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 赐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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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力，一个很合适黎湘身上奇异力量的名字。
树欲静而风不止，在黎湘与哥哥隐居十年，而婷汀到此六年后，尽管他们一贯低调小心，却还是引起了外界的注意。
起因是因为从此处山谷种植售卖出去的药草，入药后达到的疗效实在惊人，常年带灵药到市场的卖家引起了各大药铺的注意。
早些年时是黎海负责将药草带到市场，而近些年这种工作交付给了婷汀。
通常来讲，婷汀每三个月会外出去到人间集市一趟，售卖谷里最新成熟的药草，也带回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口粮。
其实黎湘可以用魔力送婷汀快速地抵达人类聚集之地，再等她完成任务后接她回来，但婷汀不大喜欢那种感觉，她更倾向于自己脚踏实地走过这片地域，而不是借由一阵魔力掀起的飓风行动。
不借助黎湘的魔力加快行动的话，她来回大约需要十天。婷汀习惯每次在集市上多转转，带回一些新鲜玩意给黎湘。
这一次，婷汀买了些纸人糖画的小玩意，准备回去哄孩子玩，却在意外下也带回了其他的尾巴。
婷汀的防范心，在这安逸的六年之中渐渐消失了。
踏入谷中的一刻，她看到黎湘站在入口处迎接她，就像以往一样。
不同的是，黎湘这会儿脸上没有等回家人的喜悦，取而代之的是说不清的凝重。
“怎么了，湘儿？”婷汀莫名奇妙地走上前去，“出什么事了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快了。”黎湘面无表情，将婷汀往身后扯了扯，挥手将魔力凝聚成实体，变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竖立在山谷入口处，形成了一道阻碍进出的封印。
“湘儿，这是做什么？”婷汀不解。
对方没有立刻回答她，就只是在原地驻足，像是在等待什么。
婷汀便安静地与她一起等候，将带回来的沉甸甸物资往地上一放。
黎湘瞄了一眼，问：“够半年的吗？”
“啊？”婷汀稍一怔，“那必然不够啊，和以前一样，够三个月的。”
“唔……那可能会有点麻烦，如果被困在这里的话，我们就要坐吃山空了。”
黎湘回头望向最近的一片药田，“姐姐，你说药膳能当饭吃吗？可是，没有种子的话，我也不能凭白催生出成熟品……”
“啊？”婷汀满脸疑惑，“湘儿，你在说什么？”
她们站在这里有一会儿，谷外忽然传来人马声，踏在黄沙之上发出卡沙卡沙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婷汀一惊，难以置信地探头想要透过那层半透明的屏障向外张望。
黎湘拉住了她，缓缓摇了摇头。
“是我将人引来了这里？”婷汀慌了神，“你早知道了？”
“唔，有一种预感就在不久前侵入脑海中，像是某种预言一样，告诫我要提防外人发觉我存在于此。”
黎湘抿抿唇，扬起一个笑脸望着婷汀，“不是你的错，姐姐。被魔力浇灌过的药草与市面上的差距太大，会引起人的注意本就不足为奇。”
“是我不好，是我大意了，竟没有发觉有人一路跟着我来了这里。”婷汀懊恼不已，暴躁地抓着自己头发。
“姐姐，别抓了，会秃的。”黎湘按下她的手，“会发生这种事情早在预料之中，这一天来的比我预想中要晚。不怪你。”
婷汀无言，她盯着结界外已经靠近了的人类，那些人探头探脑地往里打量着，伸手触碰到眼前拦挡之物，似乎无法分辨这是什么。
“不要这么紧张，姐姐，他们看不到里面的。”黎湘静静说道：“这是一面单向可视的结界，能够完全将他们阻挡在外。”
“只是他们既然寻到了这里，就不会轻易放弃要探查神奇药草背后的秘密，他们一定会定期围追堵截在这里。”
婷汀皱眉，“所以，你才问我们的粮食储备能否支撑半年以上，你想避而不出？”
“好像也不是个办法，是吧？”黎湘苦笑，“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
婷汀暗暗咬牙，“湘儿，除掉他们。”
“哎？”
“除掉他们，让他们有来无回，咱们的秘密就能保住。”婷汀的眼神都变了，“是我的错，你下不去手的话，由我来做。”
“姐姐。”黎湘平静地望着她，一指山谷外头二十来个人，“你一人抵挡得了他们吗？”
“等到夜里，他们精神松懈之时，我暗杀。”
婷汀这么说完，黎湘就笑了。
“湘儿，我……”
“不要做那种事，我说过不希望我的力量会伤害到别人，也包括你，姐姐。”
黎湘拉过她的手，“为了保住我的秘密而让你背上人命这种事，很不好。”
“可是……”
“没关系的，至少谷内的存粮还能支持三个月不是吗？三个月里，我们再想想要如何应对外头的窥探吧。”
婷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她什么都不怕，只怕外头那些人真会如黎湘从前所言，被强大的力量蛊惑，反过来伤害到黎湘。
也不知为什么，就是有这种预感。
都怪自己自以为是，婷汀心烦的想着，如果顺从黎湘的意思，借由她的魔力来往山谷与人间集市，速度快到令人难以寻觅追踪，就不会发生被跟踪的事了。
明明那些人类之前即便知晓这处山谷存在的大致位置，受天然地域屏障阻挡，没有引路人的话也从没有人能真的寻上门来。
都怪她……
半个月后，他们三人探讨了对策，针对谷外一直没有散去的探寻者。
黎湘说，就正式见他们一面，看看他们此来的态度，以及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他们伤害你怎么办？”婷汀不赞成道。
“我也不会任人摆布啊。”黎湘笑笑。
婷汀叹了口气，看向黎海，“这是你给湘儿的意见吗？”
黎海默认了，“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舍弃现在这处居所，换个地方继续隐居。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哪里都是家，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婷汀皱皱眉，只是她为何会这么不安？
竖立在山谷入口处的结界消散了，半个月来坚持着不肯走的人们惊奇地看着那面奇怪的“墙”崩塌掉，他们瞪圆了眼睛，又好奇又紧张地打量山谷内部，然后就看见三个人走了出来。
婷汀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虎视眈眈的欲望，这种感觉令她越发焦躁。
那些人举着从山谷售卖到集市的草药，眼中放光的询问着，“这是你们种的吗？”
“是我。”黎湘冷静地走上前一步。
“真的是你们！”那个举着草药的中年男人肉眼可见地兴奋了起来，用那种激动不已的语气快速地说道：“是怎么种出来的？用了什么培育方法？为什么这里产出的草药会具有那么神奇的疗效？”
另有人接话道：“因为觉得神奇，我们想要实地勘测这块土地，想要找到原因，还请放我们过去。”
黎湘挑了下眉，还没说什么，倒是婷汀冷声直接道：“这是我们的私人领域，你们想要硬闯的话，方才那面拦挡你们的结界，各位也看到了。”
婷汀顿了顿，“能挡住你们，就也能拍飞你们。”
骚动着的人群忽然静了静，想到他们半个月都未能搞清楚的那面“墙”，他们合理怀疑自己是闯到了什么仙人居所。
一群中老年人怯怯地打量着对面三个年轻人，他们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高深莫测的神仙，至少年纪不对。但难道是永葆青春了吗？人间的话本都是这么描写的。
思及此处，他们的态度放恭敬了很多，“我们并非是要硬闯，我们只是想要弄清楚这片土地能生长出神奇草药的原因。”
黎湘打断了他们，“不必费劲了，跟地域没有关系，只是因为你们口中的神奇草药是我培育灌溉的。”
带头协商沟通的那个中年人一怔，“难道，你真的是哪路的神仙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可不可以帮我们种植出特定的草药，我们可以付钱的，只要你答应帮忙！”
“付钱？？”婷汀盯着他们，“初次见面，你们提出这种要求是不是很失礼？那么你们愿意为了失礼的愿望付出什么代价呢？”
黎湘拦住了婷汀的话，转而认真问他们，“为什么要请我帮忙种植特定的草药？”
“时隔多年，我们生活的地方又出现了区域性的疫病，传染得非常厉害，很快遍及各地，就像是大约六年前时的那次大疫那样。”
那个中年人说道：“幸运的是，经过这些年的尝试，我们找到了能够治愈病疫的良药，对症下药后成效显著。可是现在，那种药方配比中的其中一味药材储备不足，有很多人等着救命……”
黎湘轻轻“啊”了一声，六年前那场大疫她没有亲眼所见，只是从婷汀的口中听过当年惨痛的景象，那是一场深重的灾难。
婷汀说过，她的家人就是因为那样而接连离世的，所以她才会在逃难的过程中，因为听说了神奇草药的传说，就一路找了过来。
当年黎湘没有选择在听说灾难的时候出谷，因为她太过于年幼，还不能很好地保护自己，一发次善心之后，连锁反应中占比最多的是麻烦和隐患。
黎湘深知这一点，她不想给哥哥添麻烦。但时隔多年，现在的她长大了，有些事情在她心中就会有所不同。
心态产生变化的，也不仅仅是黎湘一人。婷汀瞥着她的神色，对来客下了驱逐令。
“不是你们有所请求，我们就要应允的。各位请回吧。”
那些人不甘心地将求助的目光望向黎湘，但那位真正有能力培育出神奇草药的人，不再愿意与他们交汇视线。
忌惮着三个年轻人身上说不清的奇异之处，他们不敢硬闯山谷，但总觉得不甘心，明明跨越了如此距离好不容易才来到了这里。
就要这么无功而返吗？那些还躺在医馆药铺里等救命药的人们该怎么办？
他们无奈又苦恼，要离开时还一步三回头地回望着，眼中如明火一般的期待快速熄灭了。
“等一下。”
在他们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黎湘毫无预兆地开口叫住了他们。
“你们缺少的药草是什么？”
回忆的画面倏然一闪，音旋的神色跟着一变。
黎湘果然是心软了，音旋好像猜到这个人是怎么被奉为神明，接着成为赋予魔法师生命的祖神的这个过程了。
她无意识地抿了抿嘴唇，眼中流露出不认同。
心软的代价，即便是祖神也支付不起，对吧？
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就如同音旋猜测的那样。
黎湘在两日之内催化了紧俏药草进入成熟期，消耗掉了一整个包袱的种子，然后交付给那些脖子都要盼长了的各大药房中人，由他们带回去救人性命。
“你这么轻易地让他们尝到甜头，以后该怎么办？”婷汀看着两日来不间断地消耗力量催化草药，以至于脸色异常疲惫的黎湘，长长的叹了口气，“要趁现在搬家吗？”
柳树下的荫凉里，黎湘坐在石椅上，上半身伏在桌上，合着双目面色苍白。
黎海刚架锅烧了热水，泡了茶端出来，“我看算了吧，此事一过，他们见识到了那股力量，即便我们再度搬家避世，迟早也会被找到的。还不如现在就干脆不费事，兵来将挡。”
他倒了杯茶，往黎湘面前推了推，“好在湘儿长大了，我已经不再如从前一般，那么担心她会因为这股力量被人所伤。”
黎湘闭着眼睛轻轻笑了一下，“我也是考虑到这方面的因素，所以才应允了他们的请求。”
婷汀无奈，“不搬也行，我尽快外出一趟储备物资，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接下来一年我们不要随意离谷，封死入口吧。”
“唔……也好。”黎湘赞同。
音旋瞧着这一幕，不由拧起眉头，如果他们三个人真的搬了家，也许事情会不一样，只是……
就如她所料，不出一个月，又有叫门的来客固执蹲守在结界外。那是一对带着年幼孩子的父母，说是孩子得了药石难医的古怪疾病，命在旦夕，于是顺着传说中通往仙人山谷的路径找了过来。
这是黎湘第一次用自己的力量直接救治别人，她苦恼了很久，撤掉结界站在看起来奄奄一息的孩子还有焦急不已的父母面前，她考虑着自己是否能将力量用于治疗。
良久后，看着年幼孩子青白的脸色，黎湘决定死马当作活马医，先做一轮尝试。
于是她再现了神迹，通过将魔力传导注入到幼童体内的方式，探查到孩子身体中存在异样的地方。
虽然她也不知道具体的病因究竟为何，但她用自己的力量消融掉了异常的疾病因子。
总之，救人成功了。
在接受了那对父母的千恩万谢并且送走他们后，黎湘转头问婷汀：“我是不是真的很有做神明的天赋啊？”
“当然，你已经是了。”婷汀道。
黎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挽着婷汀的胳膊返回到山谷深处。
“姐姐，我觉得我应该给自己的神迹命名，你说像刚才那种救人性命的方式，就叫做治愈术好不好？”
“治愈术？这倒是个不错的命名。”
音旋微微挑眉，果然，如今这些魔法招式，最初都是祖神一手创造吧？
却没想到，原来魔法创造的伊始，竟是因为黎湘接二连三的救人之举。
黎湘的心软程度远胜于她，音旋暗暗叹气。
心软可是会害死人的。
即便婷汀劝告她莫要太过于仁慈，不要对那些造访者有求必应，他们甚至连回报都无法给她。
黎湘每每都是乖乖点头应着，“我不会对谁都有求必应的，我只救急，也只救好人。”
婷汀暗叹，可是你要怎么分辨人的好坏呢，湘儿，你拿什么保证你救下的人不会反伤到你呢？
此处山谷内有神明一事越传越广，造访者几乎要踏破门槛，黎湘多番怀疑自己的结界会挡不住外头那群人。
求到她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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