟着晃了一下,手里的欠条几乎滑了出来。
阮云琛抬头望向窗外,远处的街景在光影里流动,像是某种失真的画卷。
她的眉间隐隐皱着,思绪却从未停止。
除了宋祈,还有廖致远......那个警察。
他出现在棚户区,绝对不是偶然。
阮云琛闭上眼,试图回忆起他的一举一动——他的目光带着温和的探究,却像是一根缓缓逼近的针。
他没有直接戳破什么,可那份刻意的克制反而让她感到更加不安。
廖致远很可能是冲着和安堂来的。
他没有穿警服——两次都没有。
可他的那些试探,看似无意,却像是在等待时机。一个足以让他确认的契机。
“这地方不安全”。
廖致远每次都和她说了这句话——并且重复了多次。
……潜伏?
警察......
警察在查“和安堂”了吗?
阮云琛的呼吸稍稍沉了一下,手掌按在腿上,试图平复心绪。
脑海里却依旧乱作一团,宋祈的阴影和廖致远的目光交错着,将她困在一个看不见出口的漩涡里。
“姑娘,到站了。”
司机的声音让她从思绪里抽离出来。她愣了片刻,抬头望向窗外,发现已经过了好几站。
她下了车,夜晚的寒风迎面扑来,刺得她脸颊微微发痛。路灯下,一个卖油饼的老婆婆在翻动锅铲,散发出的香气混着冷空气,撞进她的鼻腔。
这是......哪来着?
“迷路了?”老婆婆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笑意,“站台在那边,顺着走。”
阮云琛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家的了。
巷子的灯光昏黄,像浸了水的纸,薄薄地铺在湿冷的街道上。风吹过,搅起地上的尘土,带着一点陈旧的气味。
阮云琛站在那栋熟悉的楼前,脚下是坑坑洼洼的水泥地,面前是那扇熟悉至极的、生了锈的铁门。
铁门被风推得轻轻晃动,“吱呀”一声,像一只快被掐死的鸟,发出尖锐的哀鸣。
耳边是远处几声模糊的狗吠,声音低哑,像被夜色吞噬的尾音。
——楼下的面摊竟然还开着。
面摊昏黄的灯泡孤零零地吊在半空,光线像一层薄纱,将周围的冷风和潮气挡在外头,却遮不住人脸上的疲惫。
万秀低着头,手里的锅铲在铁锅里翻腾,油烟升起,模糊了她的轮廓。
那张脸隐在烟雾里,只露出紧抿的嘴角和眉心深深的纹路,像是从骨子里渗出的倦意。锅铲敲在铁锅边缘,“叮”的一声,清脆得像是要打破夜晚的沉寂,却最终淹没在冷风里。
摊前坐着几个人,安全帽斜扣在头顶,泥点还挂在边沿。他们一声不吭,目光游移在面前冒着热气的碗里,像是连说话的力气都耗尽了。
平时热热闹闹的面摊,这会儿静得有些不正常,连汤面落进碗里的声音都显得过于突兀。
阮云琛停下了脚步,目光一转,落在旁边的砧板上。
程一冉站在那里,身形比烟雾里的万秀更显瘦削。
她手里握着一把旧菜刀,刀刃微微卷口,反射着灯光,像是把薄薄的镜子。刀在洋葱上一下下切下去,动作机械又急促,切面平整,却藏着一股隐忍的怒气。
洋葱的汁水从刀刃上滑落,连同眼泪一起砸在砧板上。
那双眼睛红得像是浸过血,泪水不停地涌出来,划过脸颊,滴在案板边缘。程一冉没有擦,似乎也不打算停下动作。
刀锋“咚咚”地撞着木头,每一下都透着一种不近人情的节奏,把整个摊位的安静气氛敲得愈发僵硬。
万秀猛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向程一冉。那目光不算凌厉,却像是风吹过了刀刃,带着一点看不见的锋利。
“你切个洋葱能不能不这么埋汰?”她伸手夺过那把旧菜刀,嘴上数落着:“哭成这样,我说了多少遍了,切洋葱之前给刀沾点水!我说话都当耳旁风了是吧?”
程一冉愣了一下,抓着洋葱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刀已经被万秀拎着丢进了水池。
冰凉的水冲在刀刃上,溅起一点点水花,带走了那层油腻的汁水,也让案板上散发出的洋葱气息减弱了一些。
“拿着!”万秀从旁边的抽屉里扯出一包纸巾,直接塞进了程一冉的手里,“擦擦眼睛,再哭下去人还以为咱们摊子怎么了。”
程一冉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要反驳,却又什么都没说出口。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纸巾,指尖微微发颤,把那一团白色的纸张捏出了皱褶。眼泪还是没停,顺着鼻翼和眼角滚下来,滴在砧板上,晕开一片湿痕。
“别在这儿站着丢人现眼了,赶紧去学校上课。”万秀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推了她一把,把她往摊子外头赶。
程一冉踉跄了一下,抬起头看了一眼万秀,目光里带着点不甘心,却还是垂下了眼,攥着纸巾,把书往书包里胡乱地塞了进去。
她的脚步在水泥地上拖出一串轻微的声响,渐渐融进了微亮的晨光之中。
阮云琛往后退了一步,埋在了阴影中。
风来。
油烟的味道混着洋葱的辛辣气息吹散开来,不由分说地钻进了鼻腔。
阮云琛有片刻的出神。
她忽然觉得周围的一切有些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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